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劍意、傳承與隱秘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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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如濃稠的血蜜,緩緩浸透無盡森林的每一寸土地。赫克托倚靠著斑駁的古橡樹,破損的衣甲下滲出暗紅血漬,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胸腔深處傳來的悶響。這位聖山學院武士殿的導師,此刻蒼白如紙的臉上卻仍保持著堅毅,他拚著重傷之軀救下蘇一?寒忍的壯舉,在這片危機四伏的森林中,如同一道微弱卻堅定的光。
    蘇一?寒忍虛弱地躺在獸皮擔架上,曾經明銳的雙眼蒙上了一層痛苦的陰霾。獸人格羅姆守在他身旁,這位身形魁梧的戰士,此刻目光中滿是擔憂與警惕,手中的短劍隨時準備應對未知的危險。格羅姆與蘇一這幾年來出生入死,彼此的信任早已刻入骨髓,蘇一的安危,就是他此刻心中最重要的事。
    森在營地中來回穿梭,宛如一隻不知疲倦的入門學徒。作為赫克托的得意門生,他從暗夜部落冒險帶出的療傷藥此刻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陶罐中煮沸的草藥散發出陣陣清香,森小心翼翼地將藥汁盛出,依次喂給赫克托和蘇一。他的掌心騰起柔和的藍光,中級治療術的符文在傷者傷口上方流轉,細密的光點滲入肌理,加速著傷口的愈合。
    盡管森即將突破高級魔武士的境界,魔力充沛,但他依舊不敢有絲毫懈怠。每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穿透密林,他便開始揮劍訓練,劍刃破空的呼嘯聲在靜謐的森林中回蕩。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浸透了衣衫,可他的眼神卻愈發堅定。訓練結束後,他又馬不停蹄地為同伴們準備食物、檢查傷勢,施展治療術,忙得不可開交。
    在這段北歸的旅程中,森和蘇一默契地回避著那個名字 —— 艾琳娜老師。每當夜深人靜,森望著夜空中閃爍的星辰,總會想起艾琳娜老師平靜的表情和一陣見血的教導,心中泛起一陣酸楚,如果此次艾琳娜老師也在就好了,對了,還有若能把梅麗莎也帶回去,不知道赫爾瑞會高興成什麽樣,但這一切都是妄想。但他明白,此刻最重要的是守護好老師和同伴,帶著他們平安離開這片危機四伏的森林。
    赫克托看著忙碌的森,眼中滿是欣慰與擔憂。欣慰於弟子的成長與擔當,擔憂則源於自己的身體。與黑暗教主摩洛克?神燼的大戰給自己留下的傷勢遠比表麵嚴重,此時無盡森林中赫爾冥帝國的斥候和獸人部落無時無刻不在交鋒。而他們此刻的安寧,或許隻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平靜。
    格羅姆偶爾會望向北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急切。他深知,隻有盡快離開這片森林,到達極北之地,才能真正放下心來。但蘇一的傷勢和赫克托的虛弱,又讓他不得不放緩腳步。
    森林中,篝火劈啪作響,映照著四人疲憊卻堅定的臉龐。森望著跳躍的火苗,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段北歸的路能慢一點,讓他們能多享受片刻這來之不易的寧靜,也讓同伴們能有更多時間恢複傷勢。
    這日晨光為林間空地鍍上金邊時,森已褪去外衣,露出因三大奇物滋養而線條流暢的臂膀。惡魔之水、天堂之水與月光神力在他經脈中流轉,不斷強化他的身體,森開始拿起重劍“鬼泣”開始練劍術。獸人格羅姆踏著晨霧走來,右臂上古力神的殘缺神格符文如火焰般明滅,昭示著他已從重傷中徹底恢複。
    "小崽子,接招!" 格羅姆渾厚的吼聲震落枝頭露水,手中斷劍裹挾著開山裂石的氣勢劈下。森腳尖輕點,身形如靈貓般躍起,手中細劍劃出銀色弧光。兩股力量相撞的瞬間,空氣發出爆鳴,枯葉與碎石被氣浪掀上半空。一旁充當裁判的蘇一握緊配劍,每當有人險象環生,便用劍身敲擊一旁樹枝發出急促警示。
    激戰正酣,森突然施展融合弑神劍術中的“虛空暗影”,淡藍色的鬥氣劃破薄霧。格羅姆卻不退反進,以斷劍相迎,雙手兩臂力量暴漲,竟將劍氣生生碰碎!森借力後翻落地,眼中滿是興奮:"再來!再來!" 兩人拳腳交錯,兵器相擊的鏗鏘聲驚飛整片樹林的飛鳥。
    赫克托倚著布滿青苔的古橡樹席地而坐,雖仍需每日服用森調配的草藥,但目光已恢複往日銳利。待兩人收招,他立刻揚聲道:"森,你剛才突進時步法虛浮,若對方抓住破綻......" 格羅姆也跟著補充:"還有我格擋時,你該順勢卸力,而不是硬拚!雖然你的力氣也很大。" 森認真聆聽,不時在樹皮上刻畫要點,末了還掏出珍藏的暗夜精靈部落的果子酒與格羅姆碰瓶:"多虧格羅姆大哥陪練!"
    夕陽西下時,森又開始張羅晚餐。篝火劈啪作響,映得四人臉上泛起暖光。蘇一望著在火光中忙碌的少年,思緒飄回四年前 —— 那個初入魔武學院、因修行不著門路就抹眼淚的孩子,如今竟能與強大的獸人格羅姆戰個平手。赫克托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遞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野菜湯:"成長總是悄無聲息。"
    夜色漸濃,森依舊在月光下反複演練白天學到的招式。格羅姆擦拭著短劍,蘇一與赫克托低聲討論著大陸通史,偶爾傳來的笑聲驚起夜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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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暮春的風裹著鬆針的清香掠過營地,夕陽將赫克托的銀發染成暗紅。蘇一倚著布滿苔蘚的橡樹,看著森跪在老劍聖身前施展治療術。少年掌心騰起的魔力明明亮如晝,卻始終融不開赫克托眉間凝結的霜雪 —— 那道貫穿左肩的傷口,即便每日被治愈術浸潤,仍在滲出暗紫色的血珠。傷口周圍的皮膚泛起詭異的灰黑色,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觸手,在緩慢地吞噬著老劍聖的生機。
    “森,格羅姆!” 蘇一突然揚聲,驚飛了樹梢的夜梟,“西邊林子有野兔出沒,你們去打些獵物,晚上加餐烤肉?” 他刻意用輕快的語調掩蓋眼底的憂慮,森抹了把額角的汗,順手將沾血的繃帶塞進衣襟:“好!格羅姆大哥,咱們比比誰先追到!” 獸人的斷劍在暮色中劃出銀弧,笑聲震落滿地碎金般的光斑。格羅姆拍了拍森的肩膀,兩人便朝著西邊的林子走去,腳步聲逐漸消失在茂密的灌木叢中。
    腳步聲漸遠,蘇一的脊梁瞬間佝僂下去。他盯著赫克托腿邊藥碗裏沉澱的黑渣,那是暗夜精靈用無盡森林裏稀有的草藥精心熬製的療傷藥,此刻卻顯得如此無力。“老師...” 膝蓋砸在枯枝上的悶響驚得火堆竄起火星,“那日您用本命劍意震退黑暗教主,自己卻...” 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沫落在赫克托褪色的劍穗上,“蘇一隻不過是個落魄的皇子。這條命真不值得您拚著油盡燈枯去營救……蘇一不知道怎麽還你的恩情,蘇一已經欠的太多了……” 蘇一的聲音哽咽,淚水模糊了視線。
    赫克托布滿老繭的手按上蘇一肩頭,卻被對方固執地推開。赫克托的衣甲已布滿裂痕,動作稍大就會帶出鎖鏈般的呻吟:“在我眼裏,你隻是需要庇護的學生,是聖山學院幾千民在院弟子一樣,你沒有畢業,在外修行時,理應被學院導師所守護。” 他試圖將人拽起,卻發現蘇一像生根的橡樹般紋絲不動,“起來!別讓你心裏的自己加的負擔壓的你抬不起頭來!” 赫克托的語氣嚴厲,但眼中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可我能感覺到!” 蘇一突然抬頭,聖階強者的威壓不受控地外泄,震得周圍落葉紛紛懸浮,“您的劍意... 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每次森為您治療,我都能看到那些光芒從你體內星星點點的外泄。”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想起三日前深夜,自己被林間異常的劍氣波動驚醒,卻隻看見赫克托獨自對著殘月揮劍,每道劍痕都比往日黯淡一毫。月光下,老劍聖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和蒼老。
    赫克托的動作驟然僵住。風掠過他兩鬢的銀發,輕輕的撫摸。“那日在暗夜部落與黑暗教主交手,他的實力遠超於我等,而且又是在黑暗之神的庇護下魔武雙修,” 老劍聖望向西方天際翻湧的烏雲,仿佛又看見宴會廳裏肆虐的血色風暴,“若不是機緣巧合,我這具軀殼,早就該埋在暗夜精靈的祭壇下了。從那時候起,我的劍意就開始一點點流失,就像沙漏裏的沙子,再也抓不住了,救你之時,拚著底蘊,隻不過是讓沙漏加快一點,你不必自責。” 赫克托的聲音平靜,卻帶著深深的無奈,劍意泄畢,就是死亡之時。這也是赫克托要和森離開暗夜精靈部落就要匆匆趕回聖山學院的原因,赫克托想長眠於聖山學院,那裏有他惦記的人。
    蘇一還要辯駁,遠處突然傳來森的歡呼。格羅姆扛著半人高的麅子走在前麵,獸皮靴踩碎滿地夕陽;森提著野兔跟在身後,月光石吊墜在他胸口明滅不定。赫克托的手指猛地掐進蘇一胳膊:“記住,一個字都不許給森說!” 老劍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和擔憂,他不想讓森為自己擔心。
    “老師!” 森的聲音帶著驚慌,兔子撲騰著掉在地上,“是蘇一學長做錯什麽了嗎?你責罰他跪在這裏,老師,你要是有什麽生氣的,就連同我一起責罰。” 他 “咚” 地跪在赫克托麵前,發梢還滴著戰鬥後的汗水。格羅姆不明所以,斷劍當啷落地,學著人類的模樣叩首,為蘇一求情,額頭撞在土地上發出悶響。森焦急地看著蘇一,又看看赫克托,眼中滿是疑惑和不安。森和格羅姆真的以為蘇一犯了什麽錯,才跪在這裏。
    赫克托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缺口,那是與黑暗教主交鋒時留下的痕跡。解釋道,“蘇一非要我收格羅姆當徒弟。” 他扯動嘴角,在森擔憂的注視下,將咳到喉嚨的血又咽回腹中,“已經央求我半天了。” 赫克托的語氣帶著一絲平靜,但誰都能聽出其中的勉強。
    蘇一垂眸掩住眼底淚光,按住心中的悲涼,刻意不在望向老劍聖,隻能望向格羅姆懵懂的麵孔。獸人的斷劍上還留著前日為他擋下箭矢的缺口,粗糙的指節因常年握劍布滿老繭。“是的,我已經央求了半天,希望赫克托老師可憐下格羅姆,格羅姆在獸人部落被當成怪物,” 他的聲音沙啞如砂紙順著劍聖的話解釋道,“可他每次揮劍,都在保護比自己更弱小的人。為了救我,他不知道受過多少傷,身上的疤痕比我的劍穗還要多,雖然他是獸人,但是他有一顆善良的心,我堅信格羅姆會成為赫克托老師合格的徒弟,讓凜風劍聖的威名永不墜大陸。聖山學院學子、冰雪帝國的皇子蘇一·寒刃懇求您!” 說完,蘇一朝著赫克托又深深的磕下頭,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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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克托的劍意突然暴漲,卷起滿地落葉。格羅姆本能抬頭與赫克托對視,卻在與老劍聖對視的瞬間僵住 ——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倒映著二十年前同樣倔強的少年。那時的赫克托,也是懷著對劍道的執著和對正義的追求,踏上了修行之路。“你可願歃血為誓?” 他的劍指抵住格羅姆眉心,劍尖點出一點格羅姆的眉心血,“從此劍隨師命,心向大義?” 赫克托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配劍指天,格羅姆的眉心血順著劍身慢慢滑落,仿佛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
    獸人的喉結滾動兩下,突然撕開衣襟。展現出各種刺青和傷痕:“格羅姆... 願!” 額頭第三次重重磕在地上時,遠處傳來悶雷炸響,第一滴雨正巧落在赫克托染血的劍尖。雨水混著格羅姆的血,在地上暈開一片暗紅。
    森看著這一幕,心中充滿了喜悅和感動。然而,他並沒有察覺到蘇一和赫克托之間隱藏的沉重秘密。
    這日,晨霧未散時,蘇一已跪坐在赫克托身前,自從蘇一感覺可以調動魔力時,實力更強的他主動從森那裏接過魔法治療赫克托的重任。他取下頸間藍寶石項鏈,澄澈的寶石在掌心泛起幽藍光暈,與體內聖階魔力共鳴。隨著詠唱聲響起,璀璨的治療光雨籠罩老劍聖,那些暗紫色的傷口在光芒中飛速愈合,破損的經脈也重新煥發生機。但蘇一知道,表麵的痊愈不過是假象,每當治療結束,他都能清晰感知到赫克托體內如清晨露水般的劍意潰散。
    林間空地上,赫克托拄著劍站立,銀發在風中微微顫動。"看好了,格羅姆。" 他沉喝一聲,手中木劍劃破晨霧,劍氣所過之處,枯葉紛紛炸裂。"破山劍法,講究以力開道,每一劍都要像火山噴發般不可阻擋!" 話音未落,三道劍氣呈品字形呼嘯而出,在十丈外的巨樹轟然炸開,樹幹上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劍痕。這套破山劍法乃是赫克托曾經在無盡森林中的炎之一族多日觀看火山爆發所揣摩出的一套劍法,並起名為破山劍法,這套劍法需要出招力大勢沉,可惜赫克托在修行中發現自己天賦平平,力氣並不是自己的特長,所以就棄而不練,一直醉心與凜風劍法的剛柔相濟,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在赫克托心中的以力破巧和以巧破力已經成為他的執念,他知道隻要參破這點就可以達到超階一流的水平。可惜時日不多了。此時遇到力大無窮的獸人格羅姆,而且心底不錯,且醉心劍道,赫克托是真的又動了收徒之心,想把破山劍法傳承下去。
    格羅姆雙目圓睜,戰斧在手中嗡嗡作響。他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衝向前方。戰斧帶著千鈞之力劈下,地麵竟被硬生生犁出一道半人深的溝壑。然而赫克托隻是輕輕側身,木劍點在戰斧側麵,借力卸力間,格羅姆的攻勢便如泥牛入海。
    "太莽!" 赫克托厲聲喝道,"以力破巧,不是蠻力硬拚!你看森 ——"
    話音未落,森已如鬼魅般欺近。鬥氣在劍刃流轉,看似輕柔的一劍,卻暗藏十二道變招。格羅姆連忙舉斧格擋,卻發現森的劍勢突然轉向,化作漫天劍影籠罩而來。獸人大吼一聲,神力暴漲,戰斧橫掃,形成一道厚重的銀色氣牆。
    "好!" 赫克托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格羅姆懂得以守為攻了,但森這招 " 混沌噬魂 " 虛實結合,你若不能抓住破綻,遲早會被拖入對方節奏!"
    蘇一坐在一旁,默默擦拭著斷劍。看著場中激烈的對戰,他不禁想起自己的修行之路。突然,他感受到赫克托體內劍意的劇烈波動,抬頭望去,正看見老劍聖捂著胸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但赫克托很快便恢複如常,繼續指導著兩人的戰鬥。
    十日後的清晨,格羅姆的氣勢突然暴漲,一道金色光柱直衝雲霄。原來獸人格羅姆在赫克托的指點下,可謂是厚積而薄發,十來日就突破到聖階,成為聖階武士,
    格羅姆突破聖階的威壓席卷四方,周圍的樹木紛紛折斷。森全然不懼,反而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提劍便衝了上去。
    兩人的戰鬥愈發激烈。格羅姆的破山劍法剛猛無儔,每一斧都帶著開山裂石的氣勢;森的弑神劍法卻飄忽不定,劍氣所過之處,空間都泛起陣陣漣漪。赫克托站在一旁,時而皺眉,時而點頭:"森,你的身法太過飄逸,容易失了重心!格羅姆,你要學會在剛猛中藏巧,否則遇上真正的高手,必敗無疑!"
    夕陽西下時,兩人已是遍體鱗傷。但森的眼神依然堅定,格羅姆的戰意也未曾消退。赫克托看著這兩個弟子,心中既欣慰又感慨。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但破山劍法和凜風劍法,終於有了傳承之人。
    蘇一默默為兩人包紮傷口,心中卻在盤算著。赫克托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劍意潰散的速度也在加快。他暗自決定,一定要在老師最後的時光裏,讓他看到格羅姆和森的成長,完成他的心願。
    夜幕降臨,營地中響起格羅姆爽朗的笑聲。森靠在樹上,擦拭重劍“鬼泣”。蘇一望著天空中的明月,又看了看正在指導格羅姆的赫克托,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上天給赫克托老師時光能再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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