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眾人大驚，這種事誰還敢吹牛啊，真是禍不單行。
    小淩河出現明軍，三百裏外阿代也遇到了，能滅掉翁牛特七千多勇士，絕非散兵遊勇。
    “呈上來！”
    太監顫顫巍巍遞上奏折，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這個時候稍有不慎惹怒主子，便可能引來殺身之禍，不敢有絲毫怠慢。
    一把接過奏折，一行行白紙黑字告訴皇太極，狀況不容樂觀，而且非常惱火。
    阿代共送來兩份，從文中內容可知間隔不到半日。
    後麵那份明顯跑得更快，同步抵達了沈陽。
    “混賬！”
    皇太極沒有掀桌子，將奏折狠狠砸在地上。
    一前一後兩個重大變故，讓他再也無法在人多的場合保持住所謂矜持，雙目瞪得堪比牛眼，胸前陣陣起伏。
    “萬歲爺息怒！”
    “都拿去看！”
    奏折就在代善腳下，老八都如此不鎮定，這事太大了。
    幾息功夫後，代善倒吸一口涼氣，將奏折遞給多爾袞。
    幾兄弟中僅老八、他、多爾袞三人識字，別人隻有聽的份。
    多爾袞表情跟代善差不多，臉上陰雲密布，隨口將詳細內容向眾人念了出來。
    殿中陷入沉寂，甚至能聽到別人急促的鼻息聲。
    天塌下來了不能等著被砸，深吸好幾口氣，皇太極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淡淡道
    “三位親王怎麽看？”
    “萬歲爺，幹他，奴才去當前鋒！”
    多鐸咬牙切齒異常憤怒，這家夥天生神力殘暴好戰，憋了這麽久再已忍不住了。
    任他信誓旦旦，說的其實廢話一句，不過老十五勇氣可嘉。
    多爾袞上前半步，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搞什麽穩重。
    “萬歲爺，南蠻子十萬人馬值得懷疑，奴才以為明狗於邊牆外不可能如此之多騎兵！”
    “笑話，怎麽不可能？你宣府不是丟掉數萬戰馬嗎！”
    阿濟格上了頭，他心頭也很不爽，隨即出言嘲諷。
    “你”
    多爾袞斜眼怒視，阿濟格就是頭沒長腦子的豬，特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八哥現在要的是策略，揭老子傷疤有意思嗎？
    瞪了阿濟格一眼，皇太極抬手，示意多爾袞繼續。
    “奴才以為明皇最多可出兵四萬，那王業浩轄地千裏，牆外地域太過廣袤。
    需分兵防禦眾多蒙古部落，兵力本就捉襟見肘。
    開年後有部分人馬隨明皇返回，即便全部用於征伐蒙古諸部，四萬騎兵已是極限！”
    範文程眼睛亮了、代善眼睛也亮了。
    多爾袞到底是多爾袞，眼光獨到一針見血，皇太極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他方才就在腦子裏琢磨明國兵力，阿代說朵顏故地有不下六萬，小淩河方向傳回來說有三萬多，妥妥十萬大軍。
    明國皇帝洗心革麵一年，北方除了遼西外，衛所軍組成的營兵已經遣散回原籍，一下子冒出這麽多確實值得懷疑。
    如果說加上步卒十萬人他都會選擇相信，單單騎兵十萬，難以讓人信服。
    老十四讓大家如茅塞頓開，那思維之敏捷沒得說。
    “萬歲爺，奴才以為十四弟所言不差！”
    “奴才深以為然！”
    代善、範文程作揖附和。
    “老十四！”
    “奴才在！”
    “你領教過王業浩戰力，此役該增添多少兵力？”
    皇太極問向多爾袞，先前自己擬派四萬大軍，現在明國又冒出一股，需要作出調整。
    他雖未親身見識宣府一役，但他不是傻子。
    各種狀況均反映出明國戰力明顯提升，又有那啥厲害火器，必須謹慎應對。
    “無需增加！”
    “何以見得？”
    “騎兵對騎兵我大金能夠碾壓，然據細作回稟，王業浩部火器普及已高達五六成，麵對火器大金騎兵並不占優！”
    “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你老十四勇氣何在？”
    阿濟格朗高聲嗬斥。
    自己深得皇太極信任執掌鑲藍旗，多爾袞是他的親弟弟又如何，一個敗將說出喪氣話，他早都看不慣了。
    “阿濟格，你什麽意思，少含沙射影！”
    多鐸不甘示弱，他堅定維護十四哥，對於一奶同胞的老十二阿濟格，同樣早已看不慣。
    “多鐸，老子揍你！”
    “你來呀！”
    “啪！”
    皇太極重重拍打禦案。
    “放肆！跪下！”
    兩人還想說點什麽，在皇帝威嚴下，隻得很不滿地低下雙眸悻悻下跪。
    皇太極巴掌緊握扶手，要是椅子能捏斷非得捏成粉碎。
    現在還能鎮住場子，萬一這回有什麽失利，帝王威信受影響那是必然，內部爭鬥恐怕將成為極不穩定因素。
    “今日起誰敢挑起內鬥，朕就撤他的職，收他的牛錄！”
    “奴才有罪！”
    “當年皇阿瑪靠十三副鎧甲起兵，大金能形成今日之局麵，靠的就是上下一心！
    大金根基未穩皇阿瑪七大恨大仇未報，爾等就要自立山頭嗎？爾等眼裏還有沒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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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極怒了，幾乎撕心裂肺。
    任何事他都可以縱容，帝王權威絕不容絲毫挑釁。
    “奴才有罪！”
    “萬歲爺息怒！”
    臣子們全跪了，如哈巴狗一般五體投地。
    大戰在即，皇太極不敢浪費太多時間，開口道
    “朕以為十四弟言之有理，先部署作一下調整，老十四！”
    “奴才在！”
    “你領正白旗加漢軍兩旗，朕再從鑲藍旗抽三個牛錄予你，此役你主攻朵顏故地，給朕打出金國勇士雄風！”
    “嗻！”
    “朕親領兩黃旗、鑲白旗，鑲紅旗四旗，主攻大小淩河流域，碩托！”
    “奴才在！”
    “傳令濟爾哈朗即刻佯攻寧遠、錦州二城，將遼西給朕攪亂，金州水軍分出一部前往寧錦海域伺機而動！”
    “嗻！”
    皇太極一口氣安排完，總兵力在之前基礎上增加了一個鑲紅旗數千人。
    至於從鑲藍旗抽三個牛錄配合多爾袞，九百人實際意義並不大，主要目的還不是為了監視，給皇太極當眼睛。
    而先前一路四萬大軍變成了兵分兩路接近五萬人，多鐸鑲白旗得帶在身邊，不能讓老十四和老十五呆在一起。
    這也是大金能夠出征的最大極限，再多防禦係統就不行了。
    從這個籌劃也可以看出，皇太極還留了個心眼。
    選擇攻打大小淩河流域，兵力更多離寧錦各部也更近，利於皇太極掌控全局。
    多爾袞心頭跟明鏡似的，他去朵顏故地相當於孤軍，還得看阿代那頭驢能堅持多久。
    此籌劃八哥既顧及大局也兼顧了私利，別人還沒法挑毛病。
    他是臣子還曾經有一敗之恥，肩上的擔子不輕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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