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心魔再現·血色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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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天的手還僵在半空。
那顆糖葫蘆裏的光點剛閃了個“劍”字,“啪”地就滅了。
他還沒咂摸出味兒呢,頭頂的天光“唰”地暗下來——整片蒼穹跟被誰潑了桶濃血似的,紅得發疹。
血色蓮花從天上飄下來。
一片,兩片,悄無聲兒的,像被無形的手撒下來的祭紙。花瓣邊兒泛著暗金紋路,落地不化,反倒慢慢往石磚裏鑽,留下一圈圈跟活物似的陣痕,在那兒扭來扭去。
倩兒下意識伸手去接。
指尖剛碰到花瓣,一股灼勁兒“噌”地竄上經脈。她“唔”了一聲,掌心赫然冒出來道扭曲的噬靈陣紋,跟長了腿似的在皮膚下遊走。她趕緊凝起淨化之力往下壓,可那紋路竟微微哆嗦,跟她心口的情劫蓮遙相呼應,你一下我一下的。
“不對。”她嘀咕,聲音有點兒發顫。
星辰站在她旁邊,眼睛死死盯著地上那朵蓮花。他左眼的瞳孔“咻”地一縮,血絲跟蜘蛛網似的從眼底爬出來,眨眼就染成一片猩紅。他喉結滾了滾,憋出一句:“和三十年前一樣……”
話還沒落地,他膝蓋一軟,“咚”地半跪下去。
斬月劍懸在腰側,劍身輕輕顫,卻愣是沒出鞘。
樂天一看這架勢,立馬撲過去,琵琶自己橫到胸前,弦線“嗡——”地響起來,一道清音蕩開,化成層薄光罩住星辰的心脈。他一邊調弦一邊嘟囔:“又來?上次是星盤炸,這次是花雨下,你們就不能換個開場?我這琵琶都快成急救鈴了,再這麽折騰下去,弦都得斷成篩子!”
貝貝尾巴炸得跟蒲公英似的,項圈上“天道寵兒”四個字燙得發紅,差點烙進皮毛裏。它耳朵“唰”地豎起來,轉向丹房廢墟邊兒的陰影——那兒站著南域使者,袖口耷拉著,指尖還沾著沒幹的露水。
可貝貝聞著了。
那哪兒是露水味兒啊。
是血蓮的氣息,濃得發腥,比天上飄的花瓣還重三分,齁得人想打噴嚏。
它尾巴一甩,把腰上掛著的糖葫蘆狠狠扔出去。糖衣碎了,光點“劍”字閃了一下,直撲使者袖口。霎時間,那片布料上的暗紋“騰”地燒起來,竟露出一朵倒著轉的血蓮,花瓣從外往內收,跟要把啥東西吞進去似的。
“藏得挺深啊。”貝貝冷聲道,“血影的走狗,也敢站在這兒裝看客?”
南域使者臉色一變,趕緊往後退,可袖口的火沒滅,反倒順著衣料往上爬。他抬手想撕袖子,卻被一道雷光逼住——樂天的琵琶音波早把他周身氣機鎖得死死的。
“別動。”樂天眯著眼,“再動一下,我讓你耳朵裏三天三夜都回蕩《催屎曲》,保證你拉得站不起來。”
倩兒忍著指尖的灼痛,繞到星辰背後,掌心貼上他的靈台。淨化之力慢慢往裏灌,星辰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些,可那隻血紅的左眼還沒褪下去。他牙咬得死死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師父……當年也是這樣。一朵花落下來,他笑了,然後……整個人就被吞進去了,隻剩一件染血的道袍。”
“被什麽吞了?”樂天追問。
“不知道。”星辰閉著眼,“就記得那天,血蓮開滿了山門,師父站在正中間,說‘終於等到你了’。然後……他就沒了。”
貝貝耳朵動了動,忽然想起點啥。它低下頭,悄悄用尾巴把糖葫蘆底端藏著的星屑,跟那枚“劍”光點並排湊到一塊兒。兩股微光輕輕一碰,竟泛起一絲跟共鳴似的顫悠。
它沒說話,就盯著南域使者袖口那朵倒轉的血蓮,瞳孔縮了縮。
這紋路,和當年封印噬靈陣時,血影魔尊掌心的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你不是來談合作的。”倩兒收回手,指尖的陣紋雖然被壓住了,可還是隱隱作痛,“你是來種因的。”
南域使者冷笑一聲:“種因?不,我是來收果的。你們破了星盤,喚醒了劍靈,血蓮自然就來了。這不是誰的陰謀,是命定的回響,躲不掉的。”
“命定個頭!”樂天一拍琵琶,音浪“嘭”地炸開,“你袖子都快燒成灰了還裝高人?說!誰給你這朵花的?天機閣主?還是你們南域那個躲在地底下啃人骨頭的老祖?”
使者不搭話,反倒從懷裏掏出一卷染血的卷軸,慢慢展開。
那材質焦黑斑駁,邊緣跟鋸齒似的,和丹房石台下那半截鳳凰骨的裂痕完全對上了。卷軸一打開,一股陰寒之氣“呼”地撲過來,地上的血蓮竟齊刷刷地哆嗦起來,花瓣都轉向卷軸的方向,跟朝拜似的。
星辰猛地抬頭,血瞳死死鎖住卷軸。
“那是……獻祭圖。”他聲音沉沉的,“師父臨終前,手裏攥著的,就是這種紙。”
倩兒心頭一緊。她想起那骨頭上的“情劫”殘痕,也想起斬月劍刻下鳳凰圖騰時,劍穗兔子刻痕滲出來的那一滴血。
一切都在打圈圈。
血蓮、鳳凰、情劫、獻祭……全都纏在一條線上,而他們,正站在線的盡頭。
貝貝突然跳起來,尾巴跟鞭子似的掃向卷軸。可就在快要碰到的前一秒,卷軸上冒出一道符印,竟是它項圈上“天道寵兒”四個字的倒影。它瞳孔驟縮,硬生生收住力道,落地時踉蹌了一下。
“它認得我。”它低聲說,“這玩意兒……見過我真身。”
樂天臉色變了:“完了,這卷軸怕不是活的吧?”
南域使者嘴角翹起來,剛要開口,忽然覺得腳下一震。低頭一看,地上那朵血蓮竟開始倒著長——花瓣從地底鑽出來,根須跟血蛇似的纏上他的靴子。他又驚又怒地往後退,可那根須緊追不舍,眨眼就爬到小腿了。
“怎麽回事?!”他嘶吼。
沒人搭理他。
因為所有人都看見了——那朵血蓮的根,竟連著星辰左眼流出來的一絲血線。那血順著地麵彎彎繞繞,跟蓮花的脈絡融到了一塊兒,仿佛他才是真正的養料。
星辰自己也察覺到了。他抬手抹過眼角,指尖沾了血,可那血不紅,反倒泛著金紋,跟花瓣上的符文是一個路子的。
“這不是我的血。”他喃喃道,“是……劍靈的?”
貝貝猛地抬頭:“不對!是心魔!你的記憶被血蓮勾起來了,劍靈在壓,可壓不住——它在借你的血,喂這朵花!”
話剛說完,星辰白頭發根兒那兒冒出一道跟發絲似的血線,隨著呼吸亮一下暗一下,跟心跳似的。
樂天趕緊調弦,琵琶音波化成鎖鏈纏住星辰的胳膊,怕他失控暴走。倩兒又貼到他後背上,淨化之力全力往外輸,可那血線不僅沒退,反而開始往下爬,直逼脖子。
“撐住!”她咬著牙,“別讓它進心脈!”
星辰牙咬得咯咯響,額角青筋都爆出來了。他想說話,可喉嚨裏隻能擠出幾個字:“師父……也是……這樣……”
南域使者腳上的血蓮已經爬到腰了,他慘叫一聲,卷軸脫手掉在地上。那卷軸落地沒停,反倒自己往星辰那邊滑,好像被啥力量牽著似的。
貝貝瞳孔縮得更厲害了。
它認得這個動作。
當年,就是這卷軸,吸幹了第一代劍閣閣主的精魄,才換來了劍靈的第一次封印。
它尾巴高高揚起,正要撲過去,卻被樂天一聲厲喝攔住:“別碰它!這玩意兒現在是誘餌,釣你上鉤呢!”
可已經晚了。
星辰的血線終於碰到了卷軸邊緣。
刹那間,卷軸“轟”地爆開一道血光,直衝天上。空中還沒落地的血蓮齊刷刷地哆嗦起來,花瓣全展開了,露出中心一枚枚金色符文,拚出一句話:
“以情劫為引,祭劍靈歸位。”
倩兒心口的蓮紋“嗷”地一下灼痛起來,跟被烙鐵燙過似的。
她抬頭,看見星辰的血瞳裏,映出一朵巨大的血蓮,正在虛空中慢慢綻開。
貝貝尾巴一卷,把星屑和“劍”光點死死護在身子底下。
樂天的琵琶弦再次繃緊,發出刺耳的顫音,跟快斷了似的。
南域使者的下半身已經被血蓮完全吞進去了,隻剩上半身在那兒徒勞地掙紮。
而星辰,緩緩抬起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