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提歐跳下來，落在阮嬌嬌身邊，問：“怎麽出秘境出了這麽長時間？”
    喪彪跟著跳下來，「出什麽事了？」
    阮嬌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說：“可能是九極玄寰鏈的禁製破了，我進入了一個幻境。”
    「幻境？」
    “就是心中最害怕的東西吧。”阮嬌嬌笑笑，“別擔心，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出來的。”
    “寶貝的，那個九連環的禁製怎麽就破了？”波提歐問，“你最害怕什麽？”
    阮嬌嬌：“我導師啊。”
    「在幻境中，你把他解決了？」
    “對啊，再次見到他，我還是害怕。不過，還是一槍把他解決了。現實生活中不能做的，我還不能再幻境中做嗎？”
    波提歐拍了拍阮嬌嬌的肩膀，安慰她，“姐妹，別想了，放寬心。”
    “嗯。”阮嬌嬌點頭。
    波提歐轉身麵向秘境出口，“他們幾個怎麽還不出來？”
    阮嬌嬌眉心微蹙：“他們看到了什麽……”
    迷霧消散後，山石之間之人露出麵貌。
    “是你啊。”
    夏樂嶼歎了口氣，早有預料。
    淩虛仙尊眼神冰冷，手中長劍飛出，直直朝夏樂嶼射來。
    長劍飛來，夏樂嶼絲毫不慌，轉身就走。
    “樂嶼，你並不意外？”淩虛仙尊說。
    長劍懸在離夏樂嶼後腦一寸之地，未進未退。
    這距離，似乎把握得剛剛好。
    夏樂嶼停下腳步，轉身，抬手彈了一下劍身，長劍便如此跌落在地。
    “別廢話，說吧，怎麽出去。”
    “你出不去的，就像你父親一樣，都會死在我手中。”淩虛仙尊冷聲道。
    “停。”夏樂嶼捏了捏眼角，說，“我說怎麽這麽眼熟呢，這個場景我已經想象過了。那個，是幻妖還是什麽別的，下次換個場景吧，在我的意識海之中，他在這個場景的死法已經有了。”
    淩虛仙尊眉心微蹙：“宵小之徒，怎敢妄言？”
    夏樂嶼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對，沒錯。
    這句話之後，淩虛仙尊會幻化出無數虛無劍影，夏樂嶼的對策便是——整座山早就被他埋了火藥，淩虛仙尊會直接被炸死。
    ——事實果真如夏樂嶼所想那般發展。
    一陣又一陣轟鳴過後，夏樂嶼垂頭，果然看見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淩虛仙尊。
    “死法都一樣。”夏樂嶼眉宇微微蹙起，“還真是無趣。”
    他未做停留，直接朝相反方向繼續走。
    離開幻境，夏樂嶼一眼便看見了阮嬌嬌與她身邊的波提歐和喪彪。
    “你們怎麽在這兒？”夏樂嶼看了看四周，問，“鍾離呢？”
    “還沒出來。”波提歐雙臂環胸，“小可愛，你又在九連環的幻象裏看到了什麽？”
    夏樂嶼：“九連環？不是幻妖啊。”
    “沒有妖邪，我昨天都檢查過了。”波提歐說。
    “幻境之中，我看到了……”夏樂嶼抬手指向高高坐著的淩虛仙尊，半點不隱瞞，“他。”
    “哦，麵癱臉啊。”波提歐挑眉，“你仇人？”
    “對。”夏樂嶼說，“我在夢裏又殺了他一次。”
    不過……現在想來，火藥炸人的方法還是太草率了。
    現實中的淩虛仙尊沒那麽弱。
    幸好幻境的主人沒意識到這一點，是個死腦筋，不然夏樂嶼可要經曆一番苦戰。
    「你出來慢了，為什麽，沒反應過來？」
    “不是。”夏樂嶼說，“最開始被迷霧籠罩了，我當是外麵經曆了什麽變動被魔族偷襲了呢，就等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被拉進幻境了。”
    「啊？猜測我們是被魔族偷襲，都沒想著幫幫忙，隻是等著？」
    “嗯，魔族侵襲，他們長老要吃幹飯嗎？我上前隻是幫倒忙。”
    「你對自己的認知倒是清楚。」
    阮嬌嬌毫不留情地拆穿：“二師兄是怕麻煩吧。”
    夏樂嶼笑了笑，“沒錯。”
    他轉身，“鍾離在幹嘛呢，連個幻境都走不出來，沒見他有什麽心事啊。”
    “是啊。”波提歐說，“寶貝的，怎麽還不出來……”
    鍾離沿著一條鄉間小路往前走，旁邊就是一條小河。
    此時幻境之中應當是豐水期，河水水位很高。
    小路修得很高，若是想靠近這條河，還需要下一個土坡堆成的河堤。
    鍾離沒被幻境困住，真正被困在裏麵的，是李胤鵬。
    他到現在，都沒找到李胤鵬。
    “小帥哥，怎麽自己走在路上？”有一個和藹的老奶奶跟他搭話。
    “我來這裏找個人。”鍾離說。
    老奶奶：“找誰呀？奶奶在這裏生活好多年了，你說一下長相，奶奶大致能猜出來。”
    “嗯……這裏有一個上高中或者高考的男生嗎，很活潑，也很健談。”鍾離想了想，說道。
    老奶奶笑著，眼睛眯成一條縫，“我們家鵬鵬，昨天高考剛結束。”
    “鵬鵬……”鍾離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說，“我要找的人也叫鵬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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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那可太巧了。”老奶奶說，“你先去我家吧。”
    鍾離垂眸，點頭。
    老奶奶的家不遠，走了沒幾分鍾就到了。
    聽老奶奶講了很多關於她口中鵬鵬的事情，鍾離腦中構造出一個樂觀的少年形象。
    老奶奶說話的時候，總是會捂著頭緩一會兒，似乎有頭疾。
    鍾離沒有靠近，隻是聽著她說話。
    宅子不是很老，老奶奶在路上說過，她平時就愛看一些年輕人喜歡的東西，搗鼓自己的院子。
    院子的牆漆是重新刷過的，站在門口就能聞到油漆的味道。
    門口的漆是最後刷的，還有一點沒刷完。
    老奶奶站在門外，向鍾離介紹她的院子。
    鍾離靠近了些，手指輕撫牆麵，在院門口最後那一點沒刷完的牆角處蹲下。
    就在地麵石磚上，還有未衝刷幹淨的血跡。
    鍾離站起身，走到院門前，他轉身，長風吹過他垂在下巴處的發絲。
    鍾離眼睫輕顫，金色的雙眸在夕陽之下似乎鍍上一層濃重的悲鬱。
    “您不進來嗎？”
    老奶奶微笑著，頭疼似乎又發作了，她因為痛苦而麵目猙獰，卻又保持著微笑，對鍾離這個穿越時空而來的客人說：“不進去了。”
    不歇的風吹過老奶奶單薄的身體，吹散了她在人世間留存的最後一絲牽掛。
    “有你在，鵬鵬……我就放心了。”
    她隨風消失在人世間。
    鍾離眉心微蹙，琥珀色的眼眸之中，沒有人的身影。
    “好。”
    這個回答被風揉碎在空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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