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會麵&萊納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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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拉尼斯區緊閉的大門,如同一道冰冷的判決,宣告了羅塞之牆東部對牆外難民的徹底隔絕。
    這道命令如同一把鈍刀,在無數逃亡者心中緩慢切割著最後一絲希望。
    消息很快傳開,任何試圖進入羅塞之牆庇護的人,如今隻剩下唯一的理論可能——繞行至遙遠的南部托洛斯特區。
    然而,即便曆經千辛萬苦抵達那裏,等待他們的也是一道更為嚴苛、近乎絕望的審查關卡。
    每一個試圖進入的人,都必須麵對駐屯兵團懷疑的目光和中央憲兵冷酷的盤問,任何一點可疑,甚至僅僅是衣衫襤褸、麵帶饑色,都可能成為被拒之牆外的理由。
    大多數人,在耗盡了體力與最後的積蓄後,最終還是會被那扇沉重的城門無情地擋在外麵,絕望地麵對牆外日漸稀少的資源和無處不在的巨人威脅。
    弗提帶領著他的屬下,在前往王都的漫長路途中,路過了托洛斯特區。
    考慮到馬匹的體力以及連續奔波對人精神的消耗,他決定在此地進行短暫的休整,也順便觀察一下這個南部重鎮的狀況。
    與希幹希納區的混亂和卡拉尼斯區的絕望不同,托洛斯特區呈現出一種高度緊張下的秩序。
    大街上,行色匆匆的平民臉上難掩焦慮,他們盡量減少在外逗留的時間,腳步匆忙地消失在各自的屋舍或店鋪中。
    駐屯兵團的巡邏隊明顯增加了頻次,士兵們神情肅穆,目光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
    天空也仿佛感受到了這份沉重,濃厚的烏雲低低地壓在城市上空,使得白日也如同黃昏般黯淡。弗提知道,這裏已經進入了全麵的戰備狀態,準備迎接隨時可能到來的衝擊。
    他在一家不起眼的旅店落腳,夜晚幾乎沒有合眼。
    窗外是士兵巡邏的腳步聲和偶爾響起的犬吠。
    第二天清晨,天色未明,弗提一行便再次啟程。清晨的寒風吹得人臉頰生疼。
    他們沿著主幹道,一路向著內陸核心——王都希娜之牆的方向疾馳。
    越是靠近內陸,道路兩旁的景致便越發顯得規整與富庶,但空氣中那份源自邊境的恐慌與不安,卻如同無形的塵埃,也悄然滲透到了這裏。
    就在他們即將抵達希娜之牆外圍最後一道關卡,能夠遠遠望見那道象征著王國最高權力與最堅固壁壘的宏偉城牆輪廓時,前方的道路旁,一個驛站的屋簷下,一隊騎士打扮的人員策馬而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隊人馬約有十餘騎,個個神情冷峻,身著統一的深色騎裝,胸前佩戴著一個精致而低調的徽章——那是雷斯王族的家族徽記,一個象征著王權與牆壁守護的複雜圖案。
    為首的一名騎士,看起來像是個管家或高級侍從,他翻身下馬,動作幹練,手中捧著一封用上等羊皮紙封緘的信件。
    “弗提·貝爾克閣下,”那名侍從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我家主人,羅德·雷斯大人,有信交予您。”
    弗提勒住馬韁,目光銳利地掃過眼前這隊人馬。
    雷斯家族,這個在王國曆史中扮演著神秘而至高無上角色的姓氏,此刻的出現,絕非偶然。
    他沉默地接過信件,信封上用火漆印著清晰的雷斯家徽。
    拆開信封,裏麵的信箋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羅德·雷斯的字跡優雅而有力,但信的內容卻出乎意料地簡短。
    信中並未提及任何關於當前局勢的看法,也沒有解釋召見他的原因,隻是用一種不容商榷的語氣,請弗提在前往王都向國王述職之前,務必先繞道前往雷斯家族的領地一行,言辭間暗示有要事相商。
    弗提將信紙緩緩折好,收回懷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讓他紛亂的思緒略微清明。
    雷斯家族在這個時間點突然介入,究竟意欲何為?是福是禍?這是否會打亂他原本的計劃?
    無數念頭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但他知道,無論羅德·雷斯的目的為何,他都必須去。
    這不僅因為雷斯家族在王國中那近乎隱形的巨大影響力,更因為,這或許是一個揭開某些深層秘密,甚至可能影響整個計劃走向的關鍵節點。
    “帶路吧。”弗提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他猛地一拉馬韁,在馬匹的嘶鳴聲中調轉了馬頭。
    原本指向王都的路線,在此刻,驟然切換,指向了那片位於希娜之牆內,卻又獨立於尋常貴族勢力之外的神秘之地——雷斯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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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納感覺自己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黑暗中獨自徘徊,時間失去了意義,或許是一瞬,或許已是永恒。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又仿佛充滿了無數細碎的、飽含惡意的低語,糾纏著他,拖拽著他,讓他無法掙脫。
    “萊納~”
    一個溫柔到幾乎讓他落淚的呼喚,如同穿透濃霧的微光,在他靈魂深處輕輕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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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媽媽的聲音!
    他猛地一震,在黑暗中瘋狂地左顧右盼,試圖捕捉那聲音的來源。
    他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黑暗如潮水般退去,眼前逐漸浮現出模糊而溫暖的畫麵。
    那是一個陽光和煦的午後,熟悉的家,空氣中飄散著媽媽身上廉價但令人安心的肥皂香氣。
    他像個孩子一樣,一下子撲進了母親柔軟溫暖的懷抱,貪婪地汲取著那份久違的慰藉。“媽媽!”他哽咽著,感受著母親輕拍他後背的溫柔。
    慈愛的父親就站在母親身後,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眼神中充滿了自豪。一切都那麽真實,那麽美好,美好到不真實。
    “萊納,我的孩子,”母親輕撫著他的頭發,柔聲說道,“你永遠是媽媽的驕傲,你永遠是……”
    話音未落,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如同打碎的鏡子般驟然撕裂。
    父親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轉而被一種極致的、毫不掩飾的厭惡所取代。
    他粗暴地一把推開緊抱著萊納的母親,她踉蹌著險些摔倒。
    “什麽榮譽馬萊人,我才沒有什麽身為艾爾迪亞惡魔的兒子!你不配!你們這些汙穢的血脈!”父親的咆哮如同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刺入萊納的心髒。
    萊納感覺自己從溫暖的雲端一瞬間墜入了冰冷刺骨的地獄。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緊緊攥住,讓他無法呼吸,劇痛與窒息感席卷全身。
    他驚恐地往後退,想要逃離這突如其來的巨變。
    但緊接著,母親那張原本充滿悲傷與錯愕的麵孔,在他眼前開始扭曲、撕裂,皮膚寸寸剝落,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聲,眼眶中噴湧出鮮血。
    轉眼間變成了一頭猙獰可怖、涎水橫流的無垢巨人!
    那巨人,帶著與母親有幾分相似卻又徹底扭曲的輪廓,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巨大的、布滿汙垢的手掌已經遮天蔽日般向他抓來,在他的瞳孔中不斷放大,放大……
    “不!不應該這樣的!這裏是…帕拉迪島!我還在這座島上!任務…我們的任務還沒有……”無數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入他的腦海——破碎的牆壁,同伴的鮮血,島上惡魔驚恐的眼神,還有眼前這一幕。
    “不!!!媽媽!!!!”
    萊納猛地睜開了雙眼,身體像被折斷的彈簧般從簡陋的床鋪上彈坐起來,胸膛劇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豆大的冷汗從他慘白的額頭上不斷滴落,順著臉頰滑下,在身下粗糙的床單上暈開一個個深色的圓痕。
    恐懼的餘威仍未散去,他茫然地環顧四周,陌生的、昏暗的房間,散發著潮濕的黴味。
    映入眼簾的,是自己被白色繃帶一圈圈纏繞得嚴嚴實實的雙手,上麵還隱隱滲出些許暗紅。
    “這是…我的手?”萊納費力地抬起沉重的左手,聲音沙啞,充滿了困惑。繃帶下的皮膚傳來陣陣刺痛。
    “醒了?”一個清冷的女聲毫無征兆地在房間角落響起。
    阿妮的聲音!萊納如同受驚的野獸,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幾乎是憑借本能,他猛地向床邊一滾,“咚”的一聲悶響,狼狽地摔在了冰冷堅硬的木地板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阿妮·利昂哈特抱著雙臂,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她挑了挑秀氣的眉毛,麵無表情地看著趴在地上,姿勢古怪,一臉戒備與茫然的萊納。
    此刻的萊納,眼神渙散,像個迷路的孩子。
    “我們…我們逃出來了?”萊納撐起身體,如夢初醒般,眼神聚焦在阿妮身上,帶著一絲不確定的希冀問道,“那些巨人…我們成功撤退了?”
    阿妮聞言,微微一怔,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萊納的記憶…似乎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他問的,像是幾天前,甚至更久之前的事情。
    就在這時,房間的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馬賽·貝利加·加裏亞爾德和貝特霍爾德·胡佛聽到屋內的動靜,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怎麽了?阿妮,萊納他——”馬賽一眼就看到了滾落在地、正掙紮著想爬起來的萊納,以及他身上那些顯眼的繃帶,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轉頭看向阿妮,眼神中充滿了詢問。
    貝特霍爾德則緊張地站在馬賽身後,擔憂地望著萊納。
    阿妮轉過頭,看向兩位同伴,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詭異表情,既有凝重,也有一絲…荒謬。
    她伸出手指,遙遙指向還處於混亂狀態的萊納。
    “他,”阿妮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篤定,“好像不記得…他變身鎧之巨人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了。”
    馬賽和貝特霍爾德臉上的表情,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徹底凝固了。仿佛被無形的寒流掃過,他們的血液都像是要凍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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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斯家族的領地,一如弗提記憶中的那般,靜謐而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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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客廳內,壁爐裏的火焰靜靜燃燒,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除了羅德·雷斯,這次會麵,他的長女弗蕾妲·雷斯也在場。
    她身著素雅卻不失高貴的長裙,靜靜地坐在父親身旁,神色沉靜,隻是偶爾投向弗提的目光帶著幾分複雜。
    “你來了?”羅德·雷斯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曾經烏黑的頭發如今已夾雜了不少銀絲,歲月的痕跡與統治的重壓在他身上顯露無遺。
    他看著眼前這位身姿挺拔、眼神銳利的憲兵團指揮官,心中本能地泛起一絲不喜——弗提身上那股難以掌控的銳氣,與他所習慣的順從截然不同。
    但想起兄長尤裏臨終前鄭重的囑托,羅德還是將那份成見與不快強壓了下去。
    弗提微微躬身,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節,聲音平靜無波:“是的,雷斯大人。收到您的信函,便即刻前來。”
    羅德微微頷首,目光轉向身旁的弗蕾妲,似乎示意她可以開口,又或者他自己正準備闡述召見的緣由。
    然而,未等他組織好言辭,弗蕾妲已然先一步開口了。
    “弗提團長!”她的聲音清脆,帶著刻意維持的端莊與疏離。
    但當她的目光真正與弗提那雙深邃的眼眸交匯時,那份刻意繃緊的姿態還是不自覺地鬆弛了幾分,語氣也柔和下來,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熟稔,“弗提大哥,關於瑪利亞之牆東部甕城失陷的消息,想必你已經完全了解了。”
    弗提默然點頭,等待著下文。
    弗蕾妲深吸一口氣,似乎接下來的話語對她而言也有些沉重:“父…父親和王經過慎重考量,瑪利亞之牆…恐怕是守不住,隻能暫時放棄了。”
    提及“放棄”二字時,她的眼神明顯黯淡了一下,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裙擺的一角。
    她曾為了這件事與父親激烈爭論過,試圖說服他至少要盡力嚐試收複失地,而不是如此輕易地割舍三分之一的人類領土與無數子民,但最終,她不僅未能改變羅德的決定,反而遭到了嚴厲的訓斥。此刻,她隻能艱難地將那份無力與悲傷掩藏起來。
    她繼續說道:“所以,為了更有效地調配現有兵力,應對接下來的局勢,我……王室決定將你從邊境抽調回內陸,負責其他區域的防務。”
    在提及弗提下一個任職區域的討論中,她據理力爭,頂住了來自父親的壓力,才勉強將弗提安排到了一個離雷斯領相對較近,也更便於她暗中關注的地區。
    聽到這裏,弗提心中並無太大波瀾。
    羅德·雷斯會做出放棄瑪利亞之牆的決定,完全符合他一貫冷酷務實的行事風格,犧牲局部以保全核心,這是統治者慣用的手段。
    但他並未將任何情緒表露於外,依舊是那副沉穩恭謹的姿態:“屬下明白了。我將遵從您的指示,雷斯大人,弗蕾妲大人。”
    弗提這種不帶個人情感、公事公辦的回應,讓弗蕾妲心中微微一刺,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距離感。
    她記憶中的那個“弗提大哥”,似乎在殘酷的現實與歲月的磨礪中,變得越來越難以看透了。
    “斯托黑斯區。”弗蕾妲迅速收斂了外露的情緒,清麗的麵容再次恢複了貴族特有的矜持與冷漠,仿佛剛才那一絲柔情與黯然隻是錯覺,“你下一個任職的地區,是位於希娜之牆內的斯托黑斯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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