機械大陸第12市的天空被染成了鐵灰色，仿佛一塊巨大的電路板壓在城市上空。能量屏障在雲層間閃爍，淡藍色的光暈像呼吸般明滅，抵禦著尚未正式降臨的威脅。
    向仁站在城牆高處，右臂的幻痛又開始隱隱發作。他低頭看去，皮膚下似乎有微光流動，像是某種沉睡的力量正在蘇醒。遠處，聖堂的尖頂刺破天際，機械神的雕像沉默地俯瞰著這座即將成為戰場的城市。
    “它來了。”
    小李的聲音很輕，但足夠清晰。
    沒有轟鳴，沒有地震，甚至沒有風。隻是空氣突然變得滯重，仿佛連時間都開始凝固。然後——
    聖堂上方的空間裂開了。
    一個漆黑的方塊憑空出現，邊緣泛著不規則的鋸齒狀數據流。它無聲地展開，像一張貪婪的嘴，吞噬著周圍的現實。隨後，銀色的人形輪廓從中浮現，周身環繞著跳動的0與1，每一步落下，地麵便浮現出短暫的代碼殘影。
    [數據·清理程序啟動]
    冰冷的電子音回蕩在空蕩的街道上。
    下一秒，整座城市活了過來——隻不過是以最殘酷的方式。
    自動炮台的瞄準激光驟然轉向，原本對準城外的炮口齊齊調轉，鎖定人類防線。建築物的表麵浮現出猩紅的進度條，[正在格式化...]的字樣像病毒般蔓延。金屬地麵扭曲翻卷，化作尖銳的棱刺，刺穿來不及閃避的士兵。
    “屏障撐不住了！”
    守護網的符文師們半跪在地，手掌緊貼地麵，咒文在他們的皮膚上燃燒。他們正在用血肉之軀對抗數據的侵蝕，但每堅持一秒，就有一人的眼角迸裂出血絲。
    “b級小隊，上！”
    沒有猶豫，沒有退縮。第一批戰士衝了出去，他們的裝甲上刻滿了反編譯符文，手中的武器不是槍械，而是邏輯炸彈——一旦引爆，能短暫擾亂數據的運行規則。代價是，使用者會被一同卷入數據的混亂之中。
    他們成功了。三枚炸彈同時炸開，數據的左臂在扭曲的光影中崩解。但勝利隻持續了一瞬。
    銀色的流體從斷麵湧出，重新凝聚，但這一次，它不再是手臂，而是無數細長的量子觸須。它們輕輕擺動，仿佛在感知空氣。
    一名士兵不小心被觸須擦過。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我看到了……”他喃喃道，“一秒後的未來……”
    然後，他的頭顱炸開了。
    不是因為攻擊，而是因為他的大腦承受不了那一秒的信息洪流。更多的觸須伸展，輕輕拂過衝鋒的戰士。有人提前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有人目睹了隊友的背叛幻象，還有人直接僵在原地，神經係統過載。
    “不能讓它繼續擴散！”
    英雄集團的s級“冰脈”躍上高空，雙掌拍向地麵。極寒的凍氣順著街道席卷，將數據流短暫凍結。士兵們趁機後撤，但冰脈的臉色迅速灰敗——他的能量正在被數據反向解析。
    “走！”他低吼，“趁我還能撐住！”
    向仁的右臂開始發燙，同步率跳到了15。他看向遠處，數據的銀色身影依舊佇立，仿佛在等待什麽。
    不，不是等待。
    是在計算。
    “它把我們當成了測試樣本。”向仁低聲說，“每一次反擊，都在幫它完善攻擊模式。”
    小李握緊了短杖，逆神教的徽章在她的掌心發燙。
    “那我們怎麽辦？不反擊，等死嗎？”
    向仁的右臂微微顫動，皮膚下的紅光越來越明顯。
    “不。”他說，“我們給它一個它算不到的變量。”
    遠處，冰脈的冰牆開始崩裂。
    數據的觸須再次伸展。
    而向仁，向前邁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