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耗下去勢必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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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兩刻鍾。
多吉糾集的兩千多勇士已經在草原上嚴陣以待,虎大威也出現在了他視線範圍內。
先前有屬下稟報,一股一兩萬人隊伍過河後繞向東北麵,這地兒極有可能麵臨包圍。
不過對麵的人明顯超出自己不少,另一隊沒必要包抄,那麽多人直接衝上來就行了。
容不得多吉去多想,不管南蠻子如何攻打,想逃跑已經不可能,他有信心與明軍碰一碰。
草原勇士也沒有逃跑的習慣,除非打不贏。
“嗚嗚嗚......”
沉悶攻擊號角聲響起,韃子們高舉彎刀,隻待一聲令下便要揚鞭衝鋒。
騎兵衝殺靠速度,靠一股持之以恒的蠻勁。
以往經驗告訴多吉,隻要衝進敵陣亂砍,不善野戰的南蠻子就會漸漸顯現頹勢。
他的部落勇士雖沒有額哲多,可也驍勇善戰絕非孬種,不可能像去年額哲在宣府那樣,沒幾下就被南蠻子打敗。
“列陣迎敵!”
虎大威發出指令,三個火銃營快速下馬七八成。
同袍和打雜的聯軍士兵們,趕忙將馬匹牽到後方。
火銃兵排成三排,拉出與韃子騎陣相當的寬度。
兩側各三四百騎兵前出數十丈形成兩翼,將火銃陣護於中央。
這是一個團級規模排隊槍斃陣,隨著火器增加及戰陣優化,最初與弓箭、長槍、刀盾兵結合的改良版空心方陣,野戰中早都不存在了。
多吉很“聽話”,列隊迎敵正好讓火槍發揮優勢,虎大威樂見其成。
長途奔襲就是要避免更多不必要傷亡,韃子純屬送死!
“咚咚咚......”
後麵小型戰車上鼓聲雷動,槍陣朝著韃子軍陣步步前進。
“勇士們,衝鋒!”
“殺!殺!殺!”
多吉再也忍不住了,兩軍相隔不到三裏,再近點的話難以讓騎兵發揮出速度。
三聲喊殺,仿佛在給自己打氣,韃子們嗷嗷向前衝。
聽金國主子說過明國火槍很厲害,多吉沒有見識過,仍停留於火繩槍意識。
明軍真有說的那般厲害嗎?燒火棍不會真那麽神吧?
今日禍福難料,無論如何,唯有一往無前!
“殺啊!”
馬蹄聲如雷動般襲向明軍,大有一股排山倒海之勢,這是屬於草原勇士的輝煌。
自明國成祖之後,祖先們對明軍幾乎無敗績,人比自己多又如何,勇士終究勢不可擋!
火銃兵停住前進步伐,總共走出不足百步,握著火槍時刻關注著正前方。
“準備攻擊!”
韃子速度提起來了,一個個蠻子身影越來越清晰。
“咻......”
尖銳竹哨聲吹響,就在號令傳出的一刹那,第一排排槍如雨點般射向敵陣。
“砰砰砰......”
“砰砰砰......”
第一輪三排排槍不到二十秒打完,首輪射擊人人上膛,鉛彈最密集且殺傷力最強。
韃子瞬間人仰馬翻,千餘支火銃射出的威力可想而知。
好多人還沒反應過來,便成了槍下亡魂。
或中彈墜馬,或被戰馬摔翻於地,再迎來同袍無情的踐踏。
“台吉,這......”
屬下驚呼聲讓多吉如墜冰窖,三五幾下就死傷至少三成。
明國火槍果然厲害,主子們絕沒有騙人。
後方的多吉怒視戰場,悔恨、失落、絕望之感湧上心頭。
正不知所措間,排槍轟鳴再次傳來。
接著更有節奏,聲響間隔也是那麽的恰如其分。
南蠻子已經被硝煙籠罩,早已看不清人影,隻有前方勇士不斷落馬。
戰馬嘶鳴與勇士慘叫聲不絕於耳,那不足兩百步距離,成為不可逾越的亡命鴻溝。
“退兵,退兵!”
多吉背心冷汗直冒,最後一點理智告訴他,再這樣下去不出一刻鍾,部落將消耗殆盡。
“嗚嗚嗚......”
兵敗如山倒,麵對強悍戰力,勇士也會變得膽怯。
何況他們骨子裏隻有天生的強盜基因,那便是欺軟怕硬。
這一陣號角聲如同救命稻草,韃子們開始慌忙後撤。
可惜戰場瞬息萬變,哪有那麽容易說退就退,槍聲沒有了,明軍騎兵卻已迎了上來。
一團團人馬被分割包圍,明軍大刀長矛不停招呼。
而那些撤退者,自然被追殺得屁滾尿流。
“台吉,怎麽辦?趁蠻子沒有殺來,我們撤吧!”
身邊一個甲喇額真發出哀嚎,看得出已被明軍架勢嚇得三魂盡散。
“撤,往哪裏撤?部落還有那麽多婦孺孩童,我們又能逃去哪裏?長生天啊......”
多吉痛苦地閉上眼睛,此刻懊惱得真想扇自己耳光。
去年入冬前額哲派來使者,要求他重新歸附並效忠大明。
可他偏偏豬油蒙心,以為明軍在宣府隻不過僥幸獲勝而已。
換成是他和鄂本兌台吉迎戰,不可能敗得那麽徹底,壓根瞧不上額哲,更瞧不上大明。
金國主子乃一代雄主,哪是明國小皇帝可以比擬,跟著主子才有前途。
可如今看來,額哲敗得不冤,睿親王也注定陰溝裏翻船。
“打出白旗!”
“台吉,這......”
“愣著幹什麽,舉旗投降!”
“是!”
一切都要麵對現實,再耗下去必然滅族,放下武器投降已經成為唯一選擇。
接敵僅僅兩刻多鍾就搞成這樣,多吉心如死灰。
......
東路支隊第二天接敵,且首戰告捷。
而北路支隊尤世威,就沒有那種運氣了。
夜不收散出無數隊,傳回的消息顯示,未發現任何敵情。
偶爾遇到一頂蒙古包,都是散落在外的貧苦牧民,為躲避翁牛特部盤剝四處流浪。
尤世威部行軍300餘裏,已經走出一個大湖泊區,正沿著流入湖泊小河上遊搜尋前進。
這兒水源方便景色優美,微風吹著牧草翩翩起舞。
嫩嫩的青草非常適合放牧聚居,然而湖岸周邊數十裏範圍內卻空無一人。
結合方位及路程,這兒應該就是成祖時期流傳的七星湖,也就是後世多倫湖。
“將軍,已到申時末,天色漸晚,是否於河岸就地紮營?”
劉肇基問向尤世威,他是一軍之長不假,可有尤副司令帶隊,自然得征求上官意見。
尤世威沒有說話,翻身下馬看了看河流,又望了望四周。
這裏的水不深清澈見底,身上帶著斑點的魚從未見過,看起來很是漂亮。
一群群在水草中遊弋,似乎在集中產卵。
“鐵甲凝霜落日弓,星湖魚躍裂冰封。
胡塵未染滄浪色,萬騎橫刀問朔風!”
尤將軍詩興大發,語句工整無比應景。
尤世功、尤世祿兩兄弟覺得沒啥,劉肇基、羅貸等一眾下屬就不一樣了。
他們從未見過尤將軍如此雅興,嚴格地說,屬於一種灑脫。
“傳令下去就地紮營,幹糧填肚囊食之無味,聽說冷水魚極其鮮美,尤某豈可暴斂天物!”
“得令!”
傳令兵懂了,尤世威麵帶笑容,如饞蟲上頭一般,完全沒有戰前所謂焦慮與不安。
一軍主帥如此表現,讓兒郎們雀躍歡呼。
主將灑脫,下麵的人心中自然安穩,鮮魚肯定比幹糧爽啊。
河道兩岸一時間紮營的紮營,警戒的警戒,不少將士脫掉馬靴,興衝衝下河抓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