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萬象羅盤·空間錯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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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天那琵琶早隻剩半截了,琴軸裂了道縫,還滋滋往外冒小電火花。他趴在地上,手指頭摳著地磚縫,一寸一寸往前挪。貝貝趴在他背上,尾巴還卷著根糖葫蘆,絨毛焦了一圈,走路一瘸一拐的。
“你再喘粗氣,”貝貝壓低聲音,“我就把你這破琵琶塞你嘴裏。”
“我這是……在醞釀情緒。”樂天抹了把嘴角的血,把殘琴往懷裏一摟,“剛才那道紫雷劈得我五髒六腑都在開演唱會,現在耳朵裏還飄著《升仙曲》第三段呢。”
“那你敢唱出來,我就敢咬你。”
倆人貼著牆根,從塌了一半的回廊摸進天機閣後殿。門縫裏透出來的光,紅得發暗,跟凝固的血似的。樂天伸手碰了碰門環,指尖剛挨上銅麵,整扇門“哐當”就往裏凹了塊,牆麵上還浮現出一圈圈跟水波似的紋路。
“空間折疊陣。”貝貝耳朵一抖,“踩錯一步,咱就得掉進十年前的廚房,正好撞見自己偷吃供果的糗樣。”
樂天趕緊縮回手,從懷裏掏出塊燒糊的糖渣,往門環上一貼。糖渣剛粘穩,門縫裏的紅光突然一顫,那圈漣漪退了,門“哢噠”開了條縫。
“跟倩兒學的。”他得意地眨眨眼,“她說糖能化怨氣,還能粘門軸。”
貝貝翻了個大白眼:“下次我該給她帶包辣條試試。”
倆人鑽進門縫,迎麵是條往下走的石階。台階兩側嵌著青銅燈盞,火焰卻是冷的,藍幽幽地跳,照得人影歪歪扭扭,拉得老長。樂天數到第七級,腳下一滑,踩空了半寸。
刹那間,整條通道跟擰麻花似的扭了起來。牆壁跟水波似的晃,地麵往一邊斜,重力突然從腳下跑到左邊去了。樂天整個人橫貼在牆上,琵琶差點脫手飛出去。
“別動!”貝貝尾巴一甩,纏住他手腕,“這是空間錯位陷阱,動一下就得在四維空間裏打轉,暈到吐。”
樂天咬著牙:“那你說咋辦?我現在臉貼著地磚,鼻孔裏全是青苔味,快窒息了!”
貝貝耳朵豎得筆直,絨毛都有點泛紅。它閉眼嗅了嗅,突然說:“往右挪三步,低頭,跳。”
“你認真的?”
“不信我把你直接扔下去。”
樂天歎了口氣,一手扶牆,一手抱琴,在失衡的重力裏歪歪扭扭挪了三步,低頭,閉眼就跳。
腳一落地,地麵居然正常了。通道盡頭是扇青銅門,門上刻著羅盤圖案,正中間凹下去一塊,形狀跟樂天腰間掛的那塊殘玉一模一樣。
“萬象羅盤就在裏麵。”樂天摸出殘玉,猶豫了一下,“但上次用它開鎖,把星辰的劍穗變成蝴蝶結了,他追了我三條街。”
“那也比你現在這鳥窩發型強。”
樂天摸了摸炸成雞窩頭的頭發,把殘玉按進凹槽。
青銅門“嘎吱嘎吱”緩緩開了,一股陳年老香飄過來。密室不大,四壁鑲著星圖,正中間懸著個青銅匣,被七根細鏈子吊著,每根鏈子上都刻著符文。
“噬靈陣的變種。”貝貝耳朵貼在地上,“三、六、七號鏈連著反噬機關,碰了就炸,跟放鞭炮似的。”
“那我碰一號。”樂天咧嘴一笑,從袖子裏抽出根細竹簽,輕輕搭上第一條鏈子。
竹簽剛挨上鏈子,整座密室“哐當”一震。星圖開始轉圈,地麵冒出好多血色蓮花虛影,一朵接一朵,層層疊疊,跟從地底滲出來的似的。
“糟了。”樂天低聲說,“羅盤不想被拿走。”
貝貝尾巴一甩,琉璃色的光從尾尖飛出來,在空中劃了道弧線。光弧掃過七根鏈子,第六根突然“嗡嗡”劇烈震顫。
“就是它。”貝貝說,“真正的鎖鏈是隱形的,這六號鏈是個誘餌。”
樂天換了隻手,用琵琶尾端輕輕挑開第五根鏈子。鏈子“啪”地斷了,青銅匣緩緩落下來。他一把接住,打開匣蓋。
萬象羅盤安安靜靜躺在黑色絲絨上。銅盤表麵刻滿星軌和符文,正中間嵌著顆淡藍色的珠子,像滴凝固的水珠。樂天伸手去拿,指尖剛碰到背麵,一道微光突然亮了。
“以情劫為引,可逆轉時空。”
八個字浮現在羅盤背麵,泛著淡淡的銀光,一下子就沒了。
樂天愣住:“情劫?”
貝貝湊過來看了一眼,耳朵猛地豎起來:“別念出聲!”
“這啥意思?”樂天壓低聲音,“難道要倩兒和星辰……談戀愛?”
話還沒說完,羅盤上的藍珠突然“劈裏啪啦”劇烈閃爍,星軌倒著轉起來。密室四壁的星圖開始錯位,地麵裂開一道道縫,跟被無形的手掰碎的玻璃似的。
“空間要塌了!”樂天一把將羅盤塞進懷裏,把那半截琵琶往地上一插,琴身“唰”地變成一張符網,釘進地磚四個角。
符網亮起微光,勉強穩住腳下三尺地。可四周的牆還在扭,天花板裂了道口子,露出外麵漆黑的夜空——可那夜空裏,居然掛著兩輪月亮。
“幻象。”貝貝低吼,“空間重疊了,咱正卡在兩個時間層中間。”
樂天喘著氣,盯著懷裏的羅盤:“這玩意兒剛才反應那麽大,是不是因為咱提到了‘情劫’?”
貝貝沒說話。它突然轉頭,盯著牆角一片陰影。
“咋了?”樂天問。
“你聞著沒?”貝貝聲音冷下來,“鐵鏽味,還有點……甜腥氣。”
樂天抽了抽鼻子:“就聞著汗味、黴味,還有你尾巴上糖葫蘆的焦糊味。”
“是血影魔尊的味兒。”貝貝尾巴炸成了毛球,“他來過。”
“不可能,剛才一路就咱倆人。”
“不。”貝貝緩緩後退一步,“從咱進來那一刻起,就不止倆人了。”
樂天後脖頸子一涼。他下意識瞅了瞅四周,牆上的影子突然多了好幾個。其中一個正慢慢抬手,動作跟他自己完全不一樣。
“幻象幹擾。”貝貝咬著牙,“他在騙咱看假影子。”
“那真身在哪兒?”
貝貝沒說話。它突然叼起剩下的半根糖葫蘆,猛地砸向左側牆角。
糖葫蘆撞在空處,居然“鐺”一聲悶響,像砸中了啥看不見的東西。緊接著,空氣泛起波紋,一個身影慢慢顯出來。
靛藍長袍,南域使者特有的雲紋腰帶,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二位深夜造訪,不請自來,”他撣了撣衣袖,“可不太禮貌啊。”
樂天眯起眼:“你不是在心魔戰場被震死了嗎?”
“死?”南域使者輕笑一聲,“我隻是……暫時退場歇會兒。”
貝貝冷笑:“退場退到天機閣密室?你身上這味兒,比血影魔尊的腳趾縫還衝。”
南域使者笑容沒變:“靈獸的嗅覺,總是這麽靈敏。”
“你知道碧落最後說了啥不?”樂天突然開口,手悄悄摸向琵琶殘弦,“她說‘天機閣主身上的血色蓮花,比我還濃’。”
南域使者指尖頓了一下。
樂天接著說:“可你現在站在這兒,袖口那朵蓮花紋,比上次見你時,濃了三倍。”
南域使者低頭看了眼袖口。那朵暗紅色的花,正慢慢蠕動,跟活的似的。
“有意思。”貝貝尾巴一甩,琉璃光在指尖聚成個小球,“你是分身,還是傀儡?”
“我是誰不重要。”南域使者終於收起笑容,“重要的是,你們不該碰羅盤。”
“可我們偏碰了。”樂天把羅盤往懷裏緊了緊,“而且我還讀了背麵那行字。”
南域使者瞳孔一縮。
“以情劫為引,可逆轉時空。”樂天一字一頓,“你說,要是倩兒和星辰真動了心,這羅盤會不會自己飛起來?”
“閉嘴!”南域使者突然厲喝,袖口蓮花“嘭”地綻開,血霧彌漫開來。
貝貝尾巴一掃,琉璃屏障“唰”地成型。血霧撞上屏障,發出“滋滋”的聲響,跟被腐蝕了似的。
“你還怕這個?”樂天冷笑,“怕我們知道真相?”
南域使者沒答,反而後退一步。他的影子卻沒動,還站在原地,嘴角掛著詭異的笑。
“影子不對。”貝貝低吼,“這是假的!”
話音剛落,南域使者的身體突然“噗”地崩解,化成一灘血水,順著地磚縫流走了。而那道影子卻緩緩抬起頭,直勾勾盯著他們。
樂天握緊琵琶殘柄,聲音發緊:“這玩意兒……能追出來不?”
貝貝沒回答。它盯著那灘血水消失的縫,耳朵輕輕抖著。
“它已經不在密室了。”貝貝低聲說,“它從一開始,就沒進來過。”
“啥意思?”
“咱看到的,是它留在羅盤上的氣息搞的反噬。”貝貝轉頭看向樂天,“它早知道咱會來,提前布了局——用羅盤當誘餌,用幻象當陷阱。”
樂天低頭瞅著懷裏的羅盤。銅盤表麵,那行“以情劫為引”的刻文,正微微發燙。
“所以它不怕咱拿走羅盤。”他喃喃道,“它怕的是……咱讀懂了這句話。”
貝貝尾巴一甩,把羅盤輕輕托起來:“現在咋辦?”
樂天盯著那行字,突然笑了:“還能咋辦?回去找倩兒,問問她對星辰有沒有動心唄。”
貝貝一耳朵把他扇得踉蹌兩步:“你找死別拉上我!”
樂天揉著肩膀,剛想懟回去,突然渾身一僵。
羅盤中央的藍珠,毫無征兆地裂開了一道細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