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契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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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的雨說下就下,林秋白和阿月躲在岩洞裏,聽著外麵劈裏啪啦的雨聲。阿月正用銀簪挑開竹筒飯,臘肉的香味混著艾草味飄出來,她突然把勺子敲得叮當響:"漢人,你盯著我脖子看了足足三刻鍾,是想趁我虛弱時偷學聖女咒嗎?"
"誰看你脖子了!" 林秋白慌忙轉頭,耳尖卻在發燙。他剛才分明看見,阿月耳後的蝴蝶胎記在雨水衝刷下泛著微光,和《陰陽籙》第七卷的封麵紋路一模一樣。
少女突然輕笑,銀飾在洞壁反光:"騙你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 自從在山神廟用了聖女血,咱們的血契是不是更厲害了?"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兩人蝴蝶印記相觸的瞬間,林秋白腦海中閃過她小時候在吊腳樓偷喝米酒的畫麵。
"哇你居然翻我記憶!" 阿月猛地鬆手,耳尖紅透,"趕屍門的臭規矩,血契共感時要提前打暗號!"
林秋白憋著笑:"明明是你自己沒設防。不過... 你五歲把老掌門的酒葫蘆摔碎那次,躲在穀堆裏哭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找死!" 阿月抄起銀鞭就追,竹筒飯差點扣在他頭上,"再提這事我就讓小金咬你!" 話雖凶,指尖卻悄悄勾住他的袖口 —— 自從聖女血祭後,她總忍不住想離他近點,仿佛這樣就能填補記憶裏缺失的溫暖。
暴雨持續了三天,等他們抵達屍蠱潭時,夕陽正把水麵染成血色。潭水中央漂浮著上百具棺材,棺蓋縫隙裏滲出藍綠色熒光,像極了阿月發間金蠶的眼睛。
"小心,這些是 " 忘川棺 ",專門困住生魂。" 阿月突然攥緊他的手,聲音發顫,"我師父說過,屍蠱潭底沉睡著邪神殘魂,每具棺材裏都封著一個被吞噬的趕屍人..."
林秋白感覺掌心一片濕潤,才發現阿月在發抖。他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蝴蝶印記亮起微光:"別怕,當年你爹娘能封印邪神,我們也能。"
話音未落,潭水突然沸騰,一具棺材衝天而起,棺蓋 "砰" 地掀開,裏麵躺著個麵色如生的趕屍人,胸口刻著和阿月相同的蝴蝶圖騰 —— 正是她娘月娘的貼身弟子。
"秋白,是... 是我娘的侍衛!" 阿月的銀鞭差點落地,"他胸口的印記,是聖女親衛才有的..."
趕屍人突然睜眼,瞳孔裏爬滿熒光蠱蟲,抬手就是三道淬毒弩箭。林秋白本能地將阿月護在身後,左臂頓時傳來刺痛 —— 弩箭上的毒液,竟讓他看見阿月渾身是血倒在自己懷裏的幻象。
"別信幻象!" 阿月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不知何時爬到了岩頂,銀鞭甩出金絲纏住趕屍人手腕,"這些是 " 忘川蠱 ",會讓人看見最害怕的場景!"
林秋白咬破舌尖,天眼開啟的瞬間,看見趕屍人心髒位置停著隻半透明的蠶形蠱蟲。他掏出父親留下的銅錢,默念趕屍口訣:"魂歸魄,魄歸身,陰陽血契破邪門!"
銅錢化作金光擊中蠱蟲,趕屍人發出一聲解脫的歎息,胸口的蝴蝶印記漸漸消散。阿月趁機跳下,從他衣襟裏摸出半塊玉佩:"這是聖女親衛的信物,我娘當年給每個侍衛都刻了半塊..."
話未說完,潭水突然掀起巨浪,上百具棺材同時打開,裏麵的趕屍人整齊劃一地望向他們,胸口的蝴蝶印記連成一片,在水麵拚出邪神的輪廓。
"糟了,是 " 萬蠱噬心陣 "!" 阿月的銀鞭都在發抖,"每具棺材裏都有一隻本命蠱,當年巫蠱教就是用這招困住了你爹..."
林秋白感覺腦海中湧入無數畫麵:父親在暴雨中狂奔,月娘抱著繈褓中的阿月跳下懸崖,還有老掌門在吊腳樓裏偷偷抹淚的場景 —— 這些都是阿月通過血契傳遞給他的記憶。
"秋白,用《陰陽籙》!" 阿月突然扯開自己的袖口,露出手腕上發光的蝴蝶印記,"現在我們的血契能共享記憶,你看看我娘當年是怎麽破陣的!"
他閉上眼睛,任由阿月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月娘站在屍蠱潭邊,用銀笛吹出古老的調子,金蠶蠱化作流光注入《陰陽籙》,與趕屍人的陽氣共鳴,形成一道金色屏障。
"我明白了!" 林秋白掏出《陰陽籙》,發現書頁上不知何時多了幅插圖,正是月娘吹笛的場景,"阿月,用你的銀笛!老掌門說那是聖女的信物,能喚醒金蠶蠱的本命力量。"
阿月愣住了 —— 她從未告訴過林秋白銀笛的事。低頭看向腰間,那支斷笛不知何時變得完整,笛身上的蝴蝶紋路正與她的胎記呼應。
"這是... 我娘的銀笛!" 她顫抖著舉起笛子,突然想起山神廟暗格裏的骸骨頸間,也掛著半支相同的斷笛,"秋白,你早就知道對不對?血契不僅能共感,還能..."
"還能讓我們看見彼此最珍貴的記憶。" 林秋白握住她的手,將《陰陽籙》貼在銀笛上,"現在,讓我們替爹娘完成當年未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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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點頭,笛聲響起的瞬間,潭水沸騰的氣泡突然靜止。金蠶蠱從她發間飛出,化作萬點金光注入《陰陽籙》,而林秋白掌心的銅錢吊墜,不知何時變成了完整的蝴蝶形狀 —— 正是父母輩的定情信物。
"天清地靈,陰陽歸一!" 兩人異口同聲念出咒語,血契印記在手腕上爆發出強光。林秋白感覺有什麽東西從丹田升起,順著血脈流入阿月體內,而她的聖女之力,也正通過相握的手傳入他經脈。
水麵的邪神輪廓發出刺耳的尖嘯,上百具棺材同時炸裂,無數蠱蟲在金光中化為飛灰。當最後一具棺材沉底時,潭水中央露出一座石碑,上麵刻著月娘和林正陽的名字,以及一行小字:"血契既成,陰陽同命,邪神永寂。"
阿月突然軟軟地靠在他肩上,銀笛 "當啷" 落地:"秋白,你感覺到了嗎?剛才施法時,我好像看見娘和你爹站在雲端,朝我們笑..."
"我也看見了。" 林秋白摸著她汗濕的發梢,發現她耳後的胎記不知何時變成了金色,"他們應該是放心了,畢竟我們比他們當年更勇敢。"
少女突然抬頭,鼻尖幾乎碰到他的:"誰、誰勇敢了!我隻是不想讓你這個笨蛋死在苗疆而已..." 話沒說完,潭水突然劇烈震動,一道黑色漩渦在石碑下方出現,隱約可見邪神巨大的瞳孔。
"糟了,邪神殘魂還沒死!" 阿月掏出最後一隻金蠶蛹,"秋白,這次可能要動用禁忌之術..."
"不用。" 林秋白握住她的手,將蝴蝶玉佩和銅錢吊墜貼在一起,"老掌門說過,真正的血契不是犧牲,而是信任。你看 ——"
水麵突然浮現出父母輩的虛影,月娘的銀笛與林正陽的桃木劍相碰,竟在空中拚出血契的完整圖案。阿月恍然大悟:"原來血契的終極力量,是讓陰陽兩脈徹底融合!"
兩人同時結印,《陰陽籙》懸浮在空中自動翻開,每一頁都映照著他們共同的記憶:殯儀館的血月之夜,趕屍客棧的火塘邊,山神廟的流螢飛舞。當翻到最後一頁時,空白的紙頁上漸漸浮現出一行字:"血契初成之日,便是陰陽歸一之時。"
邪神的瞳孔發出不甘的嘶吼,漩渦卻在金色光芒中漸漸縮小。林秋白和阿月看著彼此眼中的自己,突然發現對方的印記不知何時融入了自己的血脈 —— 他手腕上的蝴蝶多了金蠶紋路,而她的胎記周圍,環繞著辰州符的光暈。
"原來,這才是血契的真正含義。" 阿月輕聲說,指尖劃過他手腕上的印記,"不是同生共死,而是讓兩個破碎的靈魂,成為彼此的完整。"
暴雨不知何時停了,夕陽的餘暉灑在屍蠱潭上,水麵倒映著兩人相靠的身影。林秋白望著阿月被汗水打濕的側臉,突然發現她眉心的聖女印記,不知何時變成了和他銅錢吊墜相同的金色。
"阿月,等回去後," 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輕了許多,"我想帶你去青陽市看看。那裏的槐樹巷 19 號,雖然破舊,但有個小院子,夏天能聽見蟬鳴..."
"笨蛋漢人。" 阿月別過臉,卻悄悄往他懷裏靠了靠,"先過了眼前這關吧。你聞見沒?潭水裏有腐屍味,肯定是邪神在搞鬼..."
話雖這麽說,她的指尖卻緊緊勾住他的衣角,仿佛生怕一鬆手,這份好不容易得來的溫暖就會消失。而林秋白知道,無論前方還有多少危機,隻要他們的血契還在,隻要彼此的心跳還能共鳴,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畢竟,當兩個被命運選中的人,在無數次生死與共中學會了信任與依賴,所謂的邪神、陰謀、門派恩怨,都不過是他們並肩前行路上的點點星光。而真正的光,早已在他們相握的手中,在血脈相連的共鳴中,悄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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