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是不是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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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周秉文滿身酒氣,但是精神狀態看起來並不萎靡,薑炎明顯聞到了酒氣,沒說什麽引著周秉文換鞋走進來。
“周律師來了!”薑鶴笑笑打招呼。
周秉文看見手寫屏上的東西,說:“你在研究白鶴地產的事情啊,怎麽不去我那裏?”
“哦,我哥進了天越,剛好我們在算白鶴,我哥說有些事情問你比較好。”大概是有薑鶴在,薑炎說話明顯官方了很多。
“天越?”周秉文眉頭微蹙,坐到沙發一側,說:“我們是收購雙方,這樣不太好。”
薑炎知道他指的是律師利衝問題,有些局促地說:“呃,不好意思,我忘了。”
“算了,我們這個關係,怎麽撇都撇不清。”周秉文便指著手寫屏,說:“怎麽,有什麽想問的?”
薑炎一溜煙跑進廚房裏,趕緊泡了一杯蜂蜜水,端到周秉文跟前,然後才指著手寫屏說:“其實我最主要是想問,通過法調部分,我們能接觸看到哪些財務資料,那麽剩下哪些數據,是我可以通過走訪去查實估算的。”
周秉文喝了幾口蜂蜜水,大概是她泡得太甜,齁得他嗓子一緊,清了幾聲才順利說出話來,他翻過這一屏,到下一個空白屏裏,根據他白天所看到有標示的清單,去給薑炎一一分析,連寫帶畫了十幾頁過去,詳細拆解了地產集團內部組織結構,每個部門與財務數據之間的關係,然後關聯到能否獲得有價值的財務數據。
薑鶴坐在沙發上聽得津津有味,這是他以前搞科研所沒有接觸過的世界,顯得分外感興趣,還不時提問。
周秉文翻回到前麵的公示,說:“你記住,對於地產集團,有兩個數據格外重要,那就產權資本回報率和資金周轉率,前一個能夠表示白鶴的物業到底賺不賺錢,是不是優質資產,後一個決定白鶴現金流是否健康,你拿到賬麵流動資金數據,資金周轉率自然能夠算出來。你記住,一家地產集團,財務數據可以天花亂墜,建了多少房子,賣了多少房子,是騙不了人的。”
“我記得,判例當中,不動產地上建築物的產值計算是從封頂開始視為建成,所以,封底後的建築套數是按照房屋產權價值計算,而封頂之前的仍然按照在建工程進行估價。把建成和在建區分開,建成之後的,分為已售和待售。去走訪項目實際數量,與上市公司公報財務報表進行比對,清單當中會給資產列表,再加上哦……懂了!”薑炎恍然大悟地說。
上次吃夜宵時,周秉文雖然說了個大概,但是在薑炎腦子裏還沒有形成可以立刻去執行操作的事情,她心裏多少有些沒底氣,經過周秉文這麽一點撥,思路更為清晰。
“拿到資料我應該做資產分類和權重排序,優質資產和劣質資產按照權利位階排序……”薑炎還是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的思路。
這回,薑鶴都覺得自己妹妹厲害了,從法律的角度把資產架構拆得明明白白,他也是頭一回知道有擔保債權、無擔保債權、質押權、留置權在資產評價上的區別。
“漂亮!”周秉文由衷誇道。
說實話,這半年時間薑炎的進步肉眼可見,已經不是那時候初生牛犢一股子莽勁幹就完了的樣子,她已經開始學會用精英所搭建的知識體係重新認知資本市場的項目。
“名師出高徒!”薑炎一臉高興地說。
“挺晚了,早點睡,我回去了。”周秉文滿眼寵溺地對她說。
薑炎倒是有點戀戀不舍地點點頭,薑鶴一看這個架勢,女大不中留,沒好氣地甩手道:“去去去,無情都是屠狗輩,仗義全是你親哥!”說罷,一溜煙跑進自己房間,就當沒見過這倆人。
“那……”周秉文嘴角含笑地看著她。
薑炎欣然拿起手機,挽著他的手,說:“哎呀,少廢話,走了走了!十一點多了!”
“吃不吃宵夜?”周秉文溫柔地問。
“不吃了,三天兩頭拉我吃宵夜,我都胖了五六斤了,再胖我西裝s碼的褲子塞不下了!”薑炎嬌嗔道。
“走吧,我們回家!”周秉文脫口而出。
薑炎聽著暗自笑了起來,有些臉紅,老幫菜。
一路上,周秉文都沒有再說話,兩個人都安安靜靜地走著,薑炎回時不時抬頭看星星,夜風吹過,撩起她的發絲,周秉文會伸手幫她把頭發捋到耳邊,十一點多小區裏格外安靜,隻有兩個人走路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以及夾雜著幾聲蛙鳴聲和咕咕聲。周秉文不自覺得攬住她的腰,她就靠在他身側,慢慢地走著。
人生很長,是不是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
可惜,這條回周秉文家的路很短,十分鍾就走完了。
到了他家之後,兩人一起上二樓的臥室洗漱,周秉文睡覺前總會打開筆記本再看一眼有沒有郵件需要處理,全部回複完之後才會上床,薑炎則躺在床上刷抖音或者微博,很快就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但是,她突然聽到周秉文拉開陽台門的聲音,將她吵醒了,他似乎在外麵打電話,聽起來情緒頗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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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都不要想,他算什麽東西,敗家子一個!”
“蔣淑卓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這件事沒她說話的份!”
“有本事就讓她爆出來,魚死網破算了!”
“我爸人還在,她就敢威脅,證據在我手裏,她想翻天,門都沒有!你告訴曇姐這邊的股東和董事,誰都不要怕,如果蔣淑卓敢,我就讓她去牢裏過下半輩子!”
“抽逃出資、職務侵占、財務造假哪樣她都少不了!”
“告訴曇姐,我說的,蔣淑卓敢投反對票,就去給我吃牢飯!站在她那條線的股東,一視同仁!不要以為摘得幹淨!”
“就這樣!”
……
薑炎攥緊了蠶絲被,她有些驚惶,從認識周秉文以來,他永遠都表現得那麽溫文爾雅情緒穩定,薑炎從來沒有見過周秉文如此可怕的一麵。
她自己是律師,她很清楚周秉文剛才的威脅,每一句話,都是極為可怕,而且,並非是隨便說說。關鍵是,薑炎不知道周秉文到底在為了什麽而威脅。
薑炎第一次意識到,周秉文如狼一般有嗜血的獠牙。
等他打完電話,躡手躡腳關好陽台門,把隔光窗簾拉上,貼心隨手關掉廁所裏亮著的燈。薑炎晚上睡覺,見不得一絲光亮。他慢慢摸到床邊,輕輕地躺下,一隻手搭在薑炎的腰間。
薑炎整個人都僵了,就好似鬼打牆一般,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動都無法動彈。她忍不住在想,剛剛聽到的一切是不是在做夢。
雖然,不關她的事,可是她無端端地內心覺得惶恐害怕。
但是,當周秉文很均勻的呼吸聲傳到她耳畔,她又覺得是自己敏感多疑了,周秉文作為律師,自然要站在周曇的立場為周曇考慮,蔣淑卓的所作所為如果侵害集團利益,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
大約是過了自己心裏這一關,薑炎翻過身,鑽進了周秉文懷裏。
“你怎麽還沒睡著?”周秉文輕聲問。
“廁所走廊燈有點亮,沒睡踏實。”薑炎把臉埋在他胸口,編了句瞎話。
“都關了,好好睡!”周秉文像哄孩子那樣還輕輕拍著她。
薑炎心裏的不安,又像條毒蛇一樣纏了上來,她忍不住胡思亂想,如果有一天,她和周秉文站到了利益對立麵上,該怎麽辦?對於律師來說,實在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或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她與周秉文此時此刻作為收購甲方和乙方就已經是對立麵了。
她有種衝動想問周秉文,如果有一天,他們魚死網破了,周秉文會怎麽對她?她睜開眼看了他的下頜,這種問題問了有什麽意義。好聽的情話固然好聽,說多了,雷公挨個劈不完。
周秉文察覺到了薑炎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問:“怎麽睡不著嗎?”
薑炎壓到他上麵,扯開他的睡袍,周秉文有些疲憊,加上喝了酒狀態不佳,原本並不想回應,但是薑炎罕見地騎在他上麵,兩個人相處這麽久以來,周秉文從沒見過薑炎這麽強勢,一副完全不管不顧就要他配合的架勢。
周秉文遲疑了那麽一會兒,可還是沒說什麽,乖乖任由薑炎蹂躪他,到薑炎把自己折騰得精疲力盡了,他才翻身過來,一隻手撐著床,一隻手托著她的腰,完成後續掃尾工作,最後那一下,薑炎突然緊緊抱住了他。
感情裏,不是誰上位,就真的占了上風。
她隻是想自己給自己一個答案,周秉文會一直愛她的。
薑炎真的有點恨自己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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