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紅燈將林玉瑤的影子拉成細長的弦，隨時會斷裂在瓷磚上。
    她攥著照片的指節發白，突然聽見走廊盡頭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是那桶藍紫色蒸汽的保溫箱炸開了，菌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牆皮。
    “歐陽浩軒！”
    她踢掉礙事的高跟鞋衝向煙霧，冰涼的菌絲卻纏住腳踝。
    混亂中有人從背後勒住她腰肢，帶著血腥氣的呼吸噴在耳後，"別碰那些孢子。"
    歐陽浩軒的白襯衫浸透冷汗，右手握著半截輸血管當武器，暗紅液體順著針頭滴在她雪紡裙擺，暈染成詭異的曼陀羅花紋。
    菌絲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嗡鳴，林玉瑤頸後胎記開始灼燒。
    她看見歐陽浩軒鎖骨疤痕泛出同樣猩紅的光，那些糾纏的菌絲竟如遇天敵般退縮。
    “果然……”
    他苦笑，將輸血管紮進自己靜脈，說道：“我們的基因序列，是唯一能中和毒素的配對。”
    記憶碎片在血腥味中拚湊完整。
    十八歲夏令營那晚，他們在雨林誤食的熒光漿果；二十歲實驗室爆炸時，他撲過來時試管紮進鎖骨的劇痛；
    還有三個月前她昏迷時，心電圖與料理機頻率詭異地同步跳動。
    “顧客出現譫妄是因為缺少中和劑。”
    歐陽浩軒拽著她躲進消防通道，菌絲在門縫外瘋狂拍打……
    “每道瘦身餐都混著我的血清——除了你吃的那份。”
    他指尖撫過她豐潤些的手腕，那裏有針孔愈合的小紅點，
    “增重食譜裏...加的是我的骨髓提取物。”
    林玉瑤渾身發抖，不是恐懼而是憤怒。
    通道安全燈將他側臉照成青灰色，更顯出眉骨那道為護她而被玻璃劃傷的舊痕。
    “憑什麽自作主張？”
    她扯開他衣領，新生針孔旁還留著高中時她咬的牙印，咬牙說道：“你以為這樣很偉大？”
    突然襲來的震動打斷質問，菌絲凝成巨蟒撞裂防火門。
    歐陽浩軒將她推進電梯，反手甩出三把料理刀釘住怪物七寸，連忙說道：
    “去頂樓實驗室，冷凍櫃第三格有血清！”
    刀柄墜著的流蘇是她去年丟的耳飾，此刻沾了血汙正在半空搖晃。
    電梯門閉合的刹那，林玉瑤看見菌絲穿透他右肩。
    鮮血濺在樓層按鍵上，恰好染紅頂樓的數字——
    那是他們初吻的天台，如今堆滿她每次發布會扔掉的枯萎捧花。
    冷凍櫃裏整齊碼著三百支血清，標簽記錄著日期與體重數據。
    最近那支標注著“瑤瑤48kg”，正是她今晨稱重的數字。
    破碎的監控屏突然亮起，跳出一段加密視頻：
    歐陽浩軒在手術台剜取肋排處的嫩肉，血淋淋地扔進料理機。
    “和牛脂肪紋理最像……”他對著鏡頭笑得溫柔，說道：
    “瑤瑤吃素前，最愛這個部位。”
    頂樓冷庫開始崩塌時，林玉瑤抱著血清箱撞進通風管。
    菌絲在身後窮追不舍，而管道盡頭傳來熟悉的油爆聲——
    歐陽浩軒竟支著鐵鍋在煮菌絲，左手菜刀精準切斷追兵。
    “雲南菌王要用荔枝木急火快炒。”
    他顛鍋時血順著褲管流進皮鞋，笑容卻像在米其林晚宴上示範分子料理，緩緩說道：
    “記得嗎？你說過想看我穿廚師服...打架。”
    菌絲在爆炒中發出慘叫，漸漸凝成顆琥珀色的結晶。
    林玉瑤舉起血清瓶要砸，被他握住手腕：“你設計的香水瓶？”
    棱麵切割的瓶身在火光中折射虹彩，正是她夏季主打款的雛形。
    “其實……”
    歐陽浩軒突然咳出帶冰碴的血，那是冷庫低溫造成的肺損傷，“瘦身料理的秘方是……”
    他蘸血在她掌心畫了顆心，與她十八歲餐盤上那團醬料圖案重疊，“愛一個人時，新陳代謝真的會加速啊……”
    整棟樓突然傾斜，他們墜向裝滿茉莉的溫室花房。
    歐陽浩軒在空中轉身墊在她身下，後背紮進玫瑰花叢的瞬間，二十萬株茉莉同時綻放。
    混著血香的芬芳裏，林玉瑤聽見他呢喃：
    “當年你說...說想躺在花海裏……”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她摸到他藏在胸口的戒指盒。
    天鵝絨內襯刻著兩行小字：建議搭配：林玉瑤設計的茉莉戒托歐陽浩軒的第七根肋骨。
    茉莉花瓣簌簌落在林玉瑤手背，她觸電般縮回摸到戒指盒的手指。
    歐陽浩軒突然翻身將她護在身下，玫瑰刺紮進手背的瞬間，二十萬朵茉莉突然收攏成繭，將兩人裹進馥鬱的牢籠。
    “別碰那個！”
    他喘息著按住她欲開盒的手，腕間紅繩突然崩斷，褪色的編繩在花繭裏燃起幽藍火焰。
    林玉瑤這才看清他掌心紋路裏嵌著微型芯片，火光中浮現出米其林巡查組的加密文件——
    那些瘦身餐的食客名單，竟與她時裝周的vip客戶完全重合。
    菌絲穿透花繭的刹那，歐陽浩軒扯下領帶纏住她眼睛，“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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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絲質布料殘留著雪鬆與血的味道，林玉瑤聽見液體滴落的聲響。
    當她扯開領帶時，隻見他用斷骨蘸血在花瓣上寫滿分子式，而衝進來的特警隊後頸都紋著同樣的條形碼。
    “歐陽先生，該歸隊了。”
    為首的警官舉起鐐銬，金屬碰撞聲驚飛滿室螢火。
    林玉瑤突然抓住他滲血的袖口，設計師的敏銳讓她發現警徽邊緣的紋路——正是她上周被剽竊的設計圖元素。
    歐陽浩軒反手將她推給衝進來的助理，“跟陳秘書回公司，明早新品發布會……”
    他話未說完就被注射器紮進頸側，透明液體在血管裏遊走成發光的基因鏈。
    林玉瑤掙紮間扯落他兩顆襯衫紐扣，露出鎖骨下新鮮的縫合線——傷口形狀與她設計稿上的鏤空花紋完全一致。
    暴雨砸在邁巴赫車窗上時，林玉瑤盯著掌心幹涸的血漬發呆。
    車載電視正在直播米其林授星儀式，歐陽浩軒戴著鐐銬領取三星獎章，致辭時卻望著鏡頭說：
    “今日特供甜品是覆盆子慕斯，適合……”
    他突然扯開領帶露出鎖骨疤痕，“……心率過速時食用。”
    發布會後台的化妝鏡映出林玉瑤泛青的眼圈，她正用鑷子夾出絲絨禮盒裏的藍寶石項鏈，卻發現天鵝絨內襯上粘著咖喱粉。
    更衣室突然彌漫起熟悉的雪鬆香，歐陽浩軒的聲音從通風口傳來：“別戴那個，會過敏。”
    她猛地掀開通風柵格，隻抓到半張沾著血漬的餐巾紙。
    紙麵用焦糖畫著她今晚要展示的星空裙設計圖，空白處寫著：第三顆紐扣裏有中和劑。
    秀場音樂響起的瞬間，林玉瑤扯下項鏈擲在地上。
    藍寶石碎裂時湧出的菌絲被高跟鞋碾碎，而她別在腰間的茉莉胸針突然綻放，花蕊裏滾出枚膠囊。
    t台盡頭，本該在醫院的男人正係著廚師巾切慕斯蛋糕，他抬眼時金絲眼鏡閃過冷光，用口型說道：“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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