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的手還搭在星隕鍋沿上，湯麵的北鬥紋忽明忽暗。天璿星的光才亮了片刻，雲就壓下來了，黑沉沉的，裹著金屬味的風灌進領口。他後頸的星斑突然發燙，順著鎖骨往肩頭爬的勢頭猛地一滯——星能亂了。
    鍋身開始震顫，比昨日更凶。湯麵的星紋擰成一團，像被誰拿石子砸了的水麵。陳峰彎腰湊近，見那些紋路裏滲出暗紫，和前日暗蝕小隊的侵蝕性星能一個顏色。他心頭一沉，剛要摸懷裏的《星鑒》，耳邊傳來細碎的鱗片摩擦聲。
    三團黑影從碎星岩後竄出。銀鱗在霧裏閃，眼仁泛著幽綠，正是那日偷襲的邪族模樣。中間那個咧開嘴，獠牙上掛著黑絲，抬手一抓，暗紫霧氣裹著腥風撲來。陳峰本能地退半步，後腰撞在鍋沿上，湯霧騰起，卻壓不住那股蝕骨的冷。
    “天璿竅！”他低喝一聲。氣海裏的星氣旋轉得更快，可那黑霧鑽進氣海時，星旋突然卡了殼。陳峰喉間一甜，星斑在肩頭凝住，像被澆了盆冰水。他咬著牙摸向腰間的星隕刀，刀鞘卻被霧纏住，沉甸甸的提不起來。
    “退開！”
    寒星劍的嗡鳴比人聲先到。蘇清雪從岩頂躍下，月白武服被風扯得獵獵響，劍柄上的北鬥紋亮得刺眼。她手腕一翻，劍脊上的“星衛”古篆突然浮起金光，空中竟映出半幅北鬥星圖，天樞到天璿的七顆星連成銀線，罩住那三團邪影。
    中間的邪族怪叫一聲，揮爪去抓星圖。可劍鳴聲裏，金光突然暴漲。陳峰眯起眼，見那星圖虛影裏滲出白芒，像極了那日蘇清雪斬侵蝕鎖鏈時的光。邪族的銀鱗觸到白芒就開始融化，發出“滋啦”的響，綠眼仁裏全是慌亂。
    “星衛劍，破邪！”蘇清雪手腕再振。寒星劍劃出半弧，白芒裹著劍氣直貫邪族心口。那邪族想躲，可星圖虛影像張網，把它的動作扯得慢了半拍。劍刃入肉的悶響混著骨裂聲，邪族的身子瞬間癟了下去，銀鱗碎成星塵，隻餘下塊焦黑的鱗甲掉在陳峰腳邊。
    另外兩個邪族見勢不妙，尖嘯著往霧裏鑽。蘇清雪要追，陳峰卻拽住她袖口：“別追！霧裏有蝕能漩渦，前日試過的。”他彎腰撿起焦鱗，用《星鑒》一照，背麵果然刻著“天樞·蝕”的陰文——和之前查到的血煉星晶一個路數。
    “天樞盟的狗。”蘇清雪收了劍，劍身還在嗡鳴，“他們怕我們找到玉牌。”她看了眼碎星岩裂縫，羅盤上的指針抖得厲害，“李統領筆記裏說，星衛玉牌能解星門封印。天樞盟斷不會讓我們得手。”
    陳峰摸了摸星隕鍋，湯麵的暗紫已經散了，北鬥紋重新浮起，天璿星的光比剛才更穩。他肩頭的星斑又開始爬，這次沒再停，順著手臂爬到了手背。“先找玉牌。”他抬頭看天，雲縫裏的天璿星亮得刺眼，“等貫通了天璿竅，再和他們算總賬。”
    蘇清雪從腰間解下鐵鎬，鎬頭閃著冷光：“我來鑿岩。你守著湯，要是再亂——”她指了指地上的焦鱗，“用湯霧擋蝕能，我試過，有用。”
    陳峰點頭，往鍋裏添了勺熱湯。湯霧騰起時，他聞到股熟悉的香——是牛骨燉了半夜的甜，混著八角和香葉。風裏的金屬味淡了些，混著這香，倒像在說：不管天樞盟怎麽攪，有些東西，總燒不化的。
    碎星岩的裂縫裏傳來鎬頭撞擊的響。陳峰盯著湯麵的北鬥紋，感覺氣海裏的星旋又轉起來了。天璿竅的位置麻酥酥的，像有根細針在挑——這次，該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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