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坳的雞叫得比往常早半個時辰。林小默摸著發燙的胸口坐起來時，窗台上的羅盤正轉得瘋魔，盤心的太極印記忽明忽暗，像顆跳得不穩的心髒，指針掃過歸墟方向的刹那，突然彈出道血痕 —— 是蚩尤圖騰的輪廓，正順著他的脖頸往上爬。
    “小默哥！” 蘇小小的銀冠撞開窗戶，靈狐虛影叼著張苗疆符紙，符紙在晨光裏泛著青光，“學堂的監測陣炸了！西陵守墓人說水晶裏的混沌氣超標了！”
    兩人衝進苗疆學堂時，地窖的石柱正在嗡嗡發抖。西陵守墓人的銅棺裂開道縫，水晶裏的歸墟核光影劇烈晃動，嬰兒虛影的拳頭正往核壁上砸，每砸一下，林小默的胸口就疼得鑽心，蚩尤圖騰的紋路在他鎖骨處炸開，像團燒起來的火焰。
    “是心跳！” 張小陽突然把鎮邪劍往陣眼一插，劍穗的相思都跟著震動，頻率竟與水晶裏的光影完全同步，“混沌源主的心跳在加速！你看水晶上的波紋 ——”
    林小默湊近才發現，水晶表麵的漣漪正順著紋路往外爬，每個漣漪的間隔正好是三秒，與他胸口的悸動分毫不差。羅盤突然飛過來，盤心顯形出行血字：“蚩尤殘魄蘇醒，與混沌源主共振”，字跡邊緣的火焰紋，和他胸口的圖騰一模一樣。
    “爺爺的殘頁！” 林小默突然想起懷裏的舊紙，殘頁展開的瞬間，上麵的苗文突然發亮，“上麵說蚩尤與混沌本是同源，當年被黃帝分鎮兩地，現在歸墟核的震動，是它們在互相召喚！”
    蘇小小的靈狐虛影突然鑽進水晶，生門露水在光影裏織成網。她看見嬰兒虛影的掌心，正浮出個小小的蚩尤圖騰，與林小默胸口的紋路完美重合，“奶奶的筆記提過‘同源共振’！如果讓它們合二為一，混沌源主會變成蚩尤第二，到時候誰都攔不住！”
    地窖的震動突然加劇，石柱的裂縫裏滲出黑泥，泥裏的蝕骨蟲正在蛻殼，變成帶著火焰紋的銀蟲，往林小默的方向爬 —— 這些蟲子的爬行頻率，竟也跟著心跳的節奏，三秒一動，像被無形的鼓點操控。
    “是地脈在傳震！” 西陵守墓人突然轉動銅棺，棺身的守墓人徽記射出青光，暫時逼退銀蟲，“歸墟核的震動順著地脈蔓延，已經影響到桃林了！”
    三人衝到桃林時，雙生樹的葉子正在往下掉，每片落葉落地的時間都是三秒。林小默扒開樹根的泥土，樹心的年輪突然亮起，圈數不多不少，正好是歸墟核平靜的百年，而最新的一圈年輪上，竟刻著與水晶波紋相同的漣漪。
    “震動頻率和年輪同步！” 蘇小小突然掐住片落葉，生門露水在葉麵上畫出波紋，“每圈年輪對應歸墟核的一次脈動，百年前的那圈最淺，正是老祖宗們封印混沌的時候！”
    張小陽突然砍斷根樹枝，斷口處的汁液正三秒一滴往下落。他把樹枝往羅盤上一放，汁液在盤心凝成太極圖，黑白兩魚的轉動頻率，竟與歸墟核的心跳完全一致，“陽爺爺的酒葫蘆裏，藏著半塊桃木片，上麵的年輪也是這樣！”
    林小默的胸口突然劇痛，蚩尤圖騰的火焰順著血管往上竄。他看見羅盤顯形出驚人畫麵：歸墟核深處，蚩尤虛影正舉著巨斧劈開裂縫，混沌源主的嬰兒虛影在對麵張開雙臂，兩道光影之間的地脈，正順著雙生樹的根須往林家坳爬，“它們想借地脈合為一體！”
    “用雙生樹的根須鎮住地脈！” 蘇小小突然往樹根潑生門露水，靈狐虛影鑽進泥土，她看見根須正在往歸墟核的方向收縮，像被什麽東西拽著，“隻要讓根須反向生長，就能打亂共振頻率！”
    林小默立刻咬破舌尖，休門血往樹心一灌。蚩尤圖騰的火焰順著根須往下竄，與地脈裏的震動撞出金光，他聽見樹心傳來蚩尤的咆哮，夾雜著混沌源主的啼哭，兩種聲音在年輪裏交織，竟慢慢匯成和諧的鼓點，不再互相衝撞。
    “是平衡！” 張小陽突然舉著鎮邪劍轉圈，劍刃的清濁二氣在桃林織成太極，“陽爺爺說過，光暗從來不是死敵，是需要互相製衡的秤砣！” 他往樹心倒了半壇燒刀子，酒液滲進年輪的瞬間，歸墟核的震動突然變緩，“酒能調和共振！”
    水晶裏的嬰兒虛影在此時停止砸牆，蚩尤圖騰的火焰紋漸漸隱去。林小默的胸口不再劇痛，羅盤的指針慢慢歸位，隻是盤心的太極圖上，多了道淺淺的火焰紋，與歸墟核的漣漪重疊在一起，像道愈合的傷疤。
    “暫時穩住了。” 蘇小小的銀冠落在雙生樹頂，靈狐虛影對著歸墟的方向長鳴，“但水晶裏的漣漪還在，隻是頻率變緩了，現在和桃林的落葉一樣，五秒一次。”
    林小默摸著樹心的年輪，最新的那圈正在慢慢變深，上麵的漣漪紋裏，竟顯形出個小小的太極，“這不是結束，是新的平衡。” 他突然看向蘇小小，兩人的雙生印在掌心同時發亮，“混沌源主和蚩尤的共振，就像這棵樹的陰陽兩麵，缺了誰都長不成材。”
    張小陽突然往樹上靠，鎮邪劍的震動頻率也跟著放緩，“陽爺爺的酒葫蘆裏，刻著‘和而不同’四個字。” 他突然笑出聲，“說不定老祖宗們早就知道，堵不如疏，與其硬攔著，不如讓它們在平衡裏耗著。”
    夕陽西下時，桃林的落葉變得規律，五秒一片，不多不少。林小默的羅盤往雙生樹的樹洞裏一塞，盤心的火焰紋與年輪的漣漪完美融合，“這樣就能實時監測了，隻要頻率變了，羅盤就會預警。”
    蘇小小的靈狐虛影鑽進樹洞，生門露水在羅盤周圍畫了個苗疆陣，“我在陣裏加了生門秘術，要是混沌源主敢再加速心跳，陣裏的蠱蟲會第一時間往學堂報信。”
    三人往回走時，林小默突然回頭望。雙生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像個巨大的羅盤，而歸墟核的方向，正有顆星星在閃爍，亮度隨著心跳的節奏明暗，五秒一次，像在說這場平衡隻是暫時，百年的平靜，終究要被打破。
    地窖裏，西陵守墓人正在水晶上刻新的符文，銅棺的裂縫裏，滲出的不再是黑泥，而是帶著酒香的清水。張小陽的鎮邪劍還插在陣眼，劍穗的相思豆輕輕晃動，五秒一次，與水晶裏的漣漪、桃林的落葉、林小默胸口的圖騰，組成了無聲的約定 —— 下一次震動來臨時，他們還在這裏，守著這微妙的平衡。
    而在歸墟核的最深處，嬰兒虛影的眼睛突然睜開條縫，瞳孔裏映出的，是林小默胸口燃燒的蚩尤圖騰，和雙生樹年輪上，那道剛剛刻下的、五秒一次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