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天的貓耳還僵著，尾椎骨一陣一陣發癢，跟有根羽毛在神經上輕輕掃似的。他下意識去撓，指尖剛碰到褲腰，一道刺骨的寒意“嗖”地從天靈蓋灌到腳底。
    “不是吧……又來？”他縮著脖子嘟囔，話還沒說完，貝貝已經“噌”地跳上星辰肩頭，尾巴炸得跟根毛刷似的，琉璃色的絨毛“唰”地變成深紫。
    “九道殺氣鎖空！”它尖聲嘶吼，耳朵貼緊顱骨，“南邊是棺材味，東邊是蟲腥味，西邊……是死駱駝的焦糊味！”
    星辰瞳孔一縮，手裏的斬月劍還沒歸鞘，劍穗的銀絲已經自己纏上手腕。他側身一步，把倩兒擋在身後，雷符在掌心凝成半道弧，指尖微微發顫——不是怕，是舊傷那地方正隱隱抽痛，好像有根鏽鐵鏈在血肉裏來回拽。
    倩兒單膝點地，背後的鳳凰羽翼虛影剛展開不到三寸就卡住了，羽尖滲出來細密的血珠，滴在青石上“嗤”地響了一聲。她咬著唇，指尖劃過腕上的藥瓶，瓶身有點溫，可沒一樣能解這會兒纏在身上的陰毒氣息。
    “撐住。”星辰低聲說，聲音壓得極低，卻穩得像座山。
    頭頂“轟”地炸響，不是雷，是九聲鍾鳴從四麵一起傳來，震得石壁簌簌掉灰。南域那邊，一口青銅巨棺破雲而來，棺身上纏滿血鏈，鏈環上刻著歪歪扭扭的符文，跟星辰劍穗邊的封印紋路簡直一個模子刻的。
    “辰”字碎片的灼熱感還留在指尖，這會兒那棺材上的符文竟跟活了似的，順著視線往他心口爬。
    “找死。”星辰冷笑一聲，雷符“啪”地拍在地上，掌心炸開一道電弧，直打向塌石頭堆成的出口。“轟隆”一聲巨響，碎石飛得到處都是，通道一下子敞開了。
    可還沒等邁步，東域那邊黑雲壓過來，密密麻麻的噬靈蠱群振著翅膀連成一片，嗡嗡聲跟千根針往耳朵裏紮似的。蠱群飛過的地方，空氣都泛起波紋，倩兒的護罩“啪嗒”一下就扭曲了，邊緣開始往下掉渣。
    “哎喲喂，耳朵要聾了！”樂天抱著頭原地打轉，貓耳忽明忽暗，突然一頓，他猛地抬頭，“等等……這頻率……是《葬魂調》的變奏？”
    他咧嘴一笑，從背後抽出琵琶，琴身坑坑窪窪的，裂縫裏還卡著半片紫焰的餘燼。他舌尖一咬，血珠“啪”地濺到弦上，手指使勁一撥——
    “綠毛猴今天教你們什麽叫陽間樂子！”
    音浪跟炮似的，“轟”地炸開。不是柔柔軟軟的調調，是《驚蟄曲》倒著彈了三圈，音波凝成實打實的玩意兒，跟大錘子似的直打蠱群的共振中樞。
    刹那間，黑雨“嘩啦啦”往下澆——噬靈蠱全炸了，腥臭的汁液灑得滿天都是。
    餘波還沒停，西域駝隊裏一頭白駝仰天嘶鳴，腦門上的晶石“哢嚓哢嚓”裂開，“轟”地炸碎了。駝群受驚，踩著同伴就跑，陣型亂得跟一鍋粥似的。
    “中了！”樂天收了弦，得意地揚眉毛，順手把剩下的半串糖葫蘆塞懷裏，“這可是我攢了三天的……哎？怎麽黏糊糊的？”
    他掏出來一看，糖衣竟泛著詭異的紫光，像是吸飽了丹爐裏的邪火。
    貝貝尾巴一卷，悄悄纏住那串糖葫蘆的底端，不動聲色塞進藥瓶夾層。它盯著西域潰散的方向，耳朵動了動：“那白駝……晶石紋路，和丹爐碎片一樣。”
    星辰沒搭話，他正跟南域使者對峙。血鏈橫在半空，纏上他的胳膊，符文燒著皮肉，“滋滋”響。他悶哼一聲，斬月劍橫掃，劍穗的銀絲勾住一截斷鏈，拉到眼前。
    鏈心特別小，刻著個“藥”字，筆畫歪歪扭扭的，卻跟他劍柄上兔子刻痕是一個路子。
    “藥王穀……”他喃喃自語，心口猛地一堵。
    就在這時候，青銅棺“咚”地砸在地上，棺蓋滑開一條縫，腐臭味“呼”地撲過來。貝貝跳上前，琉璃色的眼瞳映出棺裏的景象——一具穿星辰閣弟子衣服的屍體，脖子上纏著血鏈，臉爛得不成樣，可腰間玉佩上，明明白白刻著“辰”字家紋。
    “是你們的人。”貝貝聲音發顫，“還有活著的氣息……但被鎖死了。”
    星辰眼神一厲，劍勢突然變了，雷光從劍尖炸出來，硬生生震斷血鏈。他往前一步，斬月直指棺內，卻被一股陰力彈回來，肩膀的舊傷裂開，血順著胳膊流下來，滴在劍穗上。
    銀絲輕輕一顫，居然把血珠卷成一顆晶瑩的露珠，懸在那兒不掉。
    “你們不懂愛。”南域使者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跟砂紙磨骨頭似的，“他本該死在寒潭，卻被你救出來。可你救得了他一次，救得了九世輪回？”
    星辰冷笑：“我隻救眼前人。”
    話剛說完，東域蠱師雙手結印，剩下的蠱群殘骸居然在空中重組，變成一張巨嘴，直撲倩兒的臉。
    “找錯目標了！”樂天琵琶再響，音波凝成刀子，斬向巨嘴的喉嚨。可就在這時候，他懷裏那串沾了紫焰的糖葫蘆突然發燙，糖衣“啪”地裂開，一縷紫霧鑽進他鼻子。
    他眼前一黑，貓耳瞬間轉灰，琵琶脫手掉地上，整個人踉蹌著往後退。
    貝貝怒吼一聲，跳到他身前，尾巴一掃，把糖葫蘆踢飛。可那紫霧沒散，反而在空中凝成細絲，纏向倩兒的手腕。
    倩兒抬手想擋，鳳凰紋燙得厲害，靈力卻跟淤泥似的轉不動。她指尖剛碰到紫絲，一股劇痛“嗖”地衝腦門，好像有無數細針在腦子裏紮。
    星辰暴喝一聲，斬月回旋，劍光跟月輪似的斬斷紫絲。可那絲線掉在地上沒滅，反而滲進石縫，迅速蔓延，畫出一個微型陣圖——正是噬靈根絡的雛形。
    “他們在畫陣！”貝貝尖叫，“快走！這地方要被抽空了！”
    星辰一把攬住倩兒的肩膀，雷符貼在地上連爆三下，硬生生炸出一條斜著的通道。樂天跌跌撞撞跟上來，貓耳還在抖，嘴裏嘟囔：“辣味糖豆……辣味糖豆……下次一定要帶辣的……”
    貝貝最後跳出來，尾巴掃過地麵，把從南域使者袖口勾下來的半片血色蓮花布條卷緊，塞進藥瓶夾層。
    通道盡頭，天光微微亮了。
    可星辰腳步沒停，肩膀的血還在流，劍穗上的血珠終於掉下來，砸在青石上，濺開一朵小小的血花。
    那花的形狀，竟跟丹爐碎片背麵的半朵血蓮，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