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爬蟲館的玻璃穹頂，冷血動物鱗片折射的幽光在警報聲中明明滅滅。
    蕭奈握緊戰術手電筒，光束掃過龜裂的飼料槽邊緣時，照見半枚沾著泥漿的鞋印——與值班室窗台殘留的紋路完全吻合。
    “紅外監測半徑擴大到兩公裏。”他按住耳麥下達指令，金屬圍欄外此起彼伏的獸吼突然變得焦躁。
    樹冠間驚飛的夜鷺掠過探照燈，在警戒帶上方投下鬼魅般的剪影。
    李晴冰將解碼完成的日誌殘頁拍在操作台上，紙麵熒光筆跡隨著鱷魚池的水波詭譎浮動：“三小時前有人篡改了靈長區的電網參數。”
    陸風戴著乳膠手套的指尖輕觸拓片邊緣，顯微鏡載玻片上的熒光物質正在顯現dna鏈式結構。
    “混合了狐猴信息素和軍用鎮定劑。”他抬頭時正撞見蕭奈扯鬆領口的動作，喉結在戰術背心的尼龍搭扣間滾動著細汗。
    三米開外的賀陽突然踹翻轉椅，筆記本屏幕映亮他發青的下眼瞼：“監控錄像的時碼被人為拉長過！”
    蕭奈的戰術靴碾過滿地碎紙，袖口蹭過陸風肩頭時帶起一陣雪鬆氣息的暖流。
    他俯身撐住技術顧問的椅背，鼻尖幾乎要貼上跳動著亂碼的屏幕：“能複原真實時間軸嗎？”
    “給我五分鍾。”賀陽咬著手電筒瘋狂敲擊鍵盤，冷光將他後頸的蠍子紋身照得猙獰。
    李晴冰默默將配槍上膛，金屬輕響驚動了正在給試管貼標簽的陸風。
    女特工的目光像蛛絲般粘在蕭奈繃緊的背肌，直到陸風突然伸手按住蕭奈後腰：“別碰那個u盤。”
    操作台凹槽裏的存儲裝置正滲出詭異的藍綠色黏液，蕭奈的瞳孔驟縮——這分明是上周走私案中失蹤的生化腐蝕劑。
    陸風用鑷子夾起變形的金屬外殼，蝕刻的三角警示符在強光下泛著磷火般的幽藍：“有人不希望我們看見真正的監控記錄。”
    當賀陽終於破譯出時間陷阱，投影在牆麵的監控畫麵讓所有人倒吸冷氣。
    本該空無一人的蟒蛇館通道裏，張管理員正被三個戴防毒麵具的身影拖向爬行類孵化室。
    蕭奈抓起對講機的指節泛白：“二組封鎖靈長區出口，三組帶麻醉槍去——”
    警報器突然爆發的尖嘯吞沒了後半句話。
    整片園區陷入黑暗的刹那，陸風條件反射地攥住蕭奈手腕，卻摸到對方掌心的槍繭正在細微顫抖。
    應急燈亮起時，李晴冰的夜視鏡裏映出上百個跳動的紅點——那些本該沉睡在獸舍的獼猴，此刻正攀在電網缺口呲出染血的獠牙。
    “電子項圈全部失效了。”賀陽的聲音像繃到極致的琴弦。
    他舉起平板電腦，地圖上代表張管理員生命體征的紅點正在爬蟲館地下室瘋狂閃爍。
    蕭奈扯開防彈背心的動作帶起一陣風，戰術腰帶上的手銬撞在陸風的白大褂紐扣上，叮當聲驚碎了凝滯的空氣。
    他們穿越鬣狗區時，鐵籠裏傳來指甲抓撓鋼板的刺響。
    動物保護組織成員突然攔住去路，防護麵罩後的眼睛布滿血絲：“那些狐猴的荷爾蒙指數有問題！”他揮舞的檢測儀屏幕裂成蛛網，卻仍能看清飆升的腎上腺素曲線——這根本不是靈長類動物該有的數值。
    地下通道的黴味裹著血腥氣撲麵而來時，賀陽突然刹住腳步。
    他的激光筆指向通風管道的濾網，那裏卡著半片帶電子紋路的鱗甲：“和鱷魚池打撈的樣本同批次。”陸風用鑷子取下證物袋的瞬間，整條走廊的聲控燈突然開始頻閃。
    蕭奈的嗬斥聲撞在貼滿動物檢疫單的牆麵上：“關掉所有電子設備！”但已經太遲了。
    陰影裏竄出的六個黑影手持高壓電棍，橡膠頭在黑暗中炸開幽藍的電弧。
    李晴冰閃身擋在蕭奈斜前方，卻看見陸風的白大褂衣角已經沾上對方鞋底的爬蟲館消毒液。
    “還真是貴客。”領頭者轉動著植入皮下芯片的左手，電子紋身在故障的廊燈下明明滅滅。
    蕭奈的配槍保險栓彈開的脆響，驚醒了休眠在壁龕裏的變色龍，那雙凸出的眼球倒映著十餘人劍拔弩張的對峙。
    賀陽的冷汗正順著戰術手套滴在平板電腦的裂紋上，定位紅點突然開始朝他們的方向急速移動。
    電弧在潮濕的空氣中炸出焦糊味，蕭奈後撤半步將陸風擋在戰術背心與混凝土牆之間。
    他脖頸傳來法醫呼出的溫熱氣息，像細雪落入沸騰的硝煙。
    李晴冰的槍管剛對準領頭的芯片紋身男，小腿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某隻失控的狐猴從通風管撲下，獠牙刺穿了作戰褲的纖維層。
    “別分神。”陸風的聲音貼著蕭奈耳際響起，握槍的手突然被覆上冰涼乳膠手套的溫度。
    蕭奈感覺到對方食指正沿著自己虎口下滑，在扳機護圈外側輕叩兩下。
    這個在靶場練習過千百次的小動作，此刻裹挾著雪鬆香衝破血腥味，在他胸腔撞出轟鳴。
    動物保護組織孫成員突然張開雙臂攔在雙方中間，防護麵罩的呼吸閥噴出白霧：“你們想用高壓電棍對付注射了軍用興奮劑的動物？”他扯開領口露出鎖骨處的燙傷疤痕，那是去年解救走私穿山甲時留下的勳章，“看看這些獼猴的眼睛！瞳孔擴散度證明它們正在承受極度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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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芯片紋身男的電子皮膚突然泛起異常紅光，六個襲擊者中有人開始後退。
    賀陽趁機將平板電腦轉向眾人，張管理員的生命體征曲線正在變成刺目的直線：“他現在需要急救！而你們——”技術宅難得露出森冷神色，“在幫真正的凶手銷毀證據。”
    黑暗深處傳來鐵鏈拖曳的聲響，孫成員突然摘下防護麵罩。
    他布滿曬斑的臉上淌著汗，卻像站在陽光充沛的保護區演講台：“上個月有十七隻狐猴幼崽被非法絕育，它們的腺體提取物在黑市能賣出天價。”某個襲擊者的電棍突然垂下半寸，防毒麵具後傳出粗重的喘息。
    陸風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變化，他指尖輕輕劃過蕭奈腰間戰術包，勾出那管剛提取的混合鎮定劑。
    試劑管在應急燈下折射出孔雀翎羽般的幽光，恰好映亮孫成員腳邊蜷縮的狐猴幼崽。
    那小獸濕潤的鼻尖正抵著襲擊者沾滿泥漿的靴跟，發出幼貓般的嗚咽。
    “三號試劑。”陸風將試管拋給孫成員的瞬間，蕭奈的子彈擦著領頭者耳畔射入通風管道。
    受驚的蛇群如瀝青瀑布傾瀉而下，混亂中李晴冰忍痛翻滾到操作台後方，撕開止血繃帶的動作扯落了發間沾著猴毛的發卡。
    當最後一隻恒河猴被鎮定劑放倒，張管理員的生命體征奇跡般重新跳動。
    眾人衝進爬蟲館地下室時，潮濕的苔蘚正順著李晴冰褲腳滲出的血跡生長。
    她扶著孵化箱踉蹌半步，看見陸風的白大褂下擺掃過蕭奈染血的戰術靴——那兩人即便在奔跑中也保持著半個身位的奇妙間距，像是經過精密計算的保護弧線。
    昏迷的張管理員被鐵鏈懸在鱷魚孵化池上方，裸露的後頸布滿熒藍紋路。
    賀陽的激光筆掃過那些符號，突然發出短促的抽氣聲：“這不是普通紋身！”他調出上周走私案的卷宗照片，同樣的熒光標記正出現在某個器官販子的屍檢報告上。
    陸風戴上顯微眼鏡俯身時，蕭奈的手槍仍指著水麵下蠕動的陰影。
    法醫的鑷子夾起一片脫落的人造皮膚，露出下方新鮮的穿刺傷：“納米級注射痕跡。”他突然頓了頓，鏡片反光遮住了驟然收縮的瞳孔。
    那些熒藍紋路在紫外燈下正顯現出dna雙螺旋結構，與他在飼料槽提取的樣本完美吻合。
    蕭奈的拇指無意識摩挲槍柄，那裏有道新鮮的劃痕——是十分鍾前替陸風擋下飛濺的玻璃碴時留下的。
    他想起黑暗中法醫攥住他手腕的力度，比任何戰術訓練形成的肌肉記憶都要滾燙。
    此刻陸風的白大褂後背已被冷汗浸透，隨呼吸起伏的褶皺裏還沾著鬣狗區的鐵鏽。
    “我需要更精密的儀器。”陸風抬頭時，一滴冷汗正沿著蕭奈的下頜線墜落在證物袋上。
    他們的視線在血腥氣中纏繞成解不開的結，直到賀陽突然砸碎了解鎖鐵鏈的密碼器。
    李晴冰隔著孵化池的玻璃望著這一幕，小腿的止血繃帶滲出孔雀藍的藥劑——那是陸風在奔跑中塞給她的特效凝血劑。
    她將發燙的槍管貼在臉頰，試圖冷卻眼眶裏同樣滾燙的東西。
    水波晃動的光影中，蕭奈正單手托著陸風的手肘助其保持平衡，法醫的腕骨在他掌心彎成月牙的弧度。
    當孫成員用液壓鉗剪斷最後一根鐵鏈，沉睡的鱷魚突然集體轉向某個方向。
    賀陽的平板電腦發出蜂鳴，那些熒藍紋路在數據庫中跳轉出數十個關聯案件。
    蕭奈的手掌還按在陸風後腰，能清晰感受到對方脊柱瞬間的緊繃——就像在解剖室發現關鍵證據時的戰栗。
    濕冷的地下室忽然灌入穿堂風，陸風指尖還懸在張管理員後頸的熒光標記上方。
    他的白大褂衣角被蕭奈悄悄壓住，遮住了地縫裏緩緩漫上的幽藍液體。
    賀陽的驚呼卡在喉嚨裏，因為那些本該休眠的鱷魚卵，此刻正在粘液中顯現出相同的dna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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