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劍尖在石壁上劃完最後一道刻痕，血絲順著劍柄“滴答”滑落，砸在地上“嗖”地沒了影。他膝蓋一軟，“咚”跪倒在冷石頭上，白頭發垂下來遮住臉，就發根那道血線還在一亮一滅，跟倒計時似的。
    倩兒“噌”撲過去，指尖泛著柔光按在他後頸。淨化之力剛鑽進經絡，就覺出不對勁——不是魔氣也不是心魔，是種更陰的侵蝕，正順著靈脈倒著往上爬。
    “撐住。”她低聲說，掌心光更亮了。
    這時候，貝貝突然炸成紅毛球，耳朵豎得跟兩把刀似的，尾巴翹得老高，白毛愣是憋成了赤紅。它“嗷嗚”一口，噴道彩虹火直撲星辰臉！
    “我去！”樂天一個翻滾把星辰掀開，琵琶自己轉起來擋在前麵，“嘭”地把火撞偏了。火苗擦著石壁飛過，居然在岩麵上凝成串糖葫蘆，跟著“啪”炸開，火星濺了一地。
    “你瘋球了？！”樂天跳起來，呆毛支棱八叉，“剛救你主子一命沒看見？”
    貝貝連理都不理，爪子扒著地，眼睛冒金光，喉嚨裏呼嚕嚕的：“綠毛怪……喂我毒丹……賠我糖渣！”
    “啥玩意兒？我啥時候給你喂藥了？”樂天一臉懵，手下意識摸進袖子掏小藥瓶。
    倩兒眼神一緊，瞅見貝貝嘴邊那點暗紅粉末：“那是……你新煉的‘辣椒味解毒丹’？”
    “呃……”樂天幹笑，“就一顆嘛，看它尾巴尖發黑，以為中了毒，順手喂的。”
    “你管這叫順手？”倩兒扶額，“那是給雷屬性靈獸排毒的！貝貝是琉璃靈體，你摻了麒麟尾毛進去，等於給兔子喂雷劫果啊！”
    “可它平時也啃雷光花啊！”樂天撓頭，“再說麒麟尾毛是它打呼震塌山洞掉的，我撿來的，幹淨著呢！”
    “幹淨個屁！”貝貝怒吼一聲，尾巴“啪”抽過去，樂天連人帶琵琶滾出三丈遠，道袍上印個清清楚楚的兔爪印。
    碧落仙子在旁邊冷眼瞅著，頭上藥杵簪子有點發燙。她忽然抬手，三根銀針“嗖”射向樂天丹田，針尖紮進半寸就停了。
    “別動。”她語氣平平，“你肚子裏有東西在動。”
    樂天瞬間僵住：“啥啊？我早上吃的靈米團子成精了？”
    “是噬靈蠱。”碧落走過來，指尖按他肚子，“長得像血蓮芽，靠吃你靈力躲著，熟了能遠程傳話——你最近是不是總覺得夢裏在說話？”
    “我夢裏都在唱《今天真開心》！”樂天不服，“還是搖滾版的！”
    碧落沒理他，轉了轉銀針，一絲暗紅液體順著針尾滲出來，泛著點青光。她眼神一沉，頭上簪子“嗡”地震了下，居然跟那蠱液起了共鳴。
    “這蠱……沾過你的藥？”倩兒問。
    “不止。”碧落拔了針，“它認得我的氣，要麽碰過我的丹材，要麽……早就被汙染了。”
    樂天臉發白：“等等，你是說……有人趁我煉丹動手腳？”
    “不是‘有人’。”碧落冷冷瞥向他袖中發光的藥瓶，“是你自己，用了不該用的東西。”
    樂天哆嗦著掏出藥瓶，靈力催一下，瓶底顯出朵小血蓮花紋。他瞳孔一縮：“這……這不是我刻的！”
    “但它在你手裏。”倩兒接過藥瓶，指尖淨化力一掃，瓶裏藥粉泛起漣漪，露出幾粒星輝石碎屑，“跟殘劍上的鏽是一路貨。”
    “所以……”樂天聲音發顫，“我撿的麒麟尾毛是誘餌？有人算準了我會撿、會煉、會用？”
    “不然蠱蟲為啥專鑽你丹田？”碧落收起銀針，“它等的就是你這‘辣椒味解毒丹’——全修仙界也就你敢把雷光麒麟材料當輔料瞎霍霍。”
    貝貝喘著氣，毛漸漸灰下去，一屁股坐地上，尾巴尖那點彩虹火凝成糖葫蘆樣，慢慢滅了。
    “對不住啊貝貝。”樂天爬過去，小心遞顆普通糖丸，“這次真沒加料。”
    貝貝瞥他一眼，扭頭蹭蹭倩兒裙子：“以後隻吃她做的糖葫蘆。”
    “這就過分了啊！”樂天委屈，“我可是替星辰擋過落石的人！”
    “那你倒是問問星辰，現在能不能說話？”碧落突然插嘴。
    眾人回頭。
    星辰還跪在地上，嘴唇動了動，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師父……封的是自己。”
    樂天耳朵一豎，趕緊記下來。
    碧落卻皺眉：“他說啥？”
    “他說……”樂天剛要開口，突然“哎喲”一聲捂住肚子，低頭一看，皮膚下有細小紅絲亂爬，跟藤蔓似的。
    “糟了。”碧落一把扣住他手腕，“蠱蟲開始擴散了，半個時辰內不處理，靈脈全得廢。”
    “還能救不？”倩兒問。
    “能。”碧落從袖子摸出個玉盒，打開是九根纏草藥的銀針，“但得讓他一動不動，一絲雜音都不能有。”
    “那我閉嘴。”樂天立刻捂住嘴。
    “不是你。”碧落冷冷道，“是你的琵琶。”
    話音剛落，琵琶突然自己“錚”地顫了下，彈出個短音，跟有人撥了下弦似的。
    “誰？！”樂天嚇一跳。
    “別動。”碧落按住他肩膀，“是蠱蟲在借聲音傳信——它在報我們的位置。”
    “那還不拔針？”
    “不行。”碧落搖頭，“現在拔，蠱毒立馬炸開，你死定了。必須先用《靜心引》壓它活性。”
    “那誰來彈？”樂天傻眼，“我總不能自己給自己彈吧！”
    “我來。”倩兒伸手。
    “不行。”碧落一口拒絕，“你的淨化力會驚動蠱蟲。隻有樂天自己的樂靈體能跟它共鳴，還不刺激它。”
    “可我現在動不了啊！”
    “那就……”碧落目光掃到角落的貝貝，“它來。”
    “我？”貝貝瞪眼，“我是兔子，不是賣唱的！”
    “你耳朵能變武器，就不能變個撥片？”碧落冷笑，“再說你剛噴完彩虹火，能量多到燒石頭，正好穩住音波。”
    貝貝還想強，倩兒輕輕摸了摸它頭：“幫幫忙好不好？出去了給你做十串糖葫蘆，加雙倍糖渣。”
    貝貝耳朵抖了抖，不情不願站起來，尾巴一甩，一根細毛變成透明撥片，搭在琵琶弦上。
    “第一音，《安神引》第三段。”碧落下令。
    貝貝閉眼，撥片輕劃。
    一聲清音響起來，跟溪水擦著石頭似的。
    樂天身體一鬆，肚子裏亂竄的紅絲慢下來。碧落立刻出針，第一根穩穩紮進膻中穴。
    第二音響起，音波像張網，把蠱蟲活動範圍壓小了。
    碧落第二針紮進氣海。
    第三音時，貝貝尾巴尖有點燙，音波凝成光球，把樂天罩在裏麵。
    這時候，殘劍斷口“啪嗒”滴下滴黑血，悄沒聲滲進地裏。石磚沒啥反應，可牆角一道老裂縫，偷偷擴大了半寸。
    碧落第三針要刺關元穴，指尖突然頓了下。
    她聽見了。
    一聲特輕的笑，像從地底冒出來的，又像從記憶裏飄上來的。
    “你們不懂愛……”
    聲音一閃就沒了。
    碧落針尖偏了下，差點紮錯地方。她深吸口氣穩住手，終於把第三針紮進去。
    蠱蟲在音波裏縮成一團，紅絲退了大半。
    “快好了。”倩兒低聲說。
    貝貝耳朵抖了抖，正要繼續彈，琵琶突然自己震起來，調子一變，居然彈出半句《今天真開心》！
    樂天臉大變：“它在搶我琵琶控製權！”
    “貝貝，穩住調子！”碧落急喝。
    貝貝尾巴炸毛，撥片猛壓，硬生生把調子拽回來。可它毛已經泛紅了，明顯快撐不住。
    “還差一針！”碧落咬著牙，第四根銀針對準神闕穴。
    就在這節骨眼上，樂天突然開口，聲音怪裏怪氣的直愣愣：
    “碧落仙子，你腰間的藥瓶，為啥跟血影魔尊用的一樣？”
    碧落手一抖，銀針“當啷”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