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極光戀第276章 極光織夢之星墜銀鏈遇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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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如銀鏈斜織,暮色浸染雲城郊外森林。舒雅攥著浸皺的信紙,指腹反複摩挲“威廉”二字,淚珠砸向濕泥——又錯過了。
她踢著小石子亂走,高跟鞋陷進腐葉時,才驚覺偏離了路。古木影子張牙舞爪,不知名鳥啼傳來,她剛想退,肩頭撞上溫熱絲綢。
“迷路了?”
溫潤女聲帶著笑意,舒雅抬頭,撞進盛著月光的眼眸。婦人穿香檳色緞麵長裙,頸間珍珠泛著柔光,明明在潮濕林間,卻像剛從宴會廳走出般優雅。
“我……找華夏國雲城極光小學。”舒雅慌忙抹淚。
婦人輕笑,指了指密林深處:“順著發光蕨類走,能看見校舍燈光。”她指尖拂過沾雨的鈴蘭,“今晚我家有宴會,傭人請假,房子空得慌……”
舒雅望著婦人眼底藏不住的孤寂,想起自己空蕩的公寓,脫口而出:“我可以幫忙!我會整理、擺餐具!”
婦人眼中閃過驚喜,碰了碰她濕發:“太好啦,我叫安妮。”
“我叫舒雅。”
舒雅跟著安妮往林間亮著暖光的別墅走時,森林另一端的歐文坐在鋼琴前,指尖懸在琴鍵上。窗外雨幕裏,舒雅蹲在樹下的身影反複浮現,他猛地合上琴蓋——這次,一定要告訴她,他就是當年說要永遠保護她的靳元方。
厲家別墅暖黃燈光透過落地窗灑出,舒雅望著光暈,覺得這場迷路或許藏著溫柔。可走進別墅,她卻在安妮夫人的書房暗格裏,發現了一本《格林童話》,扉頁夾著的照片上,安妮年輕時抱著的嬰兒,頸間竟有和她一樣的、淡粉色月牙形胎記!而照片背麵,用稚嫩筆跡寫著:“給我親愛的妹妹,舒雅。”
舒雅腦子“嗡”的一聲,安妮夫人不是在找人陪伴,她是在找失散多年的親妹妹!那自己算什麽?一個被利用的“替身”?
正慌亂間,安妮夫人端著牛奶走進來,看見舒雅手中的照片,臉上優雅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化為一種複雜的情緒,有震驚,有愧疚,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舒雅,你……”
舒雅強壓下心頭的酸澀和疑惑,把照片放回暗格,若無其事地接過牛奶:“夫人,您這書房布置得真有童話感。”
安妮夫人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恢複了優雅的模樣,笑著說:“是啊,我從小就喜歡童話。對了,今晚的宴會,有個驚喜要給你。”
舒雅心中警鈴大作,麵上卻不動聲色:“好期待。”
舒雅踩著晨光推開極光小學木門,孩子們的喧鬧聲戛然而止,三十多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她。她舉起信紙笑得明亮:“學校不用關門啦!”
後排阿傑“哇”地蹦起:“舒雅老師,還能在銀杏樹下彈玻璃珠嗎?”
舒雅剛要點頭,眉頭蹙起:“但有個挑戰——三個月後的雲城少兒音樂比賽要拿第一,不然……”
“我們連鋼琴都沒有!”朵朵噘嘴踢石子,石子撞上落灰的舊手風琴,琴鍵掉了三個。
孩子們的雀躍像被戳破的氣球,紛紛耷拉腦袋。舒雅看著他們攥緊衣角的模樣,從帆布包掏出個巴掌大的音樂盒,上弦時“哢嗒”輕響。盒蓋彈開,細碎光點飄出,在陽光下拚成小音符。
“音樂不一定需要鋼琴呀。”她指著窗外白鷺,“鳥兒叫聲是旋律,風吹梧桐葉是伴奏,我們還有彼此呢。”
阿傑舉手:“老師!我會打快板!爺爺教的!”
朵朵站起來,辮子鈴鐺叮當作響:“我會唱山歌!奶奶說我嗓子像黃鶯!”
舒雅看著一隻隻舉起的小手,眼底的光比音樂盒光點還亮。她摸出顆水果糖塞進嘴裏,甜味漫開時張開雙臂轉圈,裙擺揚起的弧度裏飄出細碎熒光:“從今天起,我們的音樂課叫‘極光合唱團’!老師當年可是學校合唱隊領唱哦。”
角落裏的舊手風琴突然“嗡”地顫了一下,掉了的琴鍵位置浮起半透明光影,像有人用月光補全了缺失部分。舒雅眨眨眼,假裝沒看見孩子們驚掉的下巴,拍手道:“現在,我們先從《小星星》開始!”
陽光穿過窗欞落在她發梢,有孩子小聲說:“老師,你頭發上好像有星星。”舒雅笑著抬手去摸,指尖觸到一片溫熱——那是昨夜從安妮別墅帶出來的月光,正悄悄融進孩子們的歌聲裏。
舒雅正帶著孩子們唱得起勁,教室門被推開,厲威廉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搬運工人,抬著一架嶄新的三角鋼琴。
“厲少!”舒雅又驚又喜。
厲威廉走到鋼琴旁,輕輕敲了敲琴鍵,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聽說你們需要鋼琴,我就送來了。”
孩子們歡呼起來,圍著鋼琴又蹦又跳。舒雅看著厲威廉,心裏暖暖的。她發現厲威廉不僅幫了學校,還細心地給每個孩子都準備了小禮物,是他們最喜歡的糖果和玩具。
厲威廉看著孩子們開心的樣子,嘴角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他走到舒雅身邊,低聲說:“舒雅,我……”
話沒說完,安妮夫人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臉上帶著一種奇怪的笑容:“舒雅,威廉,你們在這裏啊。宴會要開始了,快跟我回去吧。”
舒雅看著安妮夫人,總覺得她的笑容背後藏著什麽。她看了看厲威廉,又看了看興奮的孩子們,心裏很是糾結。
厲威廉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陪孩子們,宴會我去就行。”
舒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暮色漫進厲家別墅,舒雅踮腳夠玄關櫃上的水晶花瓶。緞麵女傭裙掃過大理石地麵,帶起香風——這是康諾.安妮夫人讓管家給她換的衣裳,淡紫色襯得她肌膚像浸在月光裏。
“舒雅小姐,去書房保險箱取‘星芒’項鏈,老夫人要佩戴它開場。”管家遞來黃銅鑰匙,在燈光下泛著光。
舒雅捏著鑰匙走進書房,雕花保險箱嵌在胡桃木書櫃裏。她蹲下身對準鎖孔,指尖剛要用力,窗外卷進一陣晚風,帶著森林鬆香,竟把鑰匙從指縫卷了出去!
“啪嗒”,鑰匙落在庭院鵝卵石路。舒雅驚呼著撲到窗邊,剛要推玻璃門,身後傳來沉沉腳步聲。
“站住。”
淬冰卻又磁性的聲音響起,舒雅回頭,撞進深邃眼眸裏——男人穿黑色西裝,領帶鬆係,袖口挽到小臂,手腕銀表的光落在她臉上。
是厲威廉。
他顯然認出了她,眉頭瞬間擰成川字,長腿幾步跨到她麵前,大手扣住她肩:“你怎麽會在這裏?還對著我家保險箱鬼鬼祟祟?”
舒雅肩膀被捏得發疼,急忙擺手:“不是的!我是來幫忙的,鑰匙被風吹出去了……”
“風吹出去?”厲威廉冷笑,指腹摩挲她腕間緞帶,“我看是你拿不到東西,想找借口溜走。”
兩人影子在地毯上糾纏,舒雅急得眼眶發紅,正要再說什麽,客廳突然傳來小提琴聲,悠揚得像月光流淌。一個穿白色燕尾服的身影倚在門框上,弓弦輕挑,嘴角噙笑:“厲總,欺負我們雲城最美的音樂老師,可不像紳士所為哦。”
是歐文。他放下琴弓,指了指窗外:“鑰匙在繡球花叢裏呢,我剛才進來時看見了。”又朝舒雅眨眨眼,“老夫人特意跟我提起,今天請了位特別的女傭,眼睛像小鹿一樣。”
厲威廉的手猛地鬆開,舒雅揉著發紅的肩頭,看見他耳根悄悄泛紅。管家匆匆走來,對厲威廉躬身道:“少爺,老夫人說讓您陪舒雅小姐一起去取項鏈,還說……別嚇到客人。”
厲威廉喉結滾了滾,轉身往門外走,經過舒雅身邊時,聲音放輕:“還愣著?不是要拿項鏈嗎?”
舒雅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發現他西裝後領沾著片銀杏葉——和極光小學操場邊的那棵樹上的葉子,一模一樣。晚風再次吹過,帶著小提琴餘韻,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取項鏈的路上,鵝卵石硌得舒雅腳底板發疼。她偷偷抬眼打量厲威廉,發現他走得極慢,似在刻意等她。月光透過樹葉落在他側臉,下頜線清晰,冷意裏藏著局促。
“你……”舒雅剛想開口,見厲威廉突然停下,彎腰撿起什麽。是那枚被風吹走的鑰匙,此刻在他寬大掌心裏,黃銅表麵被體溫焐得溫熱。
“謝謝。”舒雅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擦過他指腹,像觸電般縮回手。
厲威廉像沒察覺,徑直走向庭院角落的保險箱——原來書房那個是裝飾,真正的藏寶地在露天藤蔓架下,被薔薇花遮掩。他輸入密碼時,舒雅瞥見顯示屏上閃過的數字,竟是今天的日期。
“哢嗒”,箱門彈開,裏麵鋪著深紅色絲絨,“星芒”項鏈靜靜躺著,碎鑽拚成的北鬥七星在月光下流轉,像摘了銀河下來。
“老夫人很喜歡這條項鏈。”厲威廉拿起項鏈,突然轉身看她,“她說,送項鏈的人說過,星星會指引對的人相遇。”
舒雅心跳漏了一拍。這時別墅裏傳來喧嘩,幾個穿高定禮服的男女簇擁著走來,看見厲威廉都愣了愣,隨即恭敬頷首:“厲少。”
其中銀發男人吹口哨:“喲,京圈最矜貴的太子爺,怎麽在這兒跟漂亮妹妹撿鑰匙?”
厲威廉沒理他,將項鏈遞給舒雅:“幫老夫人戴上吧,她在宴會廳等你。”又朝那幾人抬下巴,“你們先進去。”
等人走遠,舒雅訥訥地問:“京圈太子爺……是說你嗎?”
厲威廉突然笑了,冰融雪化般柔和了眉眼:“不然呢?”他抬手拂去她發間薔薇花瓣,指尖微涼,“不過在你麵前,我隻是厲威廉。”
舒雅的臉騰地紅了。她攥著項鏈往宴會廳走,聽見身後他的聲音:“極光小學的音樂比賽,需要讚助嗎?”
她猛地回頭,看見他站在薔薇花叢裏,月光鍍在他肩頭。風吹起他的領帶,露出的鎖骨處,戴著個小小的銀質星星吊墜——和“星芒”項鏈上的北鬥七星,是同一款式。
宴會廳燈光越來越亮,舒雅摸著發燙的耳垂,覺得這場女傭兼職,或許藏著比星星更亮的驚喜。
可她沒注意到,安妮夫人站在二樓露台,遠遠看著她和厲威廉,手裏拿著一個和舒雅那個音樂盒一模一樣的盒子,隻是這個盒子上,用金線繡著一個複雜的魔法陣,而盒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微微發光。
宴會廳水晶燈折射的光落在“星芒”項鏈上,舒雅幫安妮夫人扣搭扣時,指尖突然被碎鑽刺痛——最亮的那顆星鑽裏,竟嵌著一小片幹枯的銀杏葉,葉脈紋路和極光小學操場那棵老銀杏的落葉,分毫不差。
“這葉子……”舒雅的聲音發顫。
安妮夫人抬手撫過項鏈,忽然笑了,眼角的細紋裏淌下淚來:“當年你媽媽舒安娜把你抱給我時,就用這片葉子包著半塊銀質星星吊墜。她說等你找到戴另一半吊墜的人,就能知道自己是誰了。”
舒雅的心髒像被無形的手攥緊。她猛地摸向自己的脖頸,貼身戴著的正是半塊星星銀墜,是記事起就掛在脖子上的物件。
“我媽媽……”她的聲音碎在喉嚨裏。
“你媽媽叫舒安娜,是我的親姐姐。”安妮夫人握住她的手,掌心滾燙,“二十年前她為了保護你,假裝把你遺棄在雲城老巷,自己卻被家族仇人追殺……我找了你二十年,舒雅,你是蘇家唯一的血脈。”
這時厲威廉端著香檳走來,看見舒雅頸間露出的半塊銀墜,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扯開自己的襯衫領口,露出鎖骨處的銀墜——另一半星星,邊緣的磨損痕跡與舒雅的那半嚴絲合縫。
“這個……”厲威廉的聲音發啞,“是我十歲那年在老巷撿到的,一直戴到現在。”
舒雅的銀墜突然發燙,與厲威廉的那半產生共鳴,合二為一的瞬間,墜子背麵刻的字在燈光下顯現:“蘇厲兩家,世代守護星芒,唯血脈相融,可破詛咒。”
安妮夫人突然捂住嘴,淚水洶湧而出:“原來老人們說的是真的……當年蘇家被詛咒,後代活不過二十五歲,唯有找到戴另一半銀墜的厲家後人,才能解開。你媽媽舒安娜當年故意把你放在厲家老宅附近,就是賭這一線生機啊!”
舒雅想起自己體檢報告上“原因不明的心髒隱疾”,想起醫生說“需密切觀察,恐有突發風險”,原來那不是普通的病,是家族詛咒的預兆。
厲威廉突然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怪不得我總覺得你眼熟,怪不得看到你就想保護……舒雅,我找的人一直是你。”
水晶燈下,孩子們的合唱聲從宴會廳的音響傳來,是那首《小星星》。舒雅埋在厲威廉懷裏,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想起小時候在老巷,有個小哥哥總把糖塞給她,說“等我長大了,就當你的星星,永遠照亮你”。
可這時,安妮夫人的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跳出條匿名短信,附帶著張照片:舒安娜被綁在廢棄工廠,手腕上的銀鏈斷裂,旁邊放著半片銀杏葉——和項鏈裏的那片能拚成完整一片。
短信內容像淬了毒的冰錐:“想救你姐姐舒安娜,帶星芒項鏈來換。記住,別告訴厲家人,他們的祖輩,才是詛咒的始作俑者。”
安妮夫人的臉色瞬間慘白,慌亂中把手機藏進袖管,卻沒注意到屏幕的光映在水晶燈上,折射出厲威廉驟然變冷的眼神。
舒雅抬頭時,正撞見厲威廉眼底一閃而過的掙紮。她摸著胸口合二為一的銀墜,突然明白這場重逢不是童話的結局——媽媽舒安娜的失蹤、家族的詛咒、厲家的秘密,像纏在一起的藤蔓,才剛剛露出尖刺。
而那首《小星星》還在繼續唱著,孩子們清澈的聲音裏,舒雅仿佛聽見媽媽舒安娜的低語:“阿雅,別怕,星星就算碎了,光也會照到彼此。”
她攥緊厲威廉的手,掌心的溫度讓她莫名安心。不管前路有多少陰謀,至少此刻,她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顆星。
隻是沒人看到,宴會廳角落的歐文收起手機,屏幕上是他發給匿名號碼的信息:“魚已入網,星芒項鏈的真正秘密,該揭曉了。”他望著舒雅的背影,指尖摩挲著口袋裏的東西——那是半塊刻著“歐文”二字的星星銀墜,邊緣的磨損,與舒雅的那半,同樣吻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