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血色黎明·劍靈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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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砂剛落地,星辰的劍尖就偏了半寸。
不是退,是收。
他手腕一翻,斬月劍“噌”地歸鞘,玄色衣袖掃過沙漏表麵,把那粒黑砂彈開三寸遠。沙漏貼在倩兒心口,光砂停滯的裂紋邊兒泛起細微波紋,跟被風吹皺的湖麵似的。
“它在吸你。”星辰聲音很輕,卻像悶雷砸進寂靜裏,“那黑砂是噬靈陣的根,正順著情劫鏈往你血脈裏鑽——跟螞蟥似的,甩都甩不掉。”
倩兒指尖還沾著剛才滴的血,想縮手,卻發現手掌早被星辰攥得死死的。他掌心燙得嚇人,指節泛白,像是要把她的脈搏攥進自己心跳裏。
樂天趴在地上,琵琶橫在胸前,弦音嗡嗡響,勉強撐著層音障。他抬頭,看見星辰另一隻手按在自己心口,劍柄的兔子刻痕正對著沙漏——跟在打暗號似的。
“你別告訴我你要——”樂天話沒說完,貝貝尾巴一甩,直接把他腦袋按進地裏。
“閉嘴,綠毛猴,你吵得本兔耳朵疼。”
星辰沒理這倆活寶。他低頭看倩兒,眼神沉得像寒潭底的石頭。
“若命定相連,便由我來定這命。”
話音落,劍尖出。
不是刺向敵人,是抵住自己心口。他拉著倩兒的手,讓她指尖貼上劍刃,一寸寸往下壓。血順著劍槽滑,滴進沙漏頂端。
沙漏“嗡”地一震。
光砂逆流,畫麵炸開——十世輪回的片段湧出來:她為他包紮,他為她斷臂;她在雪中跌倒,他背著她走完三千階;她被魔氣侵蝕,他割開手腕喂她飲血;她墜崖那瞬,他追著跳下去,手始終沒鬆過,跟焊死了似的。
“這一次,換他。”倩兒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畫麵靜了一瞬。
她把沙漏按得更緊,幾乎要嵌進皮肉裏。光砂突然變成金紅交織,像熔岩和晨曦在瓶裏打架。
情劫鏈繃到極限,發出細響,仿佛下一秒就要斷。
劍靈的虛影從她額間蓮紋裏冒出來,通體銀白,形狀像劍,卻長著雙和她一模一樣的眼睛。它本能地撲向倩兒,卻被情劫鏈狠狠拽住,鏈身因雙心同血泛著紅光,跟燒紅的鐵條似的。
“不……”劍靈低吟,像是困惑,又像哀求,“我是你的……三十餘萬年,我隻認你為主……”
“可這一世,”倩兒咬牙,指尖掐進掌心,“我想讓他贏一次。”
星辰雷靈根“轟”地引爆,玄衣獵獵作響,銀絲劍穗無風自動。斬月劍在鞘裏震鳴,劍柄上的兔子仿佛活了,耳朵微動,嘴裏像在嘀咕啥。
他把劍柄抵在倩兒心口,對準她掌心的傷口。
“我不要贏。”他說,“我隻要她活著。”
劍靈虛影頓了下。
額間蓮紋裂開道金痕,光從裏麵湧出來,照見它記憶深處——那一世,白衣女子封劍入心前,曾望向身後男子,輕聲道:“若他能護你到重逢之日,劍靈便歸他。”
那男子,眉眼和星辰一模一樣。
虛影慢慢轉身,麵向星辰。
它單膝跪地,劍身化成人形,披著和斬月同款的玄紋長袍,臉看不清,就一雙眼睛清澈得很。它低頭,雙手捧劍,舉過頭頂。
“願為吾主,斬盡三千世界業障。”
話音落,虛影變成光點,順著情劫鏈鑽進星辰心口。那滴血順著劍槽流進他胸膛時,他悶哼一聲,手卻沒鬆。
沙漏突然騰空,懸在四人中間。
光砂不演前世畫麵了,凝成九點星芒,慢慢轉著,拚出片大陸輪廓。山脈、河流、海域一一浮現,西南角一點微光輕輕閃,跟眨眼睛似的。
“本兔聞到了!”貝貝炸毛,尾巴翹得老高,絨毛泛著琉璃色,“羅盤的氣息在動,就在——”
一道血色曙光劈開歸墟之眼的雲層,把沙漏照得通體透亮。那九點星芒顫了顫,西南方向的光點突然亮得刺眼。
樂天撐著琵琶爬起來,眯眼瞅沙漏:“這地圖……怎麽看著像烤糊的餅?”
“閉嘴。”星辰終於鬆開倩兒的手,轉而把她護在身後。他心口還在滲血,卻已拔劍出鞘,劍鋒直指天際。
斬月劍鳴得跟龍吟似的。
劍靈的聲音在他識海裏響:“宿主,此劍已認主,但九域未啟,萬象未歸。西南有門,門後有聲,聲如鍾,鍾響則界開。”
倩兒低頭看沙漏,發現底部裂紋還在,但那粒黑砂沒影了。
“它去哪兒了?”她喃喃。
貝貝耳朵一抖:“不是掉了,是鑽進去了。”
“什麽?”樂天嚇得琵琶差點脫手,“鑽進沙漏裏了?那不是更危險?跟藏了顆定時炸彈似的!”
“不。”星辰盯著沙漏,眼神冷下來,“它在等下一滴血。”
話音未落,沙漏突然傾斜。
一滴血從倩兒指尖滑下,正好落進裂紋裏。
光砂“哢”地停了。
九點星芒瞬間暗下去,就西南那點微光,還亮著,像黑暗裏不肯滅的螢火。
貝貝突然豎起耳朵:“等等,本兔剛才是不是說了‘羅盤的氣息在動’?”
“說了。”樂天點頭。
“可羅盤不是死物,它不會動。”貝貝尾巴炸成煙花,“除非……有人在用它。”
星辰抬眼,望向西南。
劍鋒微偏,指向那道血色黎明。
“那就去看看。”他說,“誰在動它。”
倩兒把沙漏揣回懷裏,摸著溫乎乎的,像揣了顆不肯停跳的心。
樂天拍了拍琵琶:“走之前,能先讓我把肩上的麒麟血擦了不?這玩意兒黏糊糊的,搞得我像剛啃完糖葫蘆,還是撒了辣椒油的那種。”
“你本來就是。”貝貝冷笑,“上次偷吃本兔藏的靈果,嘴角還沾著渣呢,別以為我忘了。”
“那叫戰術性補給!”樂天抗議。
星辰沒理他們,隻回頭看了倩兒一眼。
她點頭。
他轉身,劍尖劃地,留了道焦痕。
四人踏出歸墟之眼的刹那,身後空間“轟”地塌了,碎石跟下雨似的。血色天光灑在他們背上,沙漏在倩兒懷裏輕輕震,像在回應啥遙遠的召喚。
樂天蹦跳著跟上:“我說,咱們是不是該給這沙漏起個名字?總不能一直叫‘那玩意兒’吧?多沒排麵。”
“叫小亮。”貝貝搶答。
“太土。”樂天撇嘴,“叫星塵。”
“太矯情。”貝貝嗤笑。
“叫糖豆。”倩兒忽然說。
三人齊刷刷看她。
她眨眨眼:“它亮晶晶的,又愛冒泡,像糖豆在水裏跳舞。”
樂天一拍大腿:“就它了!糖豆!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導航糖豆!”
沙漏在她懷裏輕輕一震,光砂順時針轉了一圈,像在點頭。
星辰嘴角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忍住了。
他沒說話,隻是把劍背到身後,步伐穩穩的。
前方血色沒褪,黎明快到了。
貝貝突然停下,耳朵豎得筆直。
“怎麽了?”倩兒問。
“剛才……”貝貝眯眼,“糖豆是不是……笑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