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蠱蟲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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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蠱蟲反噬
湘西的雨說變就變,剛才還月明星稀,此刻山路上已砸下銅錢大的雨點。林秋白背著阿月在泥濘中狂奔,少女滾燙的額頭貼在他後頸,發間的金蠶蠱反常地縮成一團,翅膀上的金粉簌簌掉落,像極了月娘日記裏記載的 "聖女血契反噬"。
"秋白... 放我下來..." 阿月的聲音像浸了水的棉絮,銀飾在雨中發出細碎的哀鳴,"金蠶在燒... 我的血在逆..."
他突然踉蹌著撞在樹幹上,感覺後背一片濕熱 —— 是阿月肩頭的傷口在滲血,本該金黃的聖女血此刻泛著詭異的墨色,在苗繡裙擺上暈染出骷髏形狀。《陰陽籙》在懷中劇烈震動,書頁自動翻到 "蠱毒反噬" 篇,朱砂字跡在雨夜中格外刺眼:"聖女血契若動凡心,本命蠱蟲必噬其主。"
"閉嘴!" 林秋白咬牙甩出三張辰州符,在頭頂撐起臨時結界,"月娘的日記裏寫過,金蠶蠱是聖女的守護靈,怎麽會反噬?" 話雖如此,他卻看見阿月耳後的蝴蝶胎記正在變黑,像被墨汁暈染的紙蝶。
少女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肉:"別騙自己了... 在祭壇用聖女血時,我就該想到..." 她低頭望著自己掌心,金蠶蠱正蜷縮成小小的蛹,翅膀上裂開細密的紋路,"師父說過,聖女血脈不能動私情,否則蠱蟲會啃食心脈..."
林秋白感覺心口一陣刺痛,知道這是血契共感。他突然想起在山神廟看見的壁畫,月娘臨終前掌心也有同樣的裂紋 —— 原來當年母親為了保護父親,同樣承受過蠱蟲反噬的劇痛。
"阿月你聽著," 他轉身將她抵在樹幹上,雨水順著鼻尖滴落,"當年我爹能為我娘抗下三道雷火符,現在我就能為你擋住所有蠱蟲。" 他掏出月娘的銀笛,放在唇邊吹出斷斷續續的調子,"還記得嗎?這是你娘哄你睡覺的曲子,金蠶蠱聽見就會安靜。"
阿月的睫毛劇烈顫動,一滴淚混著雨水滑落:"笨蛋... 你根本不會吹笛子..." 話未說完,掌心的金蠶蛹突然發出尖嘯,翅膀上的裂紋中滲出黑氣,順著她手臂迅速蔓延。
"天清地靈,陰陽借法!" 林秋白咬破指尖,在她眉心畫出血契符號,銅錢吊墜與銀蝴蝶發出共鳴,在兩人周圍形成金色光繭。他看見阿月體內有無數黑色絲線在啃噬金蠶,而每啃噬一分,她耳後的胎記就暗淡一分。
"秋白... 別白費力氣..." 阿月的聲音越來越輕,"你知道的,巫蠱教的 " 情蠱反噬 " 無藥可解... 當年娘就是這樣..."
"住口!" 他突然吼道,聲音驚飛了枝頭的夜梟,"我在《陰陽籙》裏見過解法,隻要用趕屍人的陽氣溫養蠱蟲,再用聖女血祭的逆咒..." 他掏出父親留下的青布長袍,蓋在兩人身上,"還記得在殯儀館第一次見麵嗎?你用金蠶蠱救我,現在換我救你。"
少女的瞳孔微微收縮,雨水順著她銀飾滴落,在長袍上暈開小小的水痕。她突然輕笑,指尖劃過他掌心的符紋:"漢人,你知道嗎?在趕屍客棧第一次看見你畫符時,我就覺得... 你比老掌門的徒弟還要笨。"
林秋白差點笑出聲,卻看見她唇角滲出黑血:"現在還有力氣損人,說明死不了。" 他集中精神,將陽氣通過血契傳入她體內,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經脈裏橫衝直撞,像是金蠶蠱在與黑絲搏鬥。
記憶突然閃回至吊腳樓的藏經閣,老掌門曾指著月娘的日記說:"聖女血契看似同生共死,實則是把雙刃劍。當聖女動了凡心,本命蠱就會認為宿主被汙染,從而發動噬主。"
"所以當年我娘和你爹,也經曆過這樣的事?" 阿月的聲音突然清晰,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秋白,你還記得山神廟的壁畫嗎?爹娘背靠背站著,手裏拿著的是不是..."
"是銀笛和桃木劍!" 林秋白突然想起壁畫細節,"他們用各自的本命法器鎮壓蠱蟲!阿月,把你的銀鞭給我!"
少女愣了一下,隨即解下腰間銀鞭。林秋白將銀鞭與桃木劍交叉放在光繭中央,兩種法器突然發出蜂鳴,在雨幕中形成一個微型的六芒星陣。金蠶蠱的嘶鳴逐漸變弱,翅膀上的裂紋開始愈合。
"成了!" 他看見阿月耳後的胎記重新泛起金光,掌心的金蠶蛹也恢複了蠕動,"老掌門說過,趕屍門和巫蠱教的法器本是同源,隻要心無雜念,就能..."
"心無雜念?" 阿月突然抬頭,睫毛上掛著水珠,"那你剛才傳功時,為什麽會想起在客棧給我烤紅薯的場景?"
林秋白的耳尖瞬間通紅,幸虧雨夜昏暗看不出臉色:"我... 我那是怕你餓肚子!"
少女突然輕笑,銀飾在光繭中發出清脆的響聲:"笨蛋,情蠱反噬的解法根本不是什麽陽氣溫養,而是讓蠱蟲認可宿主的感情。" 她指尖劃過他掌心的符紋,"剛才金蠶突然安靜,是因為它感受到了你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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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蠱蟲特有的 "滋滋" 聲。林秋白掀開長袍,看見雨幕中浮現出上百點綠光,正是巫蠱教的 "毒霧蝶",每隻翅膀上都刻著阿月的生辰八字。
"他們追來了。" 阿月掙紮著起身,銀鞭在掌心泛起金光,"秋白,用《陰陽籙》裏的 " 破霧陣 ",我來擋住毒霧蝶。"
"一起。" 他握住她的手,感覺她的指尖已恢複涼意,"老掌門說過,雙人引魂術需要..."
"需要心意相通。" 阿月接口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過現在嘛... 你得先學會用蠱術咒,不然我的銀鞭可不聽你指揮。"
兩人背靠背站在雨中,林秋白跟著阿月的手勢畫出蠱術咒,掌心卻悄悄多畫了道趕屍符 —— 這是父親日記裏記載的 "陰陽合流" 秘法,能讓兩種術法相輔相成。
"金蠶吐絲,辰州引魂!"
隨著一聲低喝,金蠶蠱化作金絲纏住毒霧蝶,辰州符的金光則照亮了它們的命門。林秋白看見,每隻毒霧蝶的核心都嵌著枚刻有阿月生辰八字的木釘,正是大祭司用來追蹤的 "命魂釘"。
"秋白,用銅錢!" 阿月甩出銀鞭纏住最前方的蝶群,"命魂釘怕趕屍人的本命錢!"
五枚銅錢飛出,精準擊中五枚木釘。毒霧蝶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黑霧消散。但林秋白注意到,黑霧並未完全消失,而是朝著茅山方向匯聚 —— 那裏,正有一場更大的危機在等待他們。
雨不知何時停了,阿月靠著樹幹滑坐在地,苗繡裙擺沾滿泥漿:"秋白,你有沒有想過,當年爹娘在經曆蠱蟲反噬時,是不是也像我們這樣狼狽?"
他蹲下來,替她擦去臉上的泥點:"或許吧,但我知道,他們肯定和我們一樣,不願意鬆開彼此的手。" 他舉起陰陽佩,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微光,"老掌門說過,陰陽佩合璧之日,就是陰門關閉之時。"
阿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盯著他掌心的符紋:"秋白,你剛才傳功時,我聽見了你的心聲。" 她的聲音輕得像雨滴,"你說... 你害怕失去我,就像當年你爹害怕失去我娘。"
林秋白感覺心跳漏了一拍,想要掙脫卻被她握得更緊。少女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倒映著他慌亂的模樣:"其實... 我也害怕。害怕聖女血脈覺醒後,會變成祭壇上的那些壁畫,再也不能和你一起烤紅薯,一起闖屍蠱潭..."
他突然伸手,將她輕輕擁入懷中。金蠶蠱在兩人之間振翅,翅膀上的金粉與銅錢吊墜的光芒交織,在泥地上畫出一個完整的蝴蝶圖案:"不會的。我保證,等陰門關上,我們就回青陽市,把殯儀館改造成趕屍客棧,門口掛三盞白燈籠,你負責養金蠶,我負責畫符..."
阿月的身體猛地僵硬,隨即放鬆下來,指尖無意識地抓著他後背的布料:"笨蛋漢人... 誰要和你開客棧..." 話雖如此,卻將頭更深地埋進他懷裏,銀飾的響聲裏帶著難以察覺的笑意。
山風掠過樹梢,送來遠處茅山的鍾聲。林秋白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可能是茅山派的誅仙陣,可能是巫蠱教的終極陷阱,但此刻,懷中少女的體溫,掌心血契的溫熱,讓他第一次真正相信 —— 所謂的天命,所謂的正邪,都抵不過兩人相握的雙手。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時,阿月突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警惕:"秋白,你聞見沒?空氣中有硫磺味,是茅山的 " 焚心香 "..."
他點頭,看見遠處的山路上,正有無數道劍光劃破晨霧,每道劍光上都刻著茅山派的鎮屍咒。領頭的道士手持桃木劍,劍尖直指他們:"趕屍門餘孽林秋白,巫蠱教妖女阿月,你們私結血契觸犯天道,今日貧道替天行道!"
阿月猛地站起身,銀鞭在掌心繃直:"秋白,這次換我護著你。" 她轉頭望向他,耳後的蝴蝶胎記在晨光中格外明亮,"記住,不管他們說什麽,都別鬆開我的手。"
林秋白看著她被雨水打濕卻依然挺直的脊背,突然想起月娘日記裏的最後一句:"當陰陽血契真正成型,哪怕天道不容,亦能逆命改運。"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讓兩枚蝴蝶印記緊緊相貼:"放心,這次換我跟著你。"
茅山道士的劍光已經近在咫尺,阿月突然輕笑,銀鞭甩出的瞬間,林秋白感覺有什麽東西順著血契傳入他體內 —— 是阿月毫無保留的信任與勇氣。他知道,接下來的戰鬥將會無比艱難,但隻要兩人手牽手,就沒有跨不過的坎。
畢竟,在蠱蟲反噬的雨夜,在彼此的心跳與共中,有些東西早已超越了門派與正邪,成為刻在靈魂深處的羈絆。而這份羈絆,終將引領他們在即將到來的茅山之役中,劈開所有的誤解與陰謀,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
晨霧中,兩道身影背靠背而立,金蠶的光芒與銅錢的金光交相輝映,在茅山腳下畫出一道永不褪色的光痕。那是陰陽血契的印記,是超越生死的誓言,更是兩個靈魂在命運漩渦中,緊緊相握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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