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為了千鶴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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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燎雲下意識地將阿璃往身後一撥,上前查探情況。後者的裙裾無風自動,宛如仙子臨世。他餘光所及,隻見少女足尖三寸外,一片青銅殘片正緩緩浮空,其上布滿了霜紋般痕跡。
黑澤無咎帶著蒼玄教徒們後退,骨笛上九道音孔驟然裂開,釋放出攝人心魄的旋律。然而,就在這曲調尚未成形之際,拓跋猙的胸腔突然爆開,血洞駭人。
腐肉之中,一隻隻屍蛾破繭而出,它們身上裹著藥粉碎屑,一旦觸碰到龍血鼎的青焰,便迅速膨脹,宛如蟒蛇一般粗壯。
赤燎雲怒吼一聲,巨斧劈向那為首的屍蠶,卻隻見刃鋒被黏稠的蠶絲緊緊纏住,難以掙脫。蠶身分泌的毒液沿著劍槽倒流而上,鐵製劍柄瞬間被霜花覆蓋,寒氣逼人。
他見狀也不慌,指揮屬下散開防禦,戰斧猛地劈向地麵,激起一片赤色晶火,火舌舔舐著屍蠶群,發出百鬼嚼骨般的淒厲聲響。
毒蠶在烈焰中痛苦地蜷縮成球,球心處卻傳來密集的振翅之聲,預示著更大的災難即將降臨。
渾天儀的殘骸齊鳴,十二枚利劍般的窺管亂轉彈飛,其中一枚指向阿璃的眉心。赤燎雲身形一轉,毫不猶豫地擋在阿璃身前,戰斧卷起的罡風掃落了三根青銅窺管,其中一根更是擦著黑澤無咎的耳際飛過。
黑澤無咎黑袍潮水般翻湧,骨笛裂孔中,九幽毒蛟的魂魄呼嘯而出,絞碎了窺管的同時,其內封存的寒髓也隨之汽化,化作一片霜瘴。
拓跋猙的部分身軀在霜霧中轟然炸裂,萬千屍蛾攜帶著晶粉與腦漿,瘋狂地撲向觀星台上的眾人。
雙方不約而同地選擇先應對眼下的情況,黑澤無咎手中青焰暴漲,焚毀了前排的蛾群,但磷火卻引燃了幾名赤霄軍士的衣衫,一時間,火光衝天,毒霧彌漫。
拓跋猙此刻已是強弩之末,他棄劍踉蹌後退,左臂的重甲在毒火的炙烤下熔成了鐵水。赤燎雲戰斧橫掃,斬斷了兩根睚眥鎮柱,斧柄處晶核炸裂,激發出的火雨與霜瘴相撞,在阿璃周身凝成了一個巨大的冰火旋渦。
焦頭爛額之際,拓跋猙的身體進一步開始了異變。他的皮膚開始潰爛,散發出惡臭,吸引著更多遠處的屍蛾前來。屍蛾如同瘋狂的惡魔,不斷地嚐試啃噬著眾人的身體,而拓跋猙隻能發出痛苦的咆哮。
黑澤無咎指間的骨笛化作流光,刺入了冰火旋渦的中心。笛尾拖曳的霜痕在虛空中刻出蒼玄教團秘傳的九獄煉魂圖,要將這世間的一切邪惡都煉入九獄之中。
然而,一頭巨大的、幾乎可以算是屍蛾王的屍蛾在這火雨中破繭而出,它的額紋上赫然是一張非人非蟲的扭曲臉龐,六對複眼中映出拓跋猙扭曲的怒容。
“好個一石二鳥!”拓跋猙自然將矛頭對準了蒼玄教團,怒吼著撕開燃燒的肩甲,血肉模糊的右掌拍向黑澤無咎,“一起去死吧!”
觀星台坎位的冰鑒被掌風帶過、應聲炸裂,岩漿自巽位的裂縫中噴湧而出,地獄之火般肆虐。
赤燎雲劈開凍住左腿的霜晶,一邊燒灼屍蛾群,一邊嚐試援助自己的得力屬下。就在這關鍵時刻,斧柄上的另一枚晶核突然搖晃幾下、脫嵌而出,竟直直飛向阿璃。
阿璃微微偏頭,晶核重重擦過她的耳垂,墜入地縫之中,引爆了觀星台積蓄百年的地脈劇毒瘴氣。一時間,整個空間都充滿了交織的劇毒與火焰。而她本人晶瑩剔透的小耳垂汩汩流下鮮血,纖細的身軀搖晃幾下,朝地麵倒去,被負責保護她的赤霄軍士接住。
黑澤無咎的骨笛終於吹出了完整的攝魂調,音波巨浪般洶湧澎湃,震塌了最後半麵渾天儀。青銅殘片暴雨般傾瀉而下,將漫天遍野的屍蛾阻隔在外。
‘死吧!’
赤燎雲一記蓄力重擊,將屍蛾王從中剖成兩半。眾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屍蛾王開裂的腹節直接炸開,數百枚蟲卵裹著粘液激射而出,饒是以赤燎雲的膽識,也不由得後退幾步,腹中一陣翻湧,暗道還好阿璃暈過去了,未曾看見這一幕,不然可要嚇死她了。
他以斧為盾護住要害,這些粘液蟲卵在觸及斧麵時化作了流火,順著斧柄的紋路直竄心脈。
黑澤無咎那邊也不好受,黑袍燃起幽藍的陰火,七枚骨刺自袖中飛出,釘住了屍蛾王的翅膜,阻止更多蟲卵孵化。刺尾綴著的黑珀亮如鬼眼,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拓跋猙此刻已是強弩之末,他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扯斷了腰間的赤霄軍令。令箭爆開的金粉混入毒霧之中,形成封印禁製符咒。可惜這符咒無法阻擋地火的肆虐,隻能稍稍減緩災難的蔓延。
阿璃此刻悠悠醒轉,足下的隕星基座隨之翻動,露出底部森森的白骨。屍蛾王翅膜與骨刺同時炸裂,黑澤無咎唇角溢出血線,骨笛裂成九截墜入岩漿之中。赤燎雲的戰斧脫手飛旋而出,斧刃上的晶核在毒火中重燃,將屍蛾王和腹中的惡心東西徹底釘死在了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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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暴雨傾盆而下,澆不滅龍血鼎中殘存的火焰。拓跋猙僅剩的獨臂撐著半截睚眥鎮柱,焦黑的麵皮下透出森森白骨,已然氣絕多時。黑澤無咎跪坐在碎裂的冰鑒旁,黑袍下不斷滲出霜霧與血水的混合物。赤燎雲的戰斧斜插在某具遺骸前,斧柄上滿是鮮血,身後阿璃也是麵色蒼白,暴雨衝刷過的裙裾貼在身上,眸中浮光明滅。
赤燎雲猛然一聲吐息,五指扣住戰斧柄端,指節因發力泛起青白。黑澤無咎拭去唇邊血漬,染血的骨刺在碎裂的地麵上排出九星連珠的圖樣。
拓跋猙扭曲的殘軀爆出火星,甲胄碎片四散,黑澤無咎袖中滑落的骨笛殘片精準截住飛濺的碎甲,兩股氣勁相撞,引得赤燎雲目光如炬,盯著黑澤無咎,要找他要個說法:
“地火靈脈三日後進入衰弱期,蒼玄教團有何高見?”
黑澤無咎嗓音沙啞如鏽鐵摩擦:
“需赤霄精兵持鎮守八方,蒼玄可出九獄煉魂陣相輔。”
“九獄煉魂陣?”赤燎雲冷笑一聲,斧刃微微抬起,“方才那屍蛾王,倒是與貴教的煉魂之術頗為相似。”
黑澤無咎神色不變,指尖輕撫骨笛碎片:
“赤霄軍的副將身體中摻了屍蠶粉,軍主不妨查查上月的軍備賬冊。”
赤燎雲眼中寒光一閃:
“屍蠶粉是蒼玄教團上月所贈,說是可避瘴氣。”
黑澤無咎淡淡道:
“在下也是一番好意,用與不用,全憑軍主心思。”
阿璃忽然輕咳一聲,聲音虛弱卻清晰:
“那屍蛾王額上的臉,倒像是...在哪見過。”
赤燎雲眉頭微皺,轉頭看向她:
“你認得?”
阿璃搖頭:
“隻是覺得眼熟,或許是錯覺。”
黑澤無咎打量阿璃一眼,快速跟赤燎雲對上眼光。後者瞪他一眼,示意此事與阿璃無關。黑澤無咎隻得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慮,接過話頭:
“屍蛾王腹中的蟲卵,需以人的血肉為食才能孵化。若非有人暗中操控,怎會如此精準地選擇目標?”
赤燎雲握斧的手微微收緊:
“蒼玄教團的九獄煉魂陣,不也需要活人獻祭?”
“獻祭與操控,終究是兩回事。”黑澤無咎語氣平靜,“軍主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查。隻是地火靈脈不等人,三日內若無對策,咱們多日的謀算便要落空了。”
赤燎雲現在也是滿腹疑惑,心痛得力手下的死,又不知此事究竟是何人策劃。蒼玄教團自然嫌疑不小,可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合作之前給自己個下馬威?若說是白夜齋那老狐狸幹的,也有幾分可信,但他究竟是如何下手的呢?
他沉默片刻,斧刃緩緩放下:
“蒼玄教團若能助我鎮壓地火,赤霄軍願與貴教共享靈脈。”
黑澤無咎點頭:
“一言為定。不過,鎮壓地火需借軍主心頭血開焚天石,不知軍主可願割愛?”
赤燎雲冷笑:
“心頭血?司祭倒是打得好算盤。”
黑澤無咎神色不變:
“地火凶猛,非此不可。若軍主不信,蒼玄教團願以九獄煉魂陣為質,陣成之日,蒼玄教眾皆入陣中,生死由天。”
阿璃偏偏頭,扯了扯赤燎雲的袖子,開口道:
“這裏好熱,味道也難聞。”
赤燎雲看了她一眼,又轉向黑澤無咎:
“好,就依你所言。不過,若讓我發現蒼玄教團另有圖謀,休怪赤霄軍翻臉無情。”
黑澤無咎有些難以置信地瞟了眼阿璃,微微頷首:
“軍主放心,在下縱使無智無謀,卻也知輕重緩急。”
赤燎雲冷哼一聲,轉身走向阿璃:
“你傷勢未愈,先回營休息。”
阿璃點頭,清淩淩的目光掃過黑澤無咎手中的骨笛,似有所思。
雙方各自打掃戰場、調查情況,倒也一時無話。遠處的鸚鵡有些坐不住了,撲棱棱在解憂肩頭轉悠:
“看見沒,看見沒,哪有你這樣當麵栽贓的,純純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人家架都沒吵一下!”
解憂有一瞬間的無語:
“怎麽,你主人沒給你解釋嗎?”
鸚鵡訕訕撓了撓頭:
“他笑了兩聲,讓我來問你,姑奶奶最討厭謎語人了。”
解憂一邊觀察著觀星台的情況,一邊當起了講解員。若按照鸚鵡的意思,自然該暗中下手,在赤霄軍團的駐地動手,將整件事全部栽贓嫁禍到蒼玄教團頭上,引雙方狗咬狗才好。
這建議直接被白夜齋和解憂兩票否決了。無他,眼下這個檔口,牽扯到地火靈脈的事,但凡赤燎雲腦子沒起泡,也會多想一想蒼玄教團會不會選在這個時機動手,更何況還有個滿腹壞水的玄微子,想在人家地盤上做到天衣無縫的嫁禍基本不可能,對方必定能懷疑到白夜齋頭上,反而會讓他們兩方的合作更加緊密,還容易暴露阿璃。
相反,趁他們密會的時候整這麽一出,兩邊肯定不會因此鬧翻,合作還能繼續下去,但心裏一定會犯嘀咕,彼此拉扯一番,在心頭埋下這一根刺,方便後續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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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肚子壞水的女人...”鸚鵡嘀咕一陣,轉而看向遠處的阿璃,“你們兩個女人啊,都不是省油的燈...”
“是嗎?”解憂不置可否地笑笑,也懶得跟這碎嘴小家夥計較什麽,“你們千鶴城八百畝地裏也找不出一盞省油的燈。”
鸚鵡尖喙直晃悠:
“要我說就該往赤霄軍灶台撒把斷腸草,保管他們竄稀竄到腳軟!”
解憂屈指彈飛它尾羽上掛的蛛絲,很是無奈:
“你當玄微子是擺設?還是對藥劑一竅不通的傻白甜?”
“那就在蒼玄教祭壇埋點赤霄軍的炸彈!”鸚鵡蹦到她肩胛邊緣,“等他們跳大神炸了爐子,保管打起來!”
“行了,你少給我出餿主意。”解憂往手中的設備上嗬了口氣、擦拭幾下,映出遠處黑澤無咎查驗屍蛾殘骸的身影,有點懷疑佛雕師是受不了這隻聒噪東西才把它甩給自己的,“他們現在眼裏隻有地火靈脈,別添亂。”
鸚鵡歪頭躲過她的手指:
“反正你費勁巴拉折騰這出,就讓兩家互相撓了癢癢,死了個拓跋猙。”
“癢癢撓多了也會破皮。”解憂起身,拍了拍風衣下擺,“阿橘那邊也差不多了,過幾天,請你看場大煙花。”
......
千鶴城外,赤霄軍團駐地。
大營的青銅更漏滴下一粒晶珠,發出清脆的回響。玄微子拂塵銀絲絞住三枚裂開的龜甲,麵露凝重之色,灰白眉梢凝著霜雪,案頭堆疊的觀星台戰報被夜風掀起一角,露出拓跋猙焦黑殘甲拓印的血紋。
阿橘弓身掠過中軍帳頂的晶瓦,肉墊陷進瓦縫陳年的苔蘚,該死的扁毛鸚鵡提到的那種硝石的氣味自東南巽位悄然漫來。
巡營鐵衛的戰靴碾過碎石,阿橘低頭給解憂發消息的時候,尾尖不慎輕掃帳簷銅鈴,好在鈴舌裹著的蛛絲阻了清響。他驚出一身冷汗,隨即化作橘影順著桅杆滑入糧草垛間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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