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夷寨裏張燈結彩，寨民們穿著豔麗的服飾，臉上都洋溢著歡笑。
    可當我和江輕塵踏入寨門的那一刻，整個寨子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的笑聲戛然而止。
    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我們。
    那些原本歡笑的少女們瞬間安靜下來，互相交頭接耳，手指悄悄指向我們，眼神裏透著好奇和某種說不清的意味。
    吊腳樓的小窗一扇接一扇地推開，越來越多的寨民探出頭來打量我們這兩個"外來者"。
    他們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可那些眼神不知道怎麽，卻讓我心裏格外緊張。
    “我們就這樣進來，是不是太冒險了？”我壓低聲音，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江輕塵的衣袖。
    無論是生母逃到白河村的往事，還是蛇婆口中的滅族慘劇，都足以證明擺夷族絕非眼前這般祥和。
    可如今千難萬險來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寨子，卻發現一切如常，反而讓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江輕塵的目光掃過四周，淡淡道：”好不容易來到這裏，總歸是要進來的。”
    他抬頭看了眼天色，意味深長地補充：“況且，天快黑了。”
    這句話讓我心頭一緊。
    天色確實漸暗，可他說這話時，語氣裏分明帶著警告，透著一股不祥。
    “快看快看，是外麵來的人！”一個紮著小辮的孩童突然指著我們大喊。
    “你看，那姑娘旁邊的男子還戴著麵具呢！”幾個穿著繡花裙的少女掩嘴輕笑，銀飾隨著她們的動作叮當作響。
    “貴客臨門，是我們擺夷寨的福氣。”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藏青對襟衣的老嫗蹣跚而來。
    她滿頭銀發盤成複雜的發髻，頸間的銀飾隨著步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皺紋縱橫的臉上堆滿笑容，看起來慈眉善目。
    “我是寨裏的阿茶婆。”她笑眯眯地走近，“咱們寨子可是好久沒來生人了，兩位貴客怎麽到了這裏？”
    我下意識看向江輕塵，希望他接話，可這男人依舊沉默得像塊石頭。
    我隻好硬著頭皮扯謊：“我們……是來這邊旅遊的，在山裏迷了路，稀裏糊塗走到這裏。”
    阿茶婆聞言笑得更加和藹：“山裏不安全，天色都這麽晚了，今天就在寨子裏住下吧。”
    我又偷瞄江輕塵，他還是不說話。
    我暗自氣的咬牙，隻好點頭：“好……好的，謝謝。”
    跟著阿茶婆往寨子裏走時，兩旁吊腳樓裏的目光如影隨形。
    整個寨子張燈結彩，紅綢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鮮豔。
    “寨子裏是有什麽喜事嗎？”我試探著問道。
    阿茶婆腳步不停，笑著回答：“今天是聖女大婚的日子。不過你們來遲了些，婚宴已經結束，聖女和新郎剛回神寨了。”
    “聖女？大婚？”我心頭一震。
    “是啊，遠來的客人，你們要是來得早些，還能喝上聖女的喜酒呢！”阿茶婆笑得開懷，眼角的皺紋堆疊得更深了。
    我滿腹疑惑，卻不好多問。
    跟著阿茶婆來到一座吊腳樓前，推門進去，一股奇特的藥草香撲麵而來。
    阿茶婆先是走到神龕前，恭敬地上香。
    我這才注意到，神龕裏供奉的竟是一條白玉雕刻的白蛇像。
    和蛇婆供奉的差不多。
    “你應該是在好奇我為何祭拜白蛇。”阿茶婆注意到我的目光，解釋道：“白蛇是我們擺夷寨的守護靈。寨子周圍的鬼哭林裏都是山鬼，多虧白蛇守護，我們才能安居樂業。”
    我點點頭，心思卻全在那個"聖女"身上：“阿茶婆，您說的聖女是……”
    話未說完，阿茶婆臉色驟變，連連擺手：“不能直言聖女名諱！”
    見她反應如此激烈，我趕緊道歉。
    阿茶婆神色稍緩，從懷中取出一枚白蛇鱗片：“姑娘是漢人吧？帶上這個，出山時山鬼就不敢近身了。”
    從蛇婆那裏，我已經知道了蛇神曾是擺夷族的守護靈。
    當看到阿茶婆祭拜白蛇，還有白蛇鱗，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
    我接過鱗片，心中也了然，難怪蛇婆要給我蛇鱗。
    隻是如今蛇神隻剩殘魂，它的鱗片恐怕已經鎮不住那些山鬼了。
    隻是有些想不明白，這擺夷寨如果真的這般平安無事。
    白蛇應該不會從擺夷寨離開，成為蛇村的蛇神。
    蛇婆說過擺夷寨遭遇滅族之禍，白蛇肉身被毀，這也就能說通，我生母為什麽要離開，而逃到白河村。
    我又想到那些外來人進來後再也沒有出去後，就算出去的那麽幾個人，也瘋言瘋語的喊著鬼寨。
    這二十年來進來無數批人，鬼哭林雖然危險重重，讓人分辨不清方向。
    但有那麽幾個‘幸運兒’無意間走到這裏，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可出去後就瘋了，嘴裏還喊著鬼寨。
    那麽那些無意間來到這裏的人。
    經曆了怎樣的恐怖？
    這個擺夷寨，又究竟隱藏著什麽？
    看著阿茶婆的笑，我心裏居然有種莫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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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謝時，我無意間瞥見門口掛著一麵銅鏡。
    阿茶婆轉身出門的瞬間，我眼皮都在跳。
    鏡中竟然……沒有映出她的身影！
    我瞳孔驟縮，再定睛看時，阿茶婆已經走出門外。
    “怎麽？”江輕塵突然開口。
    我回過神，忍不住抱怨了句：“一直不說話，我以為你成啞巴了呢？”
    他沉思地看向我：“你讓我說什麽？”
    想到進寨後都是我一個人應付，我氣結：“你一個大男人，不能老把我往前麵推吧？”
    “生氣了？”他輕笑。
    “你還笑？”
    我本來就不擅長跟人說話，尤其是到陌生的地方跟不認識的人。
    他倒好，出來對別人都是冷巴巴的樣子。
    每次用求助的眼神看他，完全視而不見。
    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好了，她來了。”
    江輕塵的話剛落音，阿茶婆又回來了，手裏端著一盤精致的糕點和一壺酒。
    “遠來的客人，你們肯定餓了，吃點東西吧。”她熱情地招呼。
    “謝謝，我們不餓。”我婉拒道。
    阿茶婆笑容一僵：“貴客是嫌棄我們寨子的食物？”
    "不、不是的！”我急忙解釋，又求助的看向旁邊的死男人。
    這次，他倒是開口了。
    但讓我意外的是，他淡定的說了句：“嚐嚐吧。”
    我愣了兩秒，氣得暗暗咬牙，他這是要讓我試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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