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現世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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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剛爬上窗台,林默的院子就飄起了淡淡的朱砂香。他光著膀子站在石桌前,左臂肌肉上的守脈印隨著呼吸微微發亮,指尖捏著的黃符在桃木劍挑動下,正均勻地裹上層金色的陽火紋,符紙邊緣騰起的細小火苗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忽明忽暗像在跳動。
“辰時陽氣最盛,正好畫陽火符。” 他往硯台裏倒了半盞雄黃酒,朱砂在酒液裏化開,泛起細碎的金芒。這是祖父手記裏的秘方,用辰時的露水調朱砂,混著生者指血和雄黃酒,畫出來的符能在幽冥地界燃陽氣,專克陰邪之物。
石桌上已經擺好了二十多張黃符,每張符的角落都蓋著個小小的羅盤印。林默抓起三張符疊在一起,桃木劍蘸著朱砂在符麵遊走,筆尖劃過之處,“敕令陽火” 四個字突然浮起,符紙發燙得幾乎要脫手,“成了!” 他把畫好的符小心放進竹盒,裏麵已經躺著昨晚做好的替身紙人。
替身紙人有半人高,用桃木漿混合著他的指血製成,心口貼著鎮魂符,關節處纏著浸過雄黃酒的紅線。林默往紙人眉心點了滴精血,紙人突然眨了眨眼,手臂微微抬起,在晨光裏投下道模糊的影子,“這才像樣。” 他拍了拍紙人的肩膀,“到了幽冥就靠你擋災了。”
院門外傳來銀鈴輕響,蘇小滿挎著個竹籃走進來,籃子裏裝著疊繡著狐紋的布袋,青丘特有的艾草香混著朱砂味飄滿院子:“看我帶什麽來了?” 她掀開布袋,裏麵露出五顏六色的藥草,紫的是鎮魂草,黃的是驅邪花,最顯眼的是團泛著青光的泥土,“這是青丘土,埋在靈狐塚下百年,能避幽冥陰氣。”
林默的目光被泥土吸引,那土竟在陽光下緩緩流動,像有生命般。他想起祖父手記裏的記載:“青丘之土聚靈狐精魄,觸邪祟則發青光,可護體三刻。” 他往紙人腳下撒了把,紙人周身立刻亮起層淡青色的護罩,剛才畫符殘留的火星碰到護罩,竟發出清脆的響聲。
“還有這個。” 蘇小滿從籃裏拿出個巴掌大的香囊,用青布繡著九尾狐圖案,裏麵鼓鼓囊囊的。她解開繩結倒出些粉末,陽光透過粉末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是奶奶配的避邪散,混了靈狐尾毛灰和桃木碎,血奴聞到就會退避。” 她往林默腰間塞了個,“貼身帶著,陰氣近不了身。”
兩人分工合作,院子裏很快擺滿了備戰道具。林默又做了十個迷你紙兵,拳頭大小卻五髒俱全,每個紙兵手裏都握著縮小版桃木劍,胸口貼著簡化的陽火符,“這些是探路兵。” 他吹了聲口哨,紙兵們突然列隊站好,“到了幽冥就讓它們先走,遇邪祟就自爆,能炸出條路。”
蘇小滿則在研磨青丘土,她把泥土和靈狐血混合,裝進十幾個小瓷瓶,“這是‘破邪膏’。” 她往瓶身上貼了張小符,“血魔的煞氣沾身會蝕骨,塗這個能暫時壓製,實在不行就砸碎瓷瓶,土氣能撐到我們找到血池殿。” 她數了數瓶子,正好二十四瓶,對應幽冥的二十四節氣節點。
正午的日頭最烈時,林默開始製作關鍵道具 “陽火紙符”。他取出珍藏的千年桃木心,用匕首削成薄片,蘸著朱砂在木片上畫符,符紋比之前的黃符複雜十倍,中心嵌著半片羅盤碎片,“這符得用陽氣催動。” 他將手掌按在木片上,守脈印的金光順著掌心注入,木片突然騰起半尺高的火焰,卻不燙手,“能燒半個時辰,夠我們闖血奴陣了。”
蘇小滿看著火焰中的木片,靈狐玉佩突然飛起,在火焰上方轉了三圈,玉佩的青光與火焰的金光交融,在木片上烙下個狐形印記,“這樣就不怕被血魔的陰氣澆滅了。” 她笑著擦了擦額頭的汗,銀冠上的鈴鐺隨著動作輕晃,“奶奶說靈狐火與陽火同根,合在一起能燒盡天下邪祟。”
午後,他們帶著所有道具去了林家祠堂。祠堂裏陰森森的,三十多塊先祖牌位在香霧中若隱若現,最上方的林玄牌位泛著淡淡的金光,與蘇小滿帶來的青丘先祖牌位遙遙相對。林默在供桌擺上陽火紙符和替身紙人,蘇小滿則放上避邪香囊和青丘土,兩人並排跪下,香爐裏的三炷香剛點燃就騰起筆直的青煙。
“列祖列宗在上。” 林默磕了三個頭,額頭貼在冰涼的青磚上,“後世子孫林默,今日將攜青丘傳人入幽冥,救張陽,補封印,懇請先祖護佑。” 他話音剛落,供桌下的羅盤突然轉動,指針穩穩指向林玄的牌位,牌位後的牆壁滲出金光,照在陽火紙符上,符紋瞬間亮如白晝。
蘇小滿也跟著磕頭,靈狐玉佩與青丘先祖牌位產生共鳴,牌位上的字跡亮起,在半空組成行苗文:“青丘子孫,當承先祖誌,守幽冥約,護人間安。” 她往香爐裏撒了把青丘土,泥土遇香火突然炸開,化作無數青色光點,與林默的陽火符金光交織,“請先祖放心,小滿定不辱使命。”
最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香爐裏的三炷香青煙突然改變方向,不再筆直向上,而是盤旋著交織成一個巨大的陰陽魚圖案,黑魚眼是青丘土的青光,白魚眼是陽火符的金光,魚紋處隱約能看見狐與龍的虛影在遊動,“是雙生魚!” 林默猛地抬頭,這景象與《冥途考》裏記載的 “陰陽合璧吉兆” 分毫不差,“先祖在認我們的約!”
青煙組成的陰陽魚突然俯衝,將所有道具籠罩其中。陽火紙符的火焰暴漲,替身紙人的關節發出脆響,避邪香囊滲出濃鬱的艾草香,青丘土則泛著溫潤的光澤,“是先祖在賜福!” 蘇小滿激動地抓住林默的手,兩人的指尖同時感到刺痛,滴下的血珠被青煙托著,融入陰陽魚的魚眼,“這下連血都認了!”
祠堂的梁柱突然傳來輕響,掛在牆上的先祖畫像裏,林玄與蘇璃的身影竟微微轉頭,對著他們露出模糊的微笑。供桌下的暗格自動彈出,裏麵躺著兩柄小巧的桃木劍,劍柄分別刻著狐紋和羅盤紋,劍鞘上的鏽跡一碰就掉,露出裏麵嶄新的劍身,“是先祖的佩劍!” 林默認出這是祖父筆記裏提到的 “鎮魂雙劍”,“雙劍合璧能斬血煞!”
夕陽西下時,他們帶著加持過的道具離開祠堂。林默的竹籃裏裝著陽火紙符、替身紙人、鎮魂雙劍和探路紙兵,蘇小滿的籃裏則是避邪香囊、青丘土、破邪膏和盟約文書,兩人腰間都掛著對方給的護身符,玉佩與羅盤碎片在行走時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路過土地廟時,張陽的靈牌突然震動,牌麵的血霧凝成個小小的箭頭,指向歸墟方向。林默將靈牌揣進懷裏,與替身紙人放在一起,“放心,明天一早就帶你回家。” 紙人突然拍了拍靈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承諾,“你看,連紙人都記著你呢。”
蘇小滿往靈牌上撒了點避邪散,粉末在牌麵形成個狐形符,“這符能讓血魔暫時感應不到他的氣息。” 她望著歸墟方向的天空,那裏的暗紅色雲層比昨天更厚,隱約能看見血光在雲層後流動,“血魔肯定在等我們,但他不知道我們準備了這麽多好東西。”
回到院子時,林默突然想起件事,他從閣樓翻出祖父的觀邪鏡,鏡麵蒙著層灰,卻在月光下泛著銀光。他往鏡中看,兩人的身影周圍都裹著層金青色的光罩,道具籃裏的陽火紙符更是亮得刺眼,而歸墟方向的鏡影裏,無數細小的黑影正在蠕動,正是之前出現的勾魂影雛形,“邪氣更重了,但我們的光罩能擋住。”
蘇小滿對著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的靈狐胎記在鏡中格外清晰,像枚發光的印章,“奶奶說靈狐血脈在鏡中顯真形,看來我的氣已經夠強了。” 她往鏡麵上嗬了口氣,水汽凝成個狐形,與林默鏡中的羅盤形水汽合在一起,又是個小小的陰陽魚,“連鏡子都在說我們該一起去。”
夜幕降臨時,所有道具都被整齊地擺在桌上。林默給每個紙人都點了滴精血,確保它們能在幽冥自主行動;蘇小滿則在每個香囊裏加了片靈狐尾毛,讓避邪效果更持久。兩人坐在燭火旁檢查最後一遍,確認沒有遺漏,才各自回房休息,準備迎接明天的幽冥之行。
臨睡前,林默摸了摸懷裏的鎮魂雙劍,劍柄的溫度與守脈印一致。他望著窗外的月亮,想起祠堂裏的陰陽與青煙,突然覺得無比安心。蘇小滿則摩挲著靈狐玉佩,玉佩裏仿佛傳來先祖的低語,告訴她不要害怕,青丘的血脈永遠不會孤軍奮戰。
子夜的梆子聲準時響起,兩人的房間同時亮起微光。林默的陽火紙符在燭火下輕輕跳動,蘇小滿的避邪香囊散發著幽幽的青光,桌上的羅盤碎片與玉佩自動貼合,在月光下組成完整的陣圖,無聲地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歸墟方向的血光越來越亮,幽冥的大門正在緩緩開啟,而現世的備戰已經完成。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黑暗時,林默和蘇小滿將帶著先祖的祝福、家族的傳承和彼此的羈絆,踏入那片傳說中的陰陽縫隙,用準備了千年的力量,去挑戰血魔,去帶回他們的兄弟。桌上的鎮魂雙劍在月光下輕輕嗡鳴,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決戰預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