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的銀針“當啷”落地，脆響在禁地裏蕩開。樂天嘴角還僵在那句質問上，眼珠子直晃，跟被人提著嗓子說話似的。
    琵琶突然“嗡”地一震，弦音擰得跟麻花似的，那半句《今天真開心》又冒出來，尾音刮得人耳朵疼，跟金屬摩擦似的。
    倩兒指尖一抖，淨化光“唰”地罩住琵琶。光暈剛貼上琴身，那怪調就跟被燙著似的縮了回去。琵琶安靜了眨眼的功夫，琴肚子裏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像有東西在裏麵爬。
    “它還沒滾。”倩兒低聲說，掌心光紋閃了閃，“還想往外傳信。”
    貝貝耳朵“噌”豎起來，尾巴炸成蒲公英，絨毛泛著暗紅。它一爪子拍在琵琶邊，音波鎖鏈從爪縫裏噴出來，“啪”纏住琴頸，硬生生把整把琴釘在地上。琵琶“哐哐”亂顫，琴弦“嘣嘣嘣”斷了好幾根，總算沒聲了。
    碧落深吸口氣，指尖換了根新銀針。她不看樂天，就把針尖對準他神闕穴，慢慢往下按。針尾輕輕抖著，一縷淡血絲順著針身往上爬，爬到一半又凝住了。
    這時候，禁地頂上的星圖突然“晃悠”了一下。那塊缺了的碎片位置泛出幽光，跟被啥東西叫醒似的。地麵跟著“嗡嗡”顫，一道細縫爬到星圖基座底下，石皮“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的字——“情劫引雷”四個大字清清楚楚，筆畫邊還泛著暗金。
    星辰還跪在殘劍前，白頭發垂著，發根那道血線忽明忽暗。他慢慢抬頭，眼睛盯著星圖缺口，喉結動了動。
    “它在等我。”他說。
    話音剛落，白頭發“唰”地暴長，跟銀蛇似的衝上天，直撲星圖碎片。發絲纏上那塊飄著的殘片，“哢”一下就貼上了。星辰“哼”了一聲，額角滲出血珠，順著鼻梁往下滑。
    “別硬扛！”樂天掙紮著想坐起來，被碧落按住肩膀。
    “你動一下，針就白紮了。”她聲音冷冰冰，手卻穩得很。
    倩兒趕緊繞到星辰身後，指尖貼上他後頸。淨化力跟細流似的鑽進去，慢慢擋著那股從發根往上衝的侵蝕。她能感覺到，這白頭發不光是靈力往外冒，更像某種封印的延長線——它在吞他的意識，偏偏又和星圖搭上了線。
    “撐住。”她輕聲說。
    樂天咬著牙，琵琶雖然被鎖了，可他還能感覺到那股往外勾的念頭沒斷幹淨。他猛地扭頭看貝貝：“幫我穩住這地方！我要把雷招下來！”
    貝貝翻了個大白眼：“你又要作什麽妖？上次喂我毒丹，這次想被雷劈死？”
    “這次來真的！”樂天急道，“那雷要是落下來，指定砸星圖。與其讓它瞎劈，不如我主動接著！”
    碧落眉頭一皺：“你肚子裏蠱蟲還沒清幹淨，引雷等於自己燒自己。”
    “我知道！”樂天咧嘴一笑，“所以我得快。一接就放，不給它反應時間。”
    星辰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很：“行。他的樂靈體能導雷，琵琶音波能調頻率，節奏對了，能卸掉七成力道。”
    碧落沉默了一下，終於點頭：“最後一針，我封你丹田主脈。引雷的時候，別讓靈力往回流。”
    樂天深吸口氣：“來吧。”
    碧落銀針“嗖”紮下去，針尾輕輕顫了顫，樂天身體一僵，跟著鬆下來。他慢慢抬手，那把破琵琶自己飛回手裏。斷弦“嗖嗖”重組，琴身泛著微光。
    “準備好了。”他說。
    星辰的白頭發猛地一緊，星圖碎片“哢”嵌回原位。整幅星圖“唰”地亮起來，光跟水波似的蕩開，映得石壁上的噬靈陣圖有點發燙。
    刹那間，頭頂“轟隆”一聲裂了。
    三十六道雷光從虛空中劈下來，圍成圈把禁地罩住。第一道雷火砸中星圖中間，“嘭”激起圈金漣漪。倩兒反應快，雙臂一展開，背後“唰”張開鳳凰翅膀，把所有人護在底下。雷火燎著翅膀邊，焦黑的印子“噌噌”往外擴。
    “樂天！”她喊。
    樂天已經把琵琶舉過頭頂，琴身“哢哢”變了形，頂端拉得尖尖的，指著天。他閉著眼，手指輕輕一撥，一串清音響起來，慢慢跟雷暴的節奏合上了。
    第一道雷“啪”劈中琵琶尖，電流順著琴身往下流，被音波一層一層卸掉，最後變成縷青煙散了。第二道、第三道接著來，樂天額角青筋跳得厲害，節奏倒沒亂。
    “成了！”他大笑，“再來！”
    星辰的白頭發在雷光裏“呼呼”狂舞，發絲跟星圖連在一起，整個人跟釘在那兒似的。他咬著牙，指尖掐進掌心，自始至終沒鬆過對星圖的勁兒。
    倩兒覺出不對。她順著星辰的目光看去，就見雷光裏慢慢浮出個虛影——銀甲披風，手裏拿著劍，臉模模糊糊的，可帶著初代閣主獨有的那種威壓。
    “用情劫當引子，才能叫醒劍靈。”虛影開口，聲音跟鍾鳴似的，在禁地裏來回撞。
    樂天手一抖，調子歪了下。一道跑偏的雷火擦過他肩膀，道袍“呼”地就焦了。
    “別聽它的！”貝貝突然吼，“那不是初代閣主！”
    它耳朵一抖，變成兩柄短刀，“噌”跳起來，一刀劈向最近的雷光。刀鋒砍進雷柱裏，居然從中劈出個血色符文，像朵蓮花，邊兒歪歪扭扭的。
    “血影魔尊的味兒！”貝貝落地，尾巴高高翹著，毛尖燃著圈彩虹火，“他在雷裏藏了傀儡印！”
    倩兒心一揪。再看那虛影，發現它腳下沒影子，被雷光一照，身形虛飄飄的。
    “假的。”她說。
    星辰沒動。他盯著那虛影，白頭發梢突然泛出點金紋，淡淡的，一下子就沒了。也就貝貝看見了。
    “你認得它？”貝貝低聲問。
    星辰沒答。他慢慢抬手，指尖對著星圖中心，白頭發跟繩子似的繃緊了。星圖光芒“唰”地更亮，雷暴來得更猛了。
    樂天咬著牙撐著，琵琶已經開始發燙。他能感覺到，那股往外勾的念頭又在蠢蠢欲動——蠱蟲雖然被封了，可沒死透。
    “再來一道！”他吼，“我還能扛！”
    第三十六道雷光劈下來，正砸星圖上。整幅星圖“轟隆”一震，光凝成一點，慢慢往下沉，鑽進殘劍斷口那兒。
    殘劍輕輕顫了顫，劍身上浮出道縫，細細的，卻從劍脊一頭通到另一頭。
    這時候，被貝貝劈斷的那點雷光渣飄下來，半片血色蓮花跟著落，一著地就燒起來。灰還沒散呢，居然自己排起隊，組成四個字——
    “小心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