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太廟寂靜如淵，隻有阿沅手中那個猙獰的布偶在微微顫動。
    唐羽蹲下身，視線與小女孩齊平："誰教你這麽做的？"
    他指尖輕觸布偶上染血的甲片，觸感冰涼粘膩——這根本不是布料，而是真正的人皮！
    阿沅黑白分明的眼睛映著燭火："夢裏有個白胡子老頭，他說..."稚嫩的嗓音突然變成蒼老的語調，""剝下仇人的皮，才能鎮住怨靈"。"
    蕭玉淑手中的藥碗砰然落地。
    楚凝玉瞬間拔劍出鞘，劍尖直指小女孩眉心："你不是阿沅！"
    "她是。"
    唐羽按住楚凝玉手腕，"隻是身體裏還住著別人。"他從懷中取出母後的玉佩，輕輕按在阿沅額頭。玉佩突然泛起詭異的紅光，小女孩應聲倒地。
    掀開她後領，一個針眼大小的黑點正在頸動脈處蠕動。楚凝玉倒吸冷氣："噬心蠱！天機閣用活人養蠱？！"
    "去請玄苦大師。"
    唐羽將阿沅交給蕭玉淑，"另外，把先帝的遺物全部搬來。"
    辰時三刻，先帝靈柩前香煙繚繞。
    唐羽獨自站在靈堂內，手中捧著本泛黃的起居注。
    這是昨夜從龍榻暗格中尋得的密錄，記載著二十年前那場宮變的真相：
    "...鎮北王獻西域長生藥，帝疑其有毒，令皇後試藥。是夜皇後肩現鳳血印，方知藥引需嫡係血脈。鎮北王攜真藥出逃，天機閣追殺至..."
    後麵幾頁被血汙浸透，唯有末頁一行小字清晰可辨："朕負婉兒母子，然江山為重，當斷則斷。"
    "陛下。"徐世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三皇子府密道通往城南貧民窟，但..."老丞相喉結滾動，"現場發現了這個。"
    他呈上的銅牌刻著八卦圖案，中央嵌著枚人牙——正是天機閣長老的信物！
    "唐書恒果然與天機閣勾結。"唐羽冷笑，"查查最近三個月出入他府的方士。"
    徐世澤欲言又止，最終跪地叩首："老臣鬥膽，先帝臨終前曾留口諭..."他模仿著老皇帝沙啞的嗓音，""告訴小九，鳳棲梧桐，龍潛九淵"。"
    唐羽瞳孔驟縮。
    這是兒時父皇教他下棋時的暗語，意思是...棄車保帥！
    "報！"
    侍衛慌張闖入，"永安公主醒了，正大鬧慈寧宮！"
    慈寧宮已是一片狼藉。
    八名宮女按著不斷掙紮的阿沅，女孩十指抓得血肉模糊，口中發出的卻是蒼老男聲："李崇煥！你滅我滿門，老夫要你斷子絕孫！"
    唐羽大步上前，一把扯開阿沅的衣襟。隻見那火焰胎記竟變成青黑色，皮下似有活物蠕動！
    "閣主好手段。"
    唐羽冷笑，"借童女之身養蠱，就不怕反噬？"
    "哈哈哈！"
    阿沅喉嚨裏發出怪笑，"這小丫頭是老夫親孫女，她的血可比唐婉兒的更..."
    話音未落，唐羽已將玉佩狠狠按在胎記上。
    淒厲的慘叫中，一道黑煙從阿沅七竅湧出，在空中凝成模糊的人臉："小子，你以為殺了唐龍就贏了？唐書恒才是..."
    楚凝玉劍光如電，黑煙瞬間潰散。阿沅癱軟在唐羽懷中，肩頭胎記恢複赤紅。
    "陛下！"
    寧婉兒匆匆趕來，"太醫院在先帝茶具上驗出七星海棠！"她遞上一枚帶缺口的瓷杯，"是...是近三個月才下的毒。"
    唐羽接過瓷杯，缺口處隱約可見指紋。他突然想起父皇臨終前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那不是在譴責逆子，而是...愧疚！
    "傳旨。"
    唐羽聲音沙啞，"先帝大喪按祖製舉行，但..."他指尖摩挲著瓷杯，"加一條，凡五品以上官員，每日需輪流守靈三時辰。"
    楚凝玉瞬間領會——這是要逼天機閣的人現形！七星海棠中毒者，在檀香中會露出破綻。
    當夜子時，唐羽獨自來到冰窖。
    先帝的遺體靜靜躺在玄冰床上，麵色如生。唐羽用銀刀輕輕劃開父親左手拇指——果然，指腹有一道細微的割痕，與瓷杯缺口完全吻合！
    "您這是何苦..."
    唐羽攥緊拳頭。父皇竟是自願服毒，用自己的死為他鋪路！
    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唐羽頭也不回："出來吧，三哥。"
    陰影中走出衣衫襤褸的唐書恒，手中卻捧著個精致的玉匣："九弟果然聰慧。這是父皇留給你的最後禮物。"
    玉匣開啟的瞬間，整個冰窖溫度驟降。
    裏麵靜靜躺著十二枚冰針，每根針裏都封著一滴血——正是唐羽這些年在戰場上流過的血！
    "父皇早就在你身邊安插了人。"
    唐書恒笑容扭曲，"你每受一次傷，他都會取一滴血..."
    "所以？"
    "所以阿沅中的根本不是蠱。"
    唐書恒突然狂笑，"是父皇用你的血培育的血咒！這丫頭活不過及笄之年，除非..."他猛地掀開自己衣襟，胸口赫然是同樣的火焰紋，"用我的命換她的命！"
    冰窖燭火劇烈搖晃。
    唐羽終於明白父皇那句"當斷則斷"的真正含義——阿沅是誘餌，為的是引出所有身負鳳血印的人！
    "你輸了，九弟。"
    唐書恒嘴角滲出黑血，"天機閣要的從來不是皇位，而是..."
    他的身體突然爆裂，無數血珠在空中凝成一道符咒，直撲唐羽麵門！
    千鈞一發之際，阿沅不知從何處衝出，用瘦小的身軀擋在唐羽麵前。血符沒入她體內的瞬間，小女孩周身燃起赤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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