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頰發燙，心髒狂跳，正想推開他，江輕塵卻突然翻身將我壓在床上。
    他的黑袍散開，像一片陰影籠罩著我。
    “你玩真的？”我聲音發顫，手指不自覺地揪緊了床單。
    江輕塵低笑一聲，冰涼的手指撫上我的臉頰：“夫人方才不是說要負責？”
    他俯身在我耳邊輕語，冷冽的氣息拂過耳垂，“為夫隻是在……成全你。”
    “這種地方，我……”我渾身一顫，正要掙紮。
    “噓！”
    江輕塵修長的手指抵在我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那雙幽深的眸子轉向窗外，閃過一絲冷光。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我頓時屏住了呼吸，窗外竟有數條細長的黑影如蛇般蠕動，在窗欞間遊走。
    那些黑影分明是桃樹枝條，卻在月光下詭異地扭曲伸展，尖端還帶著粉嫩的花苞。
    “這是……”我心裏驚駭，那些枝條突然劇烈顫抖起來，像是感知到了什麽，下一刻在碰到江輕塵布下的結界時，又觸電般縮了回去。
    江輕塵鬆開我，悄無聲息地移到窗邊：“桃枝。”
    我心頭一顫，就在這時忽然聞到一股甜膩的桃花香從窗外飄來，那香氣像是腐爛的花瓣浸泡在蜜糖裏。
    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我趕緊紅著臉站起身，透過窗縫看去，隻見村民們排著整齊的隊伍，夢遊般朝村口的老桃樹走去。
    他們步伐僵硬，臉上帶著癡迷的笑容，嘴裏喃喃念著什麽。
    我驚恐地發現那些村民裸露的皮膚上浮現出粉紅色的紋路，像是一朵朵盛開的桃花，在蒼白的皮膚上妖豔綻放。
    “他們……”我剛要說話，又一股濃鬱的桃花香突然湧入鼻腔。
    那香氣甜膩得令人作嘔，我的視線頓時模糊起來。
    江輕塵一把捂住我的口鼻，鬼氣在掌心流轉，替我驅散了那股詭異的香氣。
    “這香氣有古怪。”江輕塵對我說，“跟上去看看。”
    我屏息點了點頭，跟著江輕塵出門後，隻見村民們紛紛朝著村口的桃樹而去。
    所有村民跪倒在老桃樹下，開始機械地磕頭。
    這時候，我才聽清楚，他們嘴裏不停地喃喃念著‘桃仙賜福’。
    最駭人的是，他們的額頭磕破流血，血液滲入泥土後，那棵枯死的老桃樹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出新芽！
    江輕塵眼中寒光一閃，指尖凝聚一縷鬼氣，悄無聲息地飄向最近的一個村民。
    那鬼氣竟然直接穿透了村民的身體，而對方毫無知覺，依舊癡迷地跪拜著。
    “怎麽會這樣？”我震驚地看向江輕塵。
    他眉頭緊鎖：“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更像是被某種寄生體。”
    我們正想進一步探查，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鈴聲。
    “先回屋，天亮再說！”江輕塵拉著我悄然後退。
    回到院落時，樓妄和陰寧已經等在房中。
    樓妄臉色沉重，一見我們就壓低聲音道：“那些村民不對勁！我用趕屍鈴試過了，控屍術對他們完全無效，他們體內沒有魂魄，卻又能像常人一樣活動說話。”
    我將方才所見告訴二人，陰寧聽完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桃樹是活的？”
    江輕塵冷聲道，“那些村民的血液能催生桃樹，他們與桃樹之間存在某種共生關係。”
    “共生？”樓妄猛然想起什麽，“就像……寄生蟲和宿主？”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窗戶投進來的微弱光線，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宛如無數張扭曲的人臉。
    “明天我們想辦法弄清楚這個村子的秘密。”我打破沉默，“陰寧現在被他們當作"仙姑"，幹脆我們將計就計。”
    陰寧一聽要她繼續假扮仙姑，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我哪會裝什麽仙姑啊！萬一露餡了，那些村民把我當祭品扔給桃樹怎麽辦？”
    她誇張地抱住樓妄的胳膊，可憐巴巴地說：“樓妄哥哥，你看他們欺負我！”
    樓妄麵無表情地抽回手臂：“你不是挺享受被跪拜的感覺嗎？”
    “那能一樣嗎？”陰寧急得直跺腳，“他們跪我的時候，我腿都在抖好嗎！”
    我忍著笑勸道：“現在隻有你能光明正大打聽消息。你看那些村民對你畢恭畢敬的，多好的機會啊。”
    “可是……”陰寧還想掙紮。
    樓妄也在旁邊說，隻有這樣才能弄清楚真相，知道這裏究竟藏著什麽秘密，也好盡快找到族長。
    陰寧糾結地咬著嘴唇，最終一跺腳：“好吧！不過你們得保護我。”
    樓妄拍了拍她的肩膀，“記住，你現在是高高在上的仙姑，拿出點氣勢來。”
    陰寧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板，努力擺出一副高冷表情：“這樣？”
    我憋著笑點頭：“嗯，很有……仙氣。”
    ——
    次日清晨，老婦人準時來敲門，殷勤地送來早餐幾碗桃花粥和桃脯。
    那粥呈現出詭異的粉紅色，散發著甜膩的香氣。
    我們默契地沒有動那些食物，而是把目光放在陰寧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地對老婦人道：“昨夜我感應到村中有異樣氣息，你們有事瞞著本仙姑？”
    老婦人聞言，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跪倒在地：“我們村世代供奉桃仙，從未懈怠啊！”
    陰寧強裝鎮定，“你起來吧，本仙姑此次前來，是奉聖地之命查探你們村的供奉情況的。”
    老婦人起身後，滿臉諂媚道，“昨夜桃仙顯靈，村裏人都感應到了仙氣呢！”
    我看得清楚，陰寧的手指在袖中微微發抖，卻還要故作高深地點頭：“我問你，你們說的桃女是什麽意思？”
    老婦人突然露出狐疑的神色：“仙姑您……不是從聖地來的嗎？怎會不知這些？”
    陰寧的手明顯抖了一下，我緊張得屏住呼吸。
    隻見她眼珠一轉，突然板起臉：“放肆！本仙姑這是在考驗你們的誠心！若連最基本的供奉禮儀都說不上來，如何證明你們虔誠？”
    “仙姑恕罪！老奴多嘴了！”老婦人嚇得哆嗦的解釋：
    陰寧見老婦人被唬住，趁機繼續追問：“既如此，你且詳細說說這桃女是怎麽回事。本仙姑要看看你們是否遵循古禮。”
    老婦人聞言立刻恭敬道：“回仙姑的話，每年三月三桃花開時，村裏年滿十六歲的姑娘都要去桃仙廟參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