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雙生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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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雨凰的手指撫過玉佩邊緣,指節微微發白。燭火在她眼中跳動,映出一片晦暗不明的情緒。
    "慕容白..."她輕聲念著這個名字,仿佛在咀嚼一段塵封的往事,"他是靖王府中最擅詩詞的謀士,也是...你父親的摯友。"
    燕九歌的背脊陡然繃直:"我父親?"
    殿內寂靜得可怕。柳無眠看見母親的手在顫抖,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景象——向來從容淡定的蘇雨凰,此刻竟像風中殘葉般脆弱。
    "母親?"她忍不住握住那隻冰冷的手。
    蘇雨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複平靜:"二十年前,靖王設計陷害鳳凰衛,汙蔑我們謀反。當時衛中有對年輕夫婦,丈夫姓燕,是來自北境的刀客;妻子姓柳,是上任聖女的女兒。"
    燕九歌的瞳孔驟然收縮。柳無眠感到一陣莫名心悸,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胸腔裏橫衝直撞。
    "他們有一對雙胞胎..."蘇雨凰的聲音越來越輕,"亂軍中,父親帶著男孩突圍,母親抱著女孩留下。後來我們才知道,燕刀客在邊境遭遇伏擊,重傷墜崖...而那個嬰兒..."
    "是我。"燕九歌的聲音幹澀得不像自己的,"那個女孩..."
    柳無眠的呼吸停滯了。她看見燕九歌轉過頭來,那雙總是平靜如深潭的眼睛此刻翻湧著驚濤駭浪。某種奇異的感應突然在血脈中蘇醒,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觸碰眉心的鳳紋——那裏正隱隱發燙。
    "不可能..."燕九歌猛地站起,帶翻了椅子,"我調查過所有線索,從未有關於雙胞胎的記載!"
    鳳淩霄按住他的肩膀:"正因如此才更可信。靖王要斬草除根,自然會抹去所有痕跡。"
    蘇雨凰從懷中取出一塊半月形玉佩,與燕九歌的那塊拚在一起——嚴絲合縫。完整的玉佩上現出整首詩:「鳳棲燕歸處,天涯共此時。雙生金焰起,明月照相思。」
    "這是慕容白送給你父母的賀禮。"蘇雨凰指尖輕點玉佩中央,那裏刻著極小的兩個字——「九歌」「無眠」。"你們的名字,本就出自同一首詩。"
    柳無眠的世界天旋地轉。那些莫名的熟悉感,懸崖邊的血脈共鳴,真血之力的相互呼應...一切都有了解釋。她看向燕九歌,發現對方也正死死盯著自己,眼中情緒複雜得令人心碎。
    "所以..."燕九歌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柳無眠是我..."
    "妹妹。"蘇雨凰斬釘截鐵地說,"你們出生時,真血之力就異常強大。為了防止能量暴走,慕容白用這塊玉佩為媒介,將力量一分為二——金焰屬陽,給了哥哥;真血屬陰,給了妹妹。"
    柳無眠突然想起什麽:"那日在玄冰室,您說我的真血不完整..."
    "因為本該有另一半。"蘇雨凰點頭,"你們父親帶著九歌離開後,我用了二十年時間,才勉強用藥物平衡住無眠體內的陰性能量。直到..."她看向燕九歌,"你們重逢。"
    燕九歌踉蹌後退兩步,撞上牆壁。他胸口劇烈起伏,右手無意識地按在左胸——那裏有一道柳無眠從未注意過的陳舊疤痕,形狀竟與她眉心的鳳紋驚人相似。
    "我需要...一個人待著。"他轉身衝出大殿,速度快得帶起一陣風。
    "燕九歌!"柳無眠想追上去,卻被蘇雨凰攔住。
    "給他時間。"母親輕聲道,"這個真相太沉重了。"
    鳳淩霄撿起地上的玉佩,神色凝重:"如果靖王知道他們還活著..."
    "所以他才會對鳳凰衛趕盡殺絕。"蘇雨凰冷笑,"不是怕我們複仇,而是怕我們保護這兩個孩子——他們合二為一的力量,足以摧毀任何邪功。"
    柳無眠突然感到一陣寒意:"國師說的"那位大人"..."
    "就是靖王。"蘇雨凰握緊女兒的手,"他修煉的"玄陰噬元功"需要鳳凰真血為引。當年沒能得到你母親的血,現在又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
    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青鸞匆匆跑進來,臉色煞白:"聖女!燕少俠騎馬出穀了!"
    "什麽?"柳無眠騰地站起,"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剛才!守衛攔不住,他說..."青鸞猶豫地看了柳無眠一眼,"他說要去找靖王問個明白。"
    蘇雨凰臉色驟變:"糊塗!這是去送死!"
    柳無眠已經衝向門口。她感到體內真血在沸騰,眉心的鳳紋灼熱得幾乎要燃燒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攥住心髒——她不能失去燕九歌,不能剛剛相認就永別。
    "我去追他!"
    "站住!"蘇雨凰的喝止罕見地帶上了威嚴,"你以為憑現在的你能對抗靖王?國師不過是條走狗,真正的敵人比你們想象的可怕百倍!"
    柳無眠僵在門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理智告訴她母親是對的,但情感卻撕扯著每一根神經。
    鳳淩霄當機立斷:"我派白鶴帶輕騎兵追趕,務必在燕少俠進入北境前截住他。"他轉向蘇雨凰,"當務之急是讓兩個孩子盡快掌握合擊之術——如果玉佩記載屬實,"雙生金焰"才是對抗靖王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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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雨凰長歎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卷發黃的絹帛:"慕容白當年留下的。他預見到靖王的野心,暗中記錄了破解玄陰功的方法。"她展開絹帛,上麵繪著兩個交疊的人形,經脈線條相互纏繞,"需要至親血脈同時催動,陽焰與真血相融..."
    柳無眠盯著圖譜,突然一陣眩暈。那些經脈走向與她夢中反複出現的幻象完全吻合——原來那不是夢,而是血脈深處的記憶。
    "母親,我該怎麽做?"
    蘇雨凰撫過她的發梢:"首先,你得把哥哥找回來。"
    暮色籠罩山道。燕九歌策馬狂奔,冷風如刀割在臉上。二十年的執念轟然崩塌,他像個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必須親眼見到靖王,親耳聽那個仇人說出真相。
    "燕九歌!"
    熟悉的呼喚從身後傳來。他下意識勒住韁繩,轉頭看見柳無眠騎馬追來,金紅色勁裝在山霧中格外醒目。她沒帶隨從,甚至沒拿那把標誌性的紅傘,隻腰間別著"鳳鳴"匕首。
    "回去。"他硬起心腸,"這不關你的事。"
    "怎麽不關我的事?"柳無眠追到並排,氣息不穩,"我們...我們是..."
    "別說出那個詞。"燕九歌猛地別過臉,"我還沒有..."
    接受。他在心裏補完這句話。十年獨行,早已習慣孤狼般的生存方式。突然被告知有個血脈相連的親人,還是那個讓他心緒紛亂的少女...太荒謬了。
    柳無眠突然伸手抓住他的韁繩:"看著我。"
    燕九歌條件反射地轉頭,正對上她堅定的目光。夕陽餘暉中,柳無眠眉心的鳳紋泛著淡淡金光,與他胸口的疤痕同時開始發熱。
    "感覺到了嗎?"她輕聲問,"這種聯係不是假的。"
    燕九歌無法反駁。從第一次在醉仙居相遇,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就揮之不去。懸崖邊真血共鳴的瞬間,他其實看到了模糊的畫麵——一個與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抱著嬰兒輕聲哼唱。
    "就算如此,"他艱難地開口,"我也必須找靖王問清楚。他為什麽要殺我父母?為什麽要分離我們?這些答案隻有——"
    "他會告訴你嗎?"柳無眠打斷他,"還是會趁機殺了你,永絕後患?"
    燕九歌沉默了。理智上他知道柳無眠是對的,但二十年追尋化作泡影的憤怒與不甘,像岩漿般在血管裏奔湧。
    柳無眠忽然策馬靠近,近到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氣——胸前的傷口又裂開了。她不由分說地伸手按在他心口,真血之力緩緩渡入。
    "母親說,我們的力量本是一體。"她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分開時殘缺不全,合在一起才能完整。你想找靖王複仇,我想保護鳳凰衛...我們合作勝算更大。"
    燕九歌感受著胸口傳來的溫暖。那種能量與自己的內力水乳交融,竟在經脈中形成完美的循環。恍惚間,他仿佛看到幼時的畫麵——兩個嬰兒並排躺在搖籃裏,小手緊緊相握。
    "為什麽..."他聲音沙啞,"你能這麽快接受這個事實?"
    柳無眠收回手,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因為我從小就做著奇怪的夢。夢裏有個和我長得一樣的男孩,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我。"她苦笑,"現在想來,那可能是血脈感應。"
    暮色漸濃,山風卷起兩人的衣袍。燕九歌長久地凝視著這個突然成為至親的少女,某種堅固的東西在心底悄然融化。
    "回棲鳳崖。"他終於說,"但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教我控製金焰。"燕九歌指向自己胸口,"如果真要聯手對敵,我不能總是你的累贅。"
    柳無眠綻開笑容,那是燕九歌見過最明亮的表情:"成交,哥哥。"
    這個稱呼讓兩人都怔了怔,隨即不約而同地笑起來。某種嶄新的、更為深厚的情感正在滋生,比愛情更永恒,比友情更堅韌——那是血脈相連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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