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溫箱的藍光在賀陽瞳孔裏震顫，他沾著能量棒碎屑的拇指懸在手機鎖屏上方。
    全息時鍾投射的光暈將"2347"映在安全屋的鋼化玻璃牆，那些跳躍的納米機器人正將三角形變換成蜂窩狀結構，像極了仿生魚鱗裏記錄的深海坐標。
    "有人截獲了我們的信號。"賀陽將手機拋向茶幾，加密短信的全息投影在眾人頭頂炸開。
    李晴冰戰術靴的金屬扣與地麵摩擦出刺響，她伸手虛劃投影時，袖口露出半截纏著生物繃帶的手腕——那是三天前掩護蕭奈時留下的灼傷。
    陸風用鑷子夾起沾著血跡的飼養日誌殘頁，泛黃的紙片在紫外線燈下顯露出熒光藥劑紋路："發信人特意選用達芬奇鏡像密碼，說明對方知道我們破譯過仿生海豚聲呐係統。"他說話時睫毛在顴骨投下細密陰影，解剖刀般精準的推論讓全息投影的幽光都顯得冷靜起來。
    蕭奈的戰術手套擦過陸風後頸，這個看似調整立式掃描儀的動作，指腹卻在他頸椎第三節凸起處停留了0.3秒。
    當刑偵組長的聲音響起時，已經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賀陽帶三組追蹤信號源，晴冰聯絡海洋局調取最近三個月異常聲呐記錄。"
    實驗室的白噪音突然被尖銳的提示音撕裂，陸風麵前的生物檢材分析儀跳出紅色警示框。
    他扯下手套時，醫用橡膠在虎口留下淡紅色壓痕："我要回動物園。"
    子夜時分的靈長類館彌漫著香蕉腐爛的甜腥，陸風蹲在黑猩猩籠舍的排水槽前，手持式光譜儀掃過鏽跡斑斑的鐵柵欄。
    蕭奈舉著強光手電為他照明，光束隨著對方移動的節奏調整角度，仿佛某種無聲的探戈。
    "不是普通鎮定劑。"陸風突然將取樣棉簽舉到鼻尖前，月光透過頂棚碎裂的玻璃灑在他側臉，將那抹素來蒼白的膚色染成冷釉色，"這種合成信息素能模擬種群首領的費洛蒙，黑猩猩在接收到錯誤等級信號時......"
    他的話被金屬碰撞聲打斷。
    李晴冰從通風管道躍下，作戰服肩章掛著蛛網，掌心托著枚沾滿泥土的微型注射器："三十米外樹洞找到的，壓力觸發式注射裝置。"她匯報時目光掃過蕭奈扶在陸風腰後的手，喉間的吞咽動作讓頸側刀疤微微起伏。
    晨霧漫過獸醫辦公室的百葉窗時，蕭奈的警徽重重壓在陳園長的鱷魚皮辦公桌上。
    陽光在銀質徽章表麵折射出冷光，照亮了對方西裝翻領處細微的皮屑——那是長期接觸靈長類動物的證據。
    "您應該知道新型信息素製劑在黑市的價格。"蕭奈用證物袋輕敲桌麵，袋中芯片殘片與動物園工作牌碰撞出清脆聲響。
    園長保養得當的臉部肌肉突然出現不協調的抽搐，右手無名指無意識摩挲著抽屜鑰匙的紋路。
    賀陽的驚呼恰在此時穿透門板。
    技術顧問抱著平板電腦撞進來，卷曲劉海被汗黏在額角："剛破解的加密日誌顯示，上周有批實驗用狨猴被篡改了檢疫記錄！"他展示的運輸清單上，某個熟悉的三角形標誌正閃著幽藍冷光。
    當陸風帶著新采集的毛發樣本推開鑒證科的門，冷凍櫃的嗡鳴聲裏混入了不尋常的震顫。
    他伸手扶住解剖台穩住身形，卻沒注意到身後蕭奈驟然收縮的瞳孔——刑偵組長正盯著他白大褂後腰處若隱若現的淤青，那是連續三十六小時俯身作業在腰椎留下的痕跡。
    冷凍櫃的震顫逐漸平息，陸風將毛發樣本放入離心機時，指尖在玻璃管壁留下轉瞬即逝的指紋。
    蕭奈的呼吸突然壓得很近，帶著咖啡與硝煙混合的氣息："你該去醫療艙做全身掃描。"他指尖懸在陸風後腰半寸處，戰術手套的碳纖維紋路在冷光下泛著青灰色。
    "等這批樣本......"
    "現在。"蕭奈的聲線像繃緊的複合弓弦，視線掃過陸風頸側跳動的脈搏。
    鑒證科的紫外線消毒燈突然啟動，將兩人對峙的身影投在生物安全櫃的金屬表麵，重疊的輪廓像某種雙頭鷹圖騰。
    賀陽嚼著薄荷糖闖進來時，正看見李晴冰背靠門框擦拭軍刀。
    女特工刀尖輕挑，將裝著能量飲料的易拉罐推向技術顧問："賭他們還要僵持七分半鍾？"她下眼瞼的珠光眼影在警報紅光裏閃爍，像未凝固的血珠。
    實驗室外的走廊傳來食蟻獸標本與推車碰撞的悶響，陸風突然抓住蕭奈的戰術背心拉鏈。
    醫用乳膠與凱夫拉纖維摩擦出細碎的靜電聲，他蒼白的指節抵住對方心口："還記得三年前白鯨館的案子嗎？
    當時你說......"
    "如果連我都質疑你的判斷，這世上就沒人能護著真相了。"蕭奈喉結滾動著接上後半句，拇指重重碾過陸風腕骨內側的青色血管。
    賀陽的薄荷糖卡在喉嚨，李晴冰的軍刀在門框刻下新月狀劃痕。
    晨霧未散的動物園南門，吳遊客的輪椅在石板路上顛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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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摳住扶手上的防滑膠墊，人造纖維製成的黑猩猩玩偶被扔在五米外的垃圾桶邊沿。
    妻子蹲下身撿拾藥瓶時，發現丈夫的瞳孔正以不正常頻率收縮——那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發作的征兆。
    "隻是鬆鼠......"妻子話音未落，吳遊客突然發出類似靈長類動物的尖嘯。
    他的假肢撞擊輪椅金屬支架，在清晨空寂的園區蕩起回音。
    樹梢的監控探頭微微轉動，鏡頭反光掠過妻子後頸的醫用膠布——那裏貼著最新型的神經鎮定貼片。
    李晴冰踩著吳遊客的尖嘯聲踏進員工更衣室。
    她摘下戰術目鏡換成金絲眼鏡，作戰服換成動物園誌願者的天藍色馬甲時，腕表彈出蕭奈的通訊請求。
    女特工將竊聽器黏在儲物櫃夾層，對著表盤輕笑："三小時前你明明同意我的潛入方案。"
    飼養員休息室的咖啡機正發出古怪的嗡鳴，孫動物保護組織成員抱臂站在李晴冰兩米外的飲水機前。
    他運動鞋側麵的泥點呈現特殊的熒光綠色——與三天前案發現場的藻類培養液成分一致。
    "劉飼養員的排班表有問題。"李晴冰突然將平板電腦轉向對方，指尖劃過某個被反複修改的時間段，"每次異常事件發生前，他都會申請調去爬蟲館值班。"她說話時耳釘的反光正好照亮孫成員驟然收緊的下頜肌。
    此刻的靈長類館地下管道層，陸風正跪在潮濕的水泥地上采集菌斑樣本。
    蕭奈舉著生物探測儀的手紋絲不動，光束卻隨著陸風移動的角度不斷調整色溫。"第七節腰椎。"他突然開口，探測儀的紅外線聚焦在陸風後背，"醫療艙的掃描報告顯示有0.3毫米的骨裂。"
    陸風將采樣棉簽插進試管架，轉身時白大褂下擺掃過蕭奈膝頭："所以你需要我完整拚出作案手法。"他沾著熒光粉的指尖點在蕭奈喉結，"就像上個月在海洋館那樣。"兩人的呼吸在管道層黴味裏纏成螺旋狀，直到賀陽的定位信號突然在蕭奈的戰術腕表上炸開紅光。
    暮色降臨時，張管理員的值班室還亮著仿古煤油燈。
    李晴冰用發卡撬開第三格抽屜時，發現那本《靈長類飼養日誌》的內頁被撕成特殊的鋸齒狀——與她袖口暗藏的密碼破譯模板完全契合。
    窗外的樹影突然劇烈搖晃，飼養鱷魚的鐵桶傳來令人不安的翻騰聲。
    當蕭奈帶隊衝進值班室，隻看見李晴冰站在飄蕩的窗簾前。
    月光將她剪影投在牆壁的猩猩手印拓片上，那些拓片邊緣殘留著與黑市信息素相同的熒光物質。"他養了隻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寵物。"女特工舉起從下水道撈出的鱗片，暗綠色表麵布滿人工植入的電子紋路。
    賀陽的驚呼從對講機裏爆開時，陸風正在拚接最後一塊基因圖譜。"張管理員的員工卡信號出現在爬蟲館，"技術顧問的聲音裹挾著電流雜音，"但監控顯示他今天根本沒進過......"刺耳的忙音截斷後半句話，所有電子設備同時跳出的三角警示符，在夜色裏連成幽藍的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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