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羅塞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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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提在與雷斯父女的會麵中,始終保持著一種審慎的距離。
    他接受了斯托黑斯區的任命,這本身已是雷斯家族權力的一種體現,但他婉拒了羅德·雷斯提出的一些“便利”——比如由雷斯家引薦幾位“得力”的副手,或是提供額外的物資支持。
    他清楚,這些“好意”背後都附帶著無形的絲線。
    而且弗提這種並非全盤接受的姿態,反而讓羅德·雷斯那顆多疑的心稍微安定了些許,因為他知道弗提是個謹慎的人,如果他全盤接受的話,他反而要懷疑弗提是不是另有計劃。
    當弗提走出那座古老莊園厚重的橡木大門,冰冷的空氣讓他精神一振。他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動作有片刻的停頓。
    在莊園三樓一處開闊的陽台上,弗蕾妲·雷斯正靜靜地站在那裏,身邊依偎著一個金發的小女孩,陽光灑在她們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那孩子,弗提認得,應該是希斯特莉亞·雷斯,許久以前救下的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也注意到了庭院中的弗提一行人,她好奇地趴在冰涼的石質欄杆上,天真爛漫地向著弗提的方向用力揮了揮小手,臉上帶著純真的笑容。
    弗提的目光柔和了一瞬,他微微頷首,也抬起手臂,向著那遙遠的小小身影擺了擺手,作為回應。
    陽台上,弗蕾妲看到這一幕先是微笑著摸了摸希斯特利亞的頭。
    下一秒看向弗提的眼睛時,她手中緊緊攥著的蕾絲手絹幾乎要被揉碎。
    她的心猛地一緊,一種難以言喻的預感攫住了她。
    弗提那平靜的眼眸深處,似乎隱藏著某種她無法觸及、卻又讓她感到心悸的決心。
    她感覺到,有些東西,在她和他之間,即將發生無可挽回的改變。
    弗提收回目光,翻身上馬。
    他深知,當他醞釀已久的計劃正式拉開序幕之後,他與雷斯家族,尤其是與弗蕾妲之間那份微妙的聯係,將不可避免地墜入冰點,甚至徹底碎裂。
    但箭已上弦,他沒有退路,牆內人類的未來,也已沒有太多退路可言。
    “走!”弗提低喝一聲,韁繩一抖,戰馬嘶鳴著調轉了方向。
    夕陽的餘暉正將天邊染成一片壯麗的橘紅,他們必須抓緊時間,趁著太陽徹底沉入地平線之前,快馬加鞭,爭取在王都森嚴的宵禁開始前,順利入城。
    一路疾馳,馬蹄踏碎了黃昏的寧靜。
    終於,在最後一縷霞光即將隱沒,王都高聳城門上巡邏士兵開始高聲警告宵禁時間將至時,弗提一行人風塵仆仆地抵達了預定下榻的、位於王都內城邊緣的一家不起眼的酒店。
    這裏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一個安全聯絡點。
    簡單洗漱過後,弗提換上一身幹淨的便服,走出水汽氤氳的浴室。
    當他踏入房間時,一眼便注意到書桌上多了一張不屬於這裏的紙條。
    他心中一動,快步上前,沉穩地拿起那張折疊起來的紙條。
    展開後,上麵是用特定墨水書寫的簡短信息,字跡清晰而有力:“火星已就位,瑪利亞複仇開始。暗號。”
    信息末尾,是一個隻有核心成員才看得懂的特殊標記。
    弗提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意味著,潛伏在王都各處的關鍵人員和力量,已經按照預定計劃,全部準備就緒。
    “瑪利亞複仇”……希幹希納那邊的行動也開始了。
    他走到窗邊,推開了一條縫隙,晚風帶著王都夜晚特有的氣息拂麵而來。
    他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目光投向窗外。
    這座人類最後的壁壘之都,此刻正展現出它繁華與腐朽並存的一麵,無數燈火如星辰般在黑暗中閃爍,勾勒出街道與建築的輪廓。
    然而,在這片看似平靜的燈火之下,正醞釀著一場足以顛覆整個王國的風暴。
    明天,就是他們謀劃已久的政變計劃正式發動的日子。
    弗提的心中並沒有太多波瀾壯闊的激動,因為為此已經準備了太久太久,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都在他腦海中推演過無數遍。
    一陣濃重的困意襲來,那是連日奔波與精神高度集中後的必然反應。
    他沒有回到床上,隻是裹著毛毯,靠在沙發上,任由自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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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沉沉地覆蓋在羅塞之牆南部的托洛斯特區。
    白日裏象征著王室威嚴與庇護、雕刻著初代國王弗裏茨家族女性成員據說是羅塞·弗裏茨)莊嚴麵容的巨大石製城門.
    此刻已帶著沉悶的轟鳴聲,緩緩降落並嵌入地麵,將牆外的瑪利亞舊土與牆內僅存的“安寧”徹底隔絕。
    對於那些被遺棄在牆外的人們而言,這扇門,是絕望的封印。
    冰冷的夜風卷過牆外荒蕪的平原,吹拂著稀疏的雜草,其他幹草大多數被當成燃料,燒掉了。
    一名身形矮小、穿著破舊不堪平民衣物的男子,將一頂同樣破舊的草帽壓得更低,帽簷的陰影幾乎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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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中握著一個通體漆黑、絲毫不會反射月光的特製望遠鏡,正一動不動地匍匐在一處不起眼的小土丘後,遠遠地觀察著托洛斯特區高聳城牆上,那些本應警惕守衛的士兵。
    月光慘白,將城牆的輪廓勾勒得如同巨獸的脊背。他耐心地觀察著,鏡片後的眼睛如同鷹隼般銳利。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城牆上的火把在夜風中搖曳,映照出守衛們愈發懶散的身影。
    有的靠著牆垛打起了瞌睡,有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說笑,早已不複白日裏的緊張。
    確認了守衛的鬆懈程度已經達到預期,甚至比預想中還要不堪後,那矮個子男子才小心翼翼地將望遠鏡收進懷中,用粗糙的布料裹好。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嘴裏含糊不清地嘟囔著:“憋死老子了,得找個地方撒泡尿……”
    一邊說著,一邊狀似隨意地朝著不遠處,一片更為深沉的陰影下,另一夥人潛藏的方向小跑過去。
    那裏,幾塊被遺棄的破舊篷布和散亂的幹草堆,為他們提供了天然的掩護。
    矮個子男人——辛瑞,輕手輕腳地跑到那夥人附近,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蹲下身子,剛想湊到其中一人耳邊匯報。
    旁邊一個同樣穿著襤褸,臉上塗抹著泥灰的同伴就按捺不住,壓低了聲音急切地問道:“辛瑞!怎麽樣?牆上那幫孫子,情況摸清了?”
    辛瑞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在月光下顯得有些發黃的牙齒,聲音也壓得極低,帶著一絲嘲弄:“放心,那群穿著軍皮的兵痞,大半都溜號找地方偷懶去了。”
    “我仔細數了數,來回巡邏的也就四、五個,還有幾個靠在牆垛邊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早就睡死過去了。”
    “幹得好,辛瑞!”隊伍中,一個略顯沉穩的聲音響起。
    那人從懷裏摸出一塊銀質懷表,“哢噠”一聲打開,借著從雲縫中漏下的一絲微弱月光看了眼時間。
    “行,計劃不變。我們再等半個小時,等他們徹底鬆懈下來。”
    盡管他們都隱匿在月光無法完全照亮的陰影之中,臉龐模糊不清,但從那冷靜而果決的語氣中,可以判斷出此人正是這次行動的指揮者——雷納德。
    他頓了頓,補充道:“半小時後,行動正式開始。”
    “是!”周圍響起一片極低的應和聲。
    這群看似落魄流民的人,在雷納德的示意下,開始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
    他們從那些看似隨處可見的幹草堆、破舊的行李包裹以及散亂的農具之下,摸索出一件件與他們此刻身份格格不入的裝備。
    精巧的折疊式立體機動裝置部件、鋒利的特製刀片、消音處理過的短弩,以及數個黑沉沉的皮囊,不知裝著何物。
    他們借著月影的掩護,動作麻利,悄無聲息地將這些冰冷的金屬和皮革穿戴在身上,調整好每一個扣帶,然後又巧妙地將破舊的平民外衣重新罩在外麵。
    從外表看,依舊是那群不起眼的難民。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緩緩流逝。
    夜更深了,寒意也更濃。城牆之上,那些本就懈怠的士兵,此刻更是抵擋不住濃濃的困意。
    火把的光芒跳動著,映照著他們東倒西歪的身影。
    最後一名還算盡責,堅持著巡邏完自己負責區域的士兵,在繞完最後一圈後,也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他左右看了看,確認無人注意,便找了個避風的牆角。
    將身上那件單薄的軍大衣裹緊,又隨手抓過一把散落在旁的幹草蓋在身上,很快便發出了沉重的鼾聲,徹底沉入了夢鄉。
    高聳的城牆,此刻仿佛成了一座不設防的空殼。
    陰影中,雷納德再次確認了時間,他抬起頭,銳利的目光掃過他身邊的每一個同伴,無聲地點了點頭。
    行動的時刻,到了。
    雷納德猛地從陰影中站起身,一把甩掉了頭上用作偽裝的破舊草帽,露出一張在月色下顯得棱角分明的臉。
    他壓低了嗓音,但每一個字都如同即將離弦的箭矢,充滿了力量與緊迫感:“行動!!”
    話音未落,他已率先發難。
    手臂一振,腰間的立體機動裝置發出輕微的“哢嚓”聲,兩道閃著寒光的勾爪如同毒蛇出洞,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瞬間噴射而出,死死地咬合在城牆冰冷的石壁上。
    隨著他熟練地操控,繩索急速回收,背後的瓦斯噴射裝置發出一陣低沉而有力的嘶鳴,推動著他的身體如鬼魅般平行於牆壁,向著牆頭疾速飛升。
    他的落點計算得極為精準,勾爪正好固定在一名仍在沉睡的駐屯兵身邊不遠處的牆垛上。
    金屬碰撞石壁的輕微聲響,以及繩索回收的細微摩擦聲,在這寂靜的夜裏本應清晰可聞,但這名早已被疲憊與安逸麻痹了神經的兵痞,卻隻是砸了咂嘴,翻了個身,絲毫沒有被驚動。
    雷納德如同貓一般悄無聲息地落在牆垛之後,身影融入陰影。
    他沒有立刻下殺手,而是迅速靠近那名士兵,手掌成刀,精準地擊打在其頸部的睡穴上,確保他陷入更深層次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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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他迅速從腰間解下預備好的繩索,將其手腳麻利地捆綁結實,堵上嘴巴,拖到一處不易被下方察覺的角落。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同伴們也如同訓練有素的獵犬,依樣畫葫蘆。
    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動,勾爪破空,瓦斯噴射,一道道矯健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登上了這段無人警覺的城牆。
    不出片刻,牆頭那僅存的四五名守衛,便在睡夢中或短暫的驚愕中被悉數製服、捆綁,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響,整麵城牆的控製權已然易手。
    城門後方的哨所內,同樣有幾名士兵在輪換休息,火盆裏的炭火已經黯淡下去。
    雷納德沒有絲毫停歇,對牆上的同伴做了個手勢,便帶領著另外幾人,利用繩索和立體機動裝置的便利,如同蜘蛛般迅速垂降至城門內側。
    哨所內的士兵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便在黑暗中被逐一放倒。
    隻有一名相對警覺的士兵,在同伴被襲的瞬間察覺到了不對,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蜷縮著身體就想從後門溜走去拉響警報。
    “想跑?”雷納德的眼神冰冷,身形一晃便已追至。
    那士兵剛邁出兩步,便被雷納德如猛虎撲食般從後方死死按倒在地。
    任憑那士兵如何掙紮,雷納德的手掌都如同鐵鉗般死死捂住他的口鼻,不給他發出任何聲音的機會。
    另一隻手則抄起掉落在旁的一根巡邏士兵用的短棍,毫不留情地照著其後腦便是一記悶棍,那士兵悶哼一聲,身體一軟,徹底暈死過去。
    “清理完畢,發信號!”雷納德低聲命令道。
    幾名早已待命的同伴立刻跑到城牆垛口,取出火把,按照預定的複雜方式,在夜空中揮舞出特定的光暗信號。
    做完這一切,雷納德才從懷中掏出一張繪製精細的羊皮紙地圖,借著一名同伴打起的火折子的微光,迅速在上麵確認了幾個關鍵標記。
    托洛斯特區幾位“重要”高官的住所位置,以及駐屯兵團指揮部和憲兵團分部的精確地點。
    確認無誤後,他重新將地圖小心折好,塞回懷中。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冰冷的殺意與周密的計劃。
    與此同時,在托洛斯特區外圍數裏之外,一片不起眼的樹林中。
    幾名身披與環境融為一體的深綠色偽裝布的偵查人員,通過特製的夜視望遠鏡,幾乎在同一時間捕捉到了城牆上那轉瞬即逝的火光信號。
    “信號確認!已占據巢穴!”其中一人立刻通過短促而低沉的口哨聲,將這個關鍵情報傳遞給了潛伏在後方不遠處的機動部隊。
    命令一下,那支原本如同蟄伏巨蟒般的部隊瞬間“活”了過來!
    數十輛在月光下泛著金屬冷光的特殊裝甲車,一種弗提勢力秘密研發的、以蒸汽和燃油混合驅動的履帶式裝甲車輛——發出了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轟鳴聲。
    這些對於牆內大部分平民而言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鋼鐵巨獸,如同蘇醒的洪荒猛獸,履帶碾過崎嶇的地麵,卷起陣陣塵土,以驚人的速度向著托洛斯特區城門方向快速接近。
    守在城門外那些絕望的難民們,何曾見過這等陣仗!
    他們先是聽到了由遠及近的、如同悶雷滾過大地的轟鳴,緊接著便看到了一排排閃爍著昏黃燈光的鋼鐵怪物,正以無可阻擋的氣勢衝來。
    他們不知道這些是什麽,隻感到一種源自本能的恐懼,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哭喊著向道路兩旁逃竄躲避,生怕被這些怪物碾成齏粉。
    戰車在托洛斯特區城門前停下,從車上躍下數十名裝備精良、行動迅速的士兵。
    在雷納德及其手下的配合下,他們迅速控製了城門巨大的絞盤和機關。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和鎖鏈的巨響,那扇象征著羅塞之牆、雕刻著初代王族女性麵容的巨大石門,在無數難民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緩緩地、不可阻擋地被再次打開了!
    城門外的難民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震天的狂喜與哭嚎。
    他們或許意識不到這背後複雜的權謀與戰鬥,但城門大開,這最直觀的景象,讓他們瞬間明白——生路,在他們眼前打開了!
    “開門了!城門開了!!”
    “我們可以進去了!!”
    短暫的寂靜之後,人群如同炸開的鍋。
    一個,兩個,四個,五個……越來越多的人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他們互相攙扶著,匯聚成一股勢不可擋的人潮。
    帶著對生存最原始的渴望,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湧地湧入了曾將他們無情拋棄的托洛斯特區。
    夜色下的托洛斯特,注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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