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還魂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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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的梆子聲剛過,林默閣樓的油燈突然爆出朵燈花。他正用桃木尺壓平《冥途考》的褶皺,指尖剛碰到書頁邊緣,道泛黃的紙簽突然從古籍中滑落,打著旋兒飄到地上,背麵的朱砂字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這是…… 祖父的批注!”
    林默彎腰去撿時,紙簽突然發燙,燙得他差點脫手。紙簽邊緣已經脆化,卻在中央保留著祖父蒼勁的筆跡,墨跡中混著細小的金色顆粒,那是用歸墟核粉末調的朱砂,隻有在陽氣充足時才能顯形。
    “幽冥血池深千丈,底生還魂蓮,九葉一花,聚散魂,複殘軀,乃地脈靈根所化。” 林默逐字念出聲,心髒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血魔踞之,以魂養蓮,待花開之日吞蓮增功,破封印出。欲取此蓮,需陰陽雙脈合力,陽引蓮出,陰鎮血魔,缺一不可。”
    最後那句 “缺一不可” 被圈了三道紅圈,旁邊畫著個小小的羅盤和狐形符號,正是他和蘇小滿的血脈象征。林默猛地翻到《冥途考》的血池殿插圖,原本空白的池底突然浮現出朵九葉蓮花的虛影,花瓣上纏著淡淡的魂火,與張陽靈牌上的氣息如出一轍。
    “還魂蓮…… 真的能複活張陽!” 他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羅盤碎片跳起半尺高。三個月來的壓抑瞬間爆發,眼眶不受控製地發熱,祖父的批注像道驚雷,劈開了絕望中的生路,“難怪血魔要囚禁張陽的靈魂,他是想用至陽之魂催開還魂蓮!”
    閣樓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蘇小滿披著青丘戰衣衝上來,銀冠上的鈴鐺亂響,靈狐玉佩在她掌心亮得驚人:“默哥,出事了!” 她將家族筆記拍在桌上,最新浮現的字跡正在扭曲,“奶奶的預言顯形了,血池殿的還魂蓮將在七日後盛開,血魔要在那時吞噬張陽的靈魂!”
    林默抓起紙簽遞過去,蘇小滿的指尖剛碰到批注,筆記上的字跡突然與紙簽產生共鳴,在空氣中組成行血色大字:“七日花開,魂散蓮開,陽滅魔生”。兩人同時抬頭望向窗外,歸墟方向的血色雲層已經壓到了屋頂,空氣中的陰氣濃得化不開,連油燈的火苗都在瑟瑟發抖。
    “必須在七日內趕到血池殿。” 林默將紙簽夾回《冥途考》,指尖在插圖的還魂蓮上摩挲,“祖父說需要陰陽雙脈合力,你的靈狐血能鎮血魔,我的陽氣能引蓮出,這是唯一的機會。”
    蘇小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靈狐玉佩貼在他的脈門上,青光順著血管遊走:“你的陽氣確實旺盛,但幽冥血池的陰氣蝕骨,光靠三陽開道符不夠。” 她翻開筆記的某頁,上麵畫著種奇特的結印手勢,“奶奶說青丘有‘陰陽鎖’之術,能將我們的血脈之力相連,我的狐火能借你的陽氣增幅,你的羅盤也能借我的狐血破邪。”
    她指尖翻飛結印,靈狐玉佩突然射出兩道青光,分別纏上林默的手腕和自己的脈門。林默隻覺股暖流順著手臂遊走,丹田處的三陽開道符突然發燙,與蘇小滿的狐火產生共鳴,在兩人之間凝成個旋轉的太極圖,“這樣我們的氣息就能互補,在幽冥之地也能保持生機。”
    林默突然注意到太極圖的光暈中,隱約有還魂蓮的影子在轉動。他翻到《冥途考》的最後一頁,祖父用紅筆標注的血池殿剖麵圖突然活過來,池底的還魂蓮正在緩緩舒展,九片蓮葉上分別標著不同的符號,與他紙人借路術的鎮魂符紋完全吻合。
    “原來如此。” 他恍然大悟,“引蓮出的關鍵不僅是陽氣,還要用鎮魂符穩住還魂蓮的魂火,否則剛離開血池,魂魄就會再次潰散。” 他抓起朱砂筆在紙上畫符,筆尖的陽氣讓符紋自動亮起,“祖父早就把步驟藏在紙紮術裏了!”
    蘇小滿的靈狐火突然在符紙上跳動,將鎮魂符紋鍍上層青光:“我能感覺到符紋在呼應還魂蓮。” 她往符紙上滴了滴靈狐血,符紋突然化作隻紙鶴飛起,在閣樓裏盤旋三周後衝向窗外,“紙鶴能引路,跟著它就能找到還魂蓮的準確位置。”
    紙鶴飛出的瞬間,《冥途考》突然劇烈震動,書頁自動翻到記載血魔的章節。原本模糊的魔影逐漸清晰,血紅色的身軀上纏著無數魂鏈,每節鏈環都嵌著顆痛苦的靈魂,最粗壯的那條鎖鏈正連接著血池中央的石柱,柱頂隱約能看見張陽的身影。
    “血魔的核心在胸口的血晶。” 林默指著魔影的心髒位置,那裏有塊菱形的紅色晶體在跳動,“祖父批注說血晶是血魔的力量源泉,藏著他吞噬的千萬生魂,隻要擊碎血晶,血魔就會暫時虛弱,這是引蓮出的最佳時機。”
    蘇小滿的靈狐玉佩突然投射出段影像,血魔正站在還魂蓮前獰笑,雙手結印催動魂鏈:“七日之後,待還魂蓮吸足至陽之魂,本座就能衝破封印,到時候人間就是我的獵場!” 張陽的靈魂在鏈中掙紮,每掙紮一次,還魂蓮就綻放一分,花瓣上的魂火越來越亮。
    “他在利用張陽的陽氣催花!” 蘇小滿的聲音發顫,影像中的還魂蓮已經展開了七片葉子,“再拖下去,就算我們拿到還魂蓮,張陽的靈魂也會被吸成空殼!”
    林默突然想起祖父木箱裏的另一件東西,轉身從樟木盒中取出個青銅小鼎,鼎身刻著八卦紋,三足分別鑄著日、月、星的圖案:“這是聚陽鼎,祖父說能聚三光陽氣,關鍵時刻能暫時護住張陽的靈魂不散。” 他往鼎中投入三枚陽燧,鼎耳立刻噴出淡淡的金焰,“有它在,至少能撐到我們拿到還魂蓮。”
    窗外突然傳來紙鶴的尖鳴,兩人衝到窗邊,隻見紙鶴正圍著歸墟方向盤旋,翅膀上的符紋忽明忽暗。血色雲層中伸出無數條魂鏈,正試圖纏繞紙鶴,紙鶴噴出鎮魂符火,才勉強衝出重圍,卻也燒掉了半隻翅膀。
    “血魔已經感知到我們的意圖了。” 林默握緊桃木劍,劍身在燈光下泛著寒光,“他在血池殿設下了埋伏,就等我們自投羅網。”
    蘇小滿將靈狐玉佩貼在窗欞上,青焰在玻璃上組成道結界:“結界能暫時擋住魂鏈,但撐不了多久。” 她往戰衣的銀線中注入狐火,披風邊緣的光點連成圈,“青丘戰衣的防禦力足夠抵擋普通魂鏈,但血魔的本命魂鏈需要我們合力才能斬斷。”
    林默突然想起紙紮秘錄裏的最後一頁,祖父畫了隻巨大的紙麒麟,旁邊批注著:“幽冥深處多邪祟,紙獸需借雙脈氣方能顯威。” 他抓起桃木漿和朱砂,指尖劃過蘇小滿的脈門,將混合著靈狐血的陽氣注入紙中,“我們需要更強的戰力,紙麒麟必須能擋得住血魔的攻擊。”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時,紙麒麟的輪廓已經成型。林默往紙獸的眼眶中嵌入兩片羅盤碎片,蘇小滿將靈狐火渡入獸口,紙麒麟突然發出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周身的符紋亮起,在地麵投下巨大的影子,與古籍插畫中的鎮邪神獸分毫不差。
    “成了!” 林默擦了擦額頭的汗,陽氣透支讓他臉色發白,但眼中的光芒卻越來越亮,“這隻紙麒麟能吸收幽冥的陰氣轉化為戰力,有它在,至少能牽製血魔片刻。”
    蘇小滿突然指向《冥途考》,血池殿插圖的角落裏,祖父用小字標注著:“血池有九道魂門,需按八卦方位破解,錯走一道則魂飛魄散。” 她將靈狐玉佩按在圖上,玉佩的青光顯形出正確的路徑,“我的血脈能感知魂門的陰氣流動,跟著玉佩的指引走就能避開陷阱。”
    兩人將古籍和法器小心收好,紙麒麟安靜地立在角落,像尊沉默的守護神。林默望著窗外逐漸散去的血色雲層,歸墟方向的裂縫已經隱約可見,像道張開的巨口,等待著獵物踏入。
    “準備出發。” 他將三陽開道符貼在丹田,羅盤碎片在掌心發燙,“七日之期,我們必須搶在還魂蓮盛開前救出張陽。”
    蘇小滿係緊青丘戰衣的腰帶,靈狐玉佩在她胸口亮得溫潤:“奶奶說青丘先祖與林家先祖曾聯手封印血魔,這次我們也要像他們一樣,用陰陽雙脈的力量再次守護人間。” 她往張陽的靈牌方向望了眼,那裏的血霧已經淡如薄紗,卻依舊頑強地跳動著,“張陽哥還在等我們。”
    林默最後檢查了一遍紙人借路術的材料,桃木漿、鎮魂符、聚陽鼎整齊地擺在背包裏。當他背起行囊時,祖父的紙簽從《冥途考》中滑落,背麵的最後一行小字終於顯形:“還魂蓮開需獻祭,陽魂陰血擇一償,切記莫讓雙脈斷。”
    他的腳步頓了頓,指尖劃過那句 “擇一嚐”,心髒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但他沒有猶豫,將紙簽鄭重地折好藏入懷中,轉身與蘇小滿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的堅定如出一轍。
    “走。”
    紙麒麟率先衝出閣樓,在晨光中化作道流光衝向歸墟。林默和蘇小滿緊隨其後,羅盤的金光與靈狐的青光交織成網,將兩人護在中央。遠處的血池殿方向,還魂蓮的虛影在雲層中若隱若現,七片舒展的蓮葉下,第八片正在緩緩展開,花瓣上的魂火越來越亮,像在倒計時。
    幽冥的大門已經敞開,血魔的咆哮在風中隱約可聞。林默握緊手中的桃木劍,蘇小滿的靈狐火在指尖跳動,陰陽雙脈的力量在他們之間流轉,千年盟約的重量壓在肩頭,卻也點燃了無可匹敵的決心。
    七日期限,生死時速,他們必須在還魂蓮盛開之前,從血魔手中搶回張陽的靈魂,搶回人間的安寧。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祖父批注的最後那句獻祭,早已注定了這場救援背後,將付出無法預料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