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從玉符裂隙裏噴出來，直直射向劍靈心口的瞬間，天地突然沒了聲音。
    三十六道雷柱從虛空中紮下來，圍成個圈，雷光纏成籠子，把大夥兒困在正中間。
    劍靈張開雙臂，脖子上那破項圈抖得厲害，嘴裏念叨著：“萬劍歸宗——誓約歸一！”
    星辰眼珠子一縮，斬月劍還沒拔出來，劍柄自己就發燙了。兔子刻痕裂開細紋，往外冒金光。他下意識按住胸口，肋骨那兒傳來鋸齒似的鈍痛，好像有無數細針在血管裏亂竄。
    倩兒腦門上的情劫蓮紋突突跳，淨化之力控製不住地往外跑，變成絲線被雷柱吸走了。
    “它在抽我們的靈力！”樂天大喊。琵琶碎片剛飄起來半寸，就被雷光震成了粉末。
    貝貝炸著毛後退，雪白絨毛變成琉璃色，尾巴翹得老高，吼道：“住手！你不是要合契，是想煉化我們！”
    劍靈不搭理，就抬起右手，指尖在虛空中劃了下。一道雷痕冒出來，居然和星辰頭發上鳳凰發簪的紋路一模一樣。
    星辰猛地伸手，一把扯下發簪。簪子涼涼的，鳳凰翅膀的刻痕泛著淡淡的血光，像被喚醒的老誓約。
    “原來是你。”劍靈的聲音突然變低，不再是遠古回響的調調，帶著點抖，“這紋路……是她的血誓。”
    話剛說完，雷柱“轟”地合到一起，籠子關死了。
    大夥兒的靈力被硬往外拽，倩兒踉蹌著跪下，指尖劃過地麵，留了道濕印子——那是她體內淨化之力被抽走後，靈液滲出來了。
    貝貝四爪撐著地，琉璃色的身子開始出現焦黑的裂痕。項圈上“天道寵兒”四個字崩開道縫，金光跑出來，卻被雷光吞了。
    星辰咬著牙，把發簪插進斬月劍柄的凹槽裏。“哢噠”一聲，嚴絲合縫。
    劍身爆發出刺眼的金光，跟倩兒腦門上的蓮紋一起一伏地震動，嗡鳴得像口鍾。
    “不要！”劍靈突然慘叫，虛影扭得厲害，“那是她最後留的血誓！不是用來鎮壓我的——”
    雷光籠子猛地一抖，三十六道雷柱開始崩裂，裂痕跟蜘蛛網似的蔓延。
    籠子裏的氣流倒著卷，大夥兒被掀得東倒西歪。樂天撲向倩兒，一把把她護在身下，後背撞上斷了的雷柱，悶響一聲。
    就在這時候，一聲獸吼從籠子邊炸開。
    雷光麒麟不知啥時候衝進了歸墟之眼，銀色鱗片閃著電光，角尖堆著雷雲，四蹄踩著空氣，居然在沒重力的地方跑得跟風似的。
    它倆眼通紅，直衝向劍靈，嘴裏發出低低的咆哮，像是在回應啥遠古的敵意。
    “它瘋了！”樂天翻身坐起來，剛想提醒，麒麟已經轉了方向，雷角直紮過來。
    “樂天！”星辰大喊，斬月劍橫著掃過去，卻被雷光彈開了。
    噗——
    麒麟角戳穿了樂天的左肩，血花濺出來。他悶哼一聲，身體被釘在半空，雷光順著傷口爬，皮膚下冒出奇怪的紋路——跟噬靈陣一模一樣的黑色符線，正沿著血管往心髒爬。
    貝貝怒吼一聲，琉璃巨兔的真身漲大，尾巴像根大柱子似的橫掃過去，把麒麟撞飛了好幾丈。它用尾巴卷住樂天的腰，一扯把他從雷角上拽下來，張嘴噴出道金光，封住了他肩膀的傷口。
    魔氣和雷光在皮膚底下纏在一起，滋滋響。
    “這雷……不對勁。”貝貝低聲說，琉璃色的眼珠子映出樂天體內的樣子，“麒麟的雷，跟噬靈陣的魔氣，是一個來源。”
    倩兒掙紮著站起來，指尖聚起淨化之力，剛碰到樂天的傷口，就被一股反震的勁兒彈開，虎口裂開了。
    她低頭看手，血珠滴下來，在空中變成小光點，居然被情劫鏈悄悄吸走了。
    “不能碰。”星辰擋在她前麵，斬月劍橫在胸前，劍身的金光沒散，“麒麟的雷是遠古雷霆，你的淨化之力會把魔氣激得更厲害。”
    “那咋辦？！”樂天臉色發青，冷汗直冒，“我肩膀裏好像有隻蜘蛛在織網……”
    話沒說完，麒麟又衝過來了。這一回，它目標是劍靈。
    雷角撕破空氣，劍靈抬手，一道雷柱迎上去，倆撞在一起，爆發出刺眼的光。
    餘波掃過來，貝貝的護盾碎了，倩兒被掀飛，後背撞上破石碑。
    星辰單膝跪地，斬月劍插進虛空，借著勁兒穩住身子。他抬頭，正看見劍靈和麒麟對峙，雷光照著，倆的輪廓居然有點像——都是銀光裹身，角和劍鋒對著，好像遠古的老對頭見了麵。
    “你……不是敵人。”劍靈突然開口，聲音透著累，“你是……被抽走的那一半本源？”
    麒麟愣了下，雷角微微往下低了低。
    “血影魔尊當年抽走的，不隻是你的力量。”劍靈慢慢抬手，指尖輕輕碰自己心口，“他還抽走了你對‘守護’的記憶。你感應到我的雷霆，以為我是噬靈變的……可你真正要找的，是那個把你叫醒的人。”
    麒麟耳朵抖了抖，眼裏的血色慢慢退了，露出點迷茫。
    就在這停頓的瞬間，雷光籠子最後一道雷柱“轟”地斷了。
    金光從斬月劍裏爆發出來，順著情劫鏈直衝到倩兒腦門上。
    劍靈歎了最後一口氣：“主人……我等了三十萬年。”
    它的身子開始碎，項圈上“天道寵兒”四個字徹底裂開，變成光點，順著情劫鏈鑽進倩兒腦門上的蓮紋裏。
    蓮紋微微漲大了點，裏麵好像有另一道意識在睡覺，安安靜靜的，卻深不見底。
    雷光籠子散了，碎成無數光點，跟螢火蟲似的沒了。
    麒麟四蹄一軟，癱在地上，銀色鱗片暗了下去，角尖的雷雲沒了，隻剩點微弱的電光閃著。
    大夥兒喘著氣，還沒緩過勁。
    星辰收了劍，發簪還插在劍柄上，鳳凰紋路閃著微光。他轉身看樂天，後者左肩用貝貝的金光臨時封著，臉白白的，卻咧著嘴笑：“沒事，就是肩膀裏多了個雷電暖爐，還挺暖和。”
    “閉嘴。”貝貝尾巴一甩，粘在尾尖的糖渣飛出去，正好打在樂天鼻尖上，“再亂動，下次不救你。”
    倩兒指尖輕輕摸著眼角的蓮紋，暖暖的，像有人在輕輕回應她的觸碰。
    她忽然想起八歲那年，血滴進貝貝蛋的瞬間，蛋殼裂了道縫，裏麵傳來一聲特輕的“謝謝”。
    原來從那時候起，她就不是一個人。
    星辰走到她旁邊，沒說話，就把斬月劍橫在兩人中間。劍身上映出他倆並肩的影子，清清楚楚，穩穩當當的。
    “你的血誓……”他低聲問，“還疼嗎？”
    倩兒搖搖頭，指尖還貼在蓮紋上：“不疼。像是……終於回家了。”
    貝貝耳朵抖了抖，突然抬頭：“等等。”
    它盯著麒麟，後者虛弱地趴在地上，喘氣都沒勁兒了。貝貝慢慢走過去，用鼻子輕輕碰它的角。
    一瞬間，麒麟眼裏閃過點琉璃色的光，好像認出了啥。
    “你……記得我？”貝貝聲音特輕。
    麒麟沒回答，就慢慢閉上眼，尾巴輕輕擺了擺，像是在說“嗯”。
    樂天撐著坐起來，瞅見這一幕，咧嘴道：“哇，母子重逢，感人肺腑。”
    話剛說完，麒麟突然睜眼，尾巴一甩，一簇雷光花憑空冒出來，懸在樂天麵前。花瓣是電光做的，中間是顆亮晶晶的雷劫果。
    “給我的？”樂天一愣。
    麒麟鼻孔噴了口氣，好像在翻白眼。
    貝貝冷笑：“它說你欠它三頓靈果宴，這是定金。”
    “嘿，還挺記仇。”樂天伸手去拿雷劫果，指尖剛碰到花瓣，果子突然一跳，躲開了。
    “喂！”
    他又試了一次，果子又躲開了。
    星辰看著這場景，嘴角偷偷往上揚了點。他低頭看斬月劍，劍身的金光慢慢淡了，鳳凰發簪的紋路卻還亮著，像是在回應啥沒完成的誓約。
    倩兒突然抬手，指尖聚起一縷淨化之力，輕輕點在樂天肩膀的封印上。金光和黑紋纏了會兒，魔氣居然沒反撲，還慢慢往後縮了縮。
    “有用？”星辰問。
    “暫時壓住了。”她收回手，“但魔氣和雷光同根同源，不能硬趕。得等它自己……醒過來。”
    “誰？”樂天問。
    她沒回答，就看著麒麟。後者正用角輕輕蹭貝貝的耳朵，動作笨乎乎的，卻透著依賴。
    就在這時，情劫鏈突然一抖。
    倩兒腦門上的蓮紋有點燙，一道特細的銀線從蓮心伸出來，鑽進識海深處。她眼前一黑，跟著冒出個畫麵——
    血影魔尊站在雷雨天裏，左臉帶血的鬼麵裂了道縫，右眼居然是和她一模一樣的蓮紋。他抬手，指尖聚著一縷黑雷，輕聲說：“你也感覺到了吧？那孩子的雷……本該是我的。”
    畫麵沒了。
    倩兒猛地睜眼，呼吸有點急。
    星辰察覺到不對，立刻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溫度正常，脈搏平穩，可她指尖還在輕輕抖。
    “怎麽了？”他問。
    她張嘴，正要說話——
    麒麟突然抬頭，鼻孔噴出兩道白氣，耳朵豎得筆直。貝貝一下子炸毛，琉璃色的絨毛全豎起來了。
    “有東西在靠近。”貝貝低吼，“不是空間亂流……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