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時，雨勢終於小了。
    王富貴把耳朵貼在鐵門上聽了半晌，確認外麵隻剩下雨滴敲打樹葉的聲響後，才小心翼翼地推開條門縫。
    潮濕的冷風卷著雨絲灌進來，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清新。
    懷裏的楚青青輕輕動了動，喉嚨裏發出小貓似的嗚咽：
    “...水...“
    王富貴低頭看去，正好對上她半睜的琥珀色眼眸。
    那雙眼睛還蒙著層水霧，卻已經恢複了靈動的神采。
    “醒了？“他咧嘴一笑，
    “命挺硬啊小野貓。“
    楚青青虛弱地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餓...渴...“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
    “等著。“
    王富貴輕輕把她放在手術台上，轉身在狼藉的醫療室裏翻找起來。
    強化視力在昏暗環境中格外好用，很快就在倒塌的藥櫃後麵發現了目標：
    幾塊斷裂的鐵皮櫃殘片，邊緣鋒利得像刀。
    “啪！“
    他隨手掰斷一張木椅的腿，又扯下窗簾杆劈成小段。
    醫用棉是從破損的敷料包裏找到的，還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生火的過程意外地順利。
    王富貴用鐵皮在水泥地上猛地一劃，火星飛濺的瞬間，黑線精準地將醫用棉送到濺射點上。
    “嗤“的一聲，橘紅色的火苗竄了起來。
    他小心地把棉團移到準備好的木屑堆裏，看著火焰慢慢吞噬那些幹燥的木片。
    “你...還會這個？“
    楚青青撐起身子，寬大的製服領口滑到肩頭。
    王富貴頭也不抬地往火堆裏添柴：
    “小時候跟村長上山打獵，半個月都在野外。“
    火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那時候可比現在難多了，至少這裏還有現成的燃料。“
    火勢穩定後，他開始搜尋食物。
    嗅覺強化讓這項工作變得簡單：
    東南角櫃子第三層有兩罐密封的葡萄糖注射液；冰箱殘骸裏找到幾包動物用蛋白粉；最驚喜的是在巨蟒撞碎的牆壁夾層裏，居然藏著幾塊壓縮口糧，估計是某個飼養員私藏的寶貝。
    “哈！今天老天也格外的客氣啊！“
    王富貴踢開碎磚，像挖到寶藏的探險家，
    “今天加餐！“
    他利落地拆開包裝，用黑線卷著個不鏽鋼器械盤架到火上。
    先倒入葡萄糖液和生理鹽水做底，再撕開蛋白粉慢慢撒進去。
    最後把那包印著“東北虎專用“的高鈣飼料掰碎，和壓縮口糧一起扔進沸騰的液體裏。
    “咕嘟咕嘟...“
    混合著蛋白粉的液體很快變成乳白色，飼料塊在高溫下膨脹軟化，散發出奇特的香氣，像是牛肉粉混合著麥片，還帶著點維生素片的酸味。
    楚青青的肚子發出響亮的“咕——“聲。
    她尷尬地捂住腹部，卻忍不住伸長脖子張望：
    “好...好香...“
    “香？你知道神廚小福貴嗎？“王富貴用黑線攪動著濃湯，咧嘴笑了，胡謅道：
    “那是我二祖爺爺！聽說小當家劉昂星和他還是未過門的師兄弟呢！“
    煮好的食物呈現出詭異的灰白色，表麵漂浮著未完全溶解的飼料顆粒。
    王富貴吹了吹熱氣，自己先嚐了一口，味道像是鹹味的嬰兒米糊，帶著股揮之不去的鐵鏽味。
    但對於餓了一整天的他來說，這已經是無上美味。
    “來。“
    王富貴端著熱氣騰騰的器械盤站在手術台前，盯著裏麵晃動的灰白色糊糊發愣。
    楚青青虛弱地撐起身子，幹燥的嘴唇微微張開——
    “勺...子呢？“
    她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呃...“
    王富貴尷尬地撓了撓鼻尖，
    “沒找到。“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幾秒。
    楚青青的肚子突然再次發出響亮的“咕——“聲，在寂靜的醫療室裏格外刺耳。
    她蒼白的臉頰泛起一絲血色，卻還是死死盯著那盤食物。
    王富貴清了清嗓子：
    “要不...我再去找找...“
    “喂我。“
    楚青青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蚊子叫。
    “什麽？“
    “我說！“
    她猛地提高音量，又因為虛弱咳嗽起來，
    “用...用嘴喂我...“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聲音又低得幾乎聽不見。
    王富貴僵在原地，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他張了張嘴，半天憋出一句：
    “這...不太好吧...“
    楚青青翻了個白眼，這個動作牽動了肩上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
    “...你他媽...怎麽跟個娘們似的...“
    她喘著粗氣，琥珀色的眼睛在火光中灼灼發亮，
    “老娘...都不嫌棄...你猶豫個屁...你該不會還是雛雞吧...“
    她又咽了咽根本不存在的口水，盯著食物像餓狼盯著獵物：
    “快點...要餓死了...“
    王富貴被氣笑了，生平第一次被女人看不起，他深吸一口氣，含了一小口糊糊。
    俯身的動作僵硬得像機器人，脖子後的肌肉線條繃得緊緊的。
    兩人的鼻尖相距不到五公分時，他停住了，睫毛瘋狂顫抖。
    “磨嘰...“
    楚青青突然伸手扣住他的後腦，用力往下一按——
    兩人的嘴唇狠狠撞在一起。
    王富貴悶哼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一條靈活的小舌撬開他的齒關，急切地搜尋著食物。
    溫熱的糊糊被粗暴地卷走，楚青青發出滿足的嗚咽，卻還不肯退開，反而變本加厲地纏住他的舌頭，仿佛要榨幹最後一點營養。
    隨之而來的還有對方灼熱的呼吸。
    “唔...“
    王富貴慌亂後仰，一縷晶瑩在兩人唇間拉出細長的銀絲，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曖昧的光澤。
    他手背擦了擦嘴，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突然生龍活虎的女人：
    “你...你咬我幹什麽！“
    楚青青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唇，原本蒼白的唇瓣此刻泛著水潤的光澤：
    “繼續。“
    她催促道，眼睛亮得嚇人，
    “很好吃，就是太少了。“
    第二口渡得更加狼狽。
    王富貴剛含住食物，楚青青就迫不及待地湊上來。
    她幹燥的唇瓣急切地摩挲著他的嘴角，鼻尖撞得生疼也顧不上。
    當食物終於渡過去時，她竟然輕輕咬了下他的下唇，像野獸確認獵物資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