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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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
“盾牌,放那兒。”
“到牆垛。”
“把戟放女頭牆上。”
“快,去叫屯長。”
“嗖”“嗖”“嗖”幾支響箭從明亮的夜營燈下射入黑暗的空中。
城下關西軍的火把更加快速,馬蹄聲,車軲轆聲和腳步聲越來越響,
“方勇,朱越。”萬壯大喊。
“在。”
“在。”朱越扶著刀柄跑了過來。
“集結隊伍下城,去城門。”
“諾。”朱越拱手行禮,轉身回他的防區去了。
“啥,去城門幹啥?”方勇伸著脖子問。
“執行。”萬壯朝他一揮手。
“諾。”方勇轉過身朝馬清,丁魚喊,“集合,去城門。”
馬清的腦袋一直亂亂的,無法理出頭緒來,不過他還是很清醒的認識到一個現實:洛陽城陷了。今天上午祖蘭還在說她阿父的話,如果關西軍進城,就要天下大亂。大動亂的時代已經來臨,時代車輪會像碾螞蟻一樣碾過所有人。
“諾。”丁魚的應聲將馬清拉到當下,他朝方勇拱手,“諾。”轉身大喊:“蔣寬,方信,高山,趙俊列隊。”
“諾。”馬清的伍隊很快就排成了一列。
蔣寬背著弓箭,跨著腰刀,一手拿著半弧盾牌,一手抱著四支繳獲的長戟。方信一手拿盾牌,抱著兩支長戟。高山抱著四支長戟,其中有一支是他自己的。趙俊則扛著一支。
丁魚的伍隊也排成了列。他這一隊除了熊易是兩支短錘,其他人都是長兵器。他們舉著手中武器,一人看押兩個巡邏隊的士兵。
相鄰的朱越什隊也已經排列整齊。
其他各防區都亂成了一團,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兩塊防區的情況,就算注意到他們也不會想到有問題。
“下城。”申翼看隊伍已經集結,揮手便朝城下走去。
“下。”萬壯喊了一聲,將刀背扛在肩上。
朱越的什隊就像毛毛蟲一樣,蜿蜒著走向城牆內側的斜道。方勇帶著什隊跟在朱越隊伍後麵。
斜道上,一隊屯隊從城下城上湧,他們扛著長戟,持著刀盾,背著弓箭,還有的挑著箭。一個褲腳拖在地麵的屯長在斜道邊揮舞長刀:“快,快,弓箭先上。”
他看見往城下走的申翼隊,驚詫地問:“你們去哪兒?”
申翼朝他一揮手:“接到命令,下去守城門。”
“讓一讓。”屯長大喊。
屯隊朝兩邊空出一條道來。
丁魚和馬清押著巡邏隊和武器經過屯長的麵前時,屯長張大眼睛,自作聰明對他的士兵道:“看見沒有,勇往直前者獎,臨陣脫逃者殺。”
一個背有些駝的巡邏兵道:“我們…哎喲。”脖子上一陣涼之後就是火辣辣的痛。他伸手摸了脖子一把,隻感覺尖銳的疼痛卻沒有血。
他轉頭一看,卜字戟上的小枝就在他的脖子邊。他又將頭轉向另一邊,看到了袁通一隻手握著碗口粗的長戟,怒視著他的臉。
見長戟在袁通手中就像釣魚竿一樣,屯長欽佩的眼神跟著袁通的背影走了好一陣子。他收回眼神訓斥著自己的士兵:“看人家那功夫,一個能幹你們好幾個。”
下了斜道,沿著牆根往北走二百來步就是西明門城門。
城牆腳下,陸續趕來的軍隊延綿不絕。城牆邊上,所有斜道和階梯上都是密密麻麻像螞蟻一樣往城牆上爬的士兵。武器在夜營燈下閃著金屬寒光。
看來自四天前夜晚關西軍的那次偷襲後,洛陽城內的軍隊也加強了戒備,現在他們的反應快了很多。
西明門下正中一匹鐵青馬,馬上一位身披兩檔鎧,腰挎長刀,腰後插著紅色牙邊長方形藍色腰旗的曲將。他一手拉韁繩,一手叉腰,夜營燈下有些發藍的臉左右張望。
正是馬清所在曲的曲將廣濟。
廣濟的兩旁,是他麾下第一屯屯長鬱素麾下的四十名士兵。士兵們沿著禦道持長戟和九尺大盾牌排成兩列,每列的二十張大盾牌就像城牆一樣淹沒了後麵的第一屯士兵。第一屯隊的東麵,是第二屯隊申翼麾下第一中隊卓之的二十名士兵,他們排成兩列,持著長戟和刀盾麵朝禦道。
那晚上關西軍的突襲給這個曲造成了不少損失,二百多人的編製現在隻剩下不到一百人。
申翼帶著萬壯的第二中隊來到距離大盾陣三十步的地方,他朝後一揮手。萬壯喝了一聲“停”止住了隊伍的腳步。
申翼穿過大盾牌陣來到廣濟馬前行了個拱手禮:“大人,下官麾下都到齊了。”
“遇到麻煩了嗎?”
“一支巡邏什隊差點壞事,下官砍了什長,把其餘的人都帶來了。”
“先關起來,你的人在大道兩邊警戒,格殺所有靠近城門的人。”
“諾。”
“城門怎麽開著?”方勇低沉的聲音帶著驚恐。
馬清隨著方勇的聲音看去。三個城門洞裏的門全部大開著。
他突然想起了張方的話“我缺的是糧草,那司馬乂不僅缺糧草,還缺人和,現在就是看我們誰能忍,忍到最後才是勝者。”
張方說長沙王“缺人和”的時候,馬清雖然深以為然,卻也不以為意,因為他也是這麽看的。城內王公貴族眾多,在“人和”方麵肯定不如張方軍隊的號令統一。但此時想來,張方說的“人和”其實是另一層意思,那就是城內有內應。
現在,打開西明門迎接張方入城的廣濟曲隊就是內應,而自己也是內應的一份子。
長沙王,祖逖現在怎麽樣?祖蘭怎麽樣?
“長沙王知道嗎?”方勇使勁拉著馬清的手臂低聲道。他眼中的神態,好像馬清是長沙王的秘書一樣。
馬清很理解方勇的心情,畢竟他的大兒子方琦就在司馬乂身邊擔任殿中冗從武賁,他自然認為他已經和長沙王成了一榮俱榮的關係。
馬清拍著方勇拉著自己的那隻手安慰道:“方隊,不要緊張,看看再說。”他雖然安慰方勇,自己的心情也沉到了低穀。在這之前,他還做著假軍司馬,股肱之臣的夢,現在這個夢卻像破滅的氣泡一樣,破碎得連痕跡都沒有。
將俘虜和繳獲的武器都關進城牆內的藏兵洞後,萬壯中隊的兩個什隊分別在禦道南北盾牌陣外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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