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太極殿。
    八百裏加急戰報傳入宮門時，正值早朝。唐皇手中茶盞突然一顫，滾燙的茶水濺在龍袍上。
    滿朝文武屏息凝神，隻見傳令兵渾身是雪，跪地高呼：
    "陛下！北漠三萬鐵騎全軍覆沒，陽平三城盡歸我大唐！"
    "好！"
    唐皇拍案而起，眼角皺紋舒展開來，"太子何在？"
    "殿下已班師回朝，三日後抵京。"傳令兵猶豫片刻，"但...趙虎將軍重傷，軍中糧草..."
    "朕知道了。"
    唐皇目光掃過站在武將首列的唐龍，"兵部即刻調撥糧草，太醫院派最好的禦醫去接應傷兵。"
    唐龍臉色鐵青。他藏在袖中的手攥緊那份與北漠往來的密信副本——太子若活著回來，這事遲早敗露。
    東宮，寧婉兒正在核對賬冊。
    自從唐羽出征，她便將太子府的產業打理得井井有條。此刻聽到外麵喧嘩，她蹙眉抬頭："何事？"
    侍女欣喜地跑進來："娘娘！街市都在傳，殿下大勝，就要回京了！"
    筆尖在賬冊上洇開一朵墨花。
    寧婉兒怔了怔，突然起身："備車，我要去大慈恩寺還願。"
    馬車穿過朱雀大街時，她聽見茶樓說書人洪亮的聲音：
    "話說太子殿下雪鬆嶺一戰，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先以火藥引發雪崩，再親率鐵騎衝陣..."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喝彩。
    寧婉兒悄悄掀開車簾，看見百姓們個個紅光滿麵，有老者甚至抹著眼淚念叨"天佑大唐"。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蕭玉淑正在西市最大的書坊，將剛譜好的《破陣樂》交給樂工。曲譜扉頁寫著：恭迎太子凱旋。
    三皇子府，密室。
    唐書恒將戰報狠狠摔在地上："廢物！北漠三萬大軍，竟敵不過唐羽的殘兵！"
    陰影裏走出一個戴青銅麵具的男子：
    "三殿下稍安勿躁。天機閣在陽平城的布置雖被破壞，但那個叫阿沅的女孩已經..."
    "我要的不是什麽女孩！"
    唐書恒猛地轉身，"唐龍那個蠢貨與北漠往來書信都落在唐羽手裏，他若倒台，下一個就是我！"
    麵具人輕笑："所以，該啟動"紅燭計劃"了。"
    他遞上一份名單，上麵赫然列著朝中多位重臣的名字，最後一個是：蕭玉淑。
    第三日清晨，長安城外十裏亭。
    唐羽勒住戰馬，望著官道上黑壓壓的人群——不僅文武百官出迎，更有數萬自發前來的百姓。風卷旌旗，露出"太子千歲"的金字。
    "殿下。"
    陳昱低聲道，"場麵有些過了，恐招猜忌。"
    唐羽咳嗽兩聲，抹去掌心血跡："無妨，這正是有人想看到的。"
    果然，禮部安排的迎接儀式極盡奢華，遠超親王規格。
    唐羽下馬後第一件事就是當眾摘下金盔，單膝跪地："兒臣幸不辱命，請父皇聖安！"
    這個動作讓暗處觀察的唐皇眉頭舒展。
    他親手扶起兒子："瘦了，也結實了。"目光掃過唐羽身後的楚凝玉，"這位是？"
    "楚國公主楚凝玉，此次多虧她相助。"
    唐羽簡略帶過合作細節，"兒臣懇請父皇準許她暫居長安。"
    唐皇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子一眼："準了。"
    回城路上，百姓歡呼如潮。唐羽卻注意到街角幾個商販打扮的人正快速記錄著什麽。他給親衛使個眼色，後者立刻尾隨而去。
    當夜，慶功宴上暗流湧動。
    唐龍借敬酒湊近："九弟此番立下不世之功，為兄敬你一杯。"
    酒液在夜光杯中泛著詭異的紫。唐羽笑著一飲而盡，暗中卻將酒逼入袖中暗袋——這是蕭玉淑特製的吸水綢。
    "大哥客氣。"
    唐羽突然壓低聲音，"不知黑水關守將陳安，近日可好？"
    唐龍手一抖，酒灑了半杯。陳安正是替他傳遞密信給北漠的人！
    宴席過半，唐羽佯裝醉酒離席。在偏殿回廊，楚凝玉幽靈般出現："酒裏有毒，為什麽不揭穿？"
    "還不到時候。"
    唐羽從暗袋取出毒酒，"我需要知道這種西域奇毒他們從哪弄來的。"
    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尖叫。
    兩人趕到禦花園，隻見蕭玉淑倒在地上，嘴角滲血，手中緊攥著半截斷裂的玉簪。
    "玉淑！"
    唐羽抱起她，發現玉簪尖端沾著黑色黏液——與唐龍酒中劇毒一模一樣！
    太醫趕來後搖頭："蕭姑娘中的是七星海棠，恐怕..."
    "我能救她。"
    楚凝玉突然說，"但需要阿沅的血做藥引。"
    唐羽瞳孔驟縮。
    一切都連起來了——天機閣抓阿沅，就是為了防備今日！
    "傳令錦衣衛，"他聲音冷得像冰，"全城搜捕一個右肩有火焰紋身的女孩。"
    五更時分，唐羽獨自站在皇城角樓上。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唐皇。"老九，你這次做得很好。"老人望著黎明前的黑暗，"但長安城裏的敵人，比戰場上的更危險。"
    唐羽遞上那封通敵密信："兒臣明白。"
    唐皇看都沒看就將信燒了："朕老了，有些事...力不從心。"
    他意味深長地拍拍兒子肩膀，"你母親忌日快到了，去看看吧。"
    這句話讓唐羽渾身一震。二十年前，先皇後就是死於七星海棠！
    東方既白，第一縷陽光照在唐羽染血的戰袍上。他望著蘇醒中的長安城，知道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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