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他緩緩吐出四個字。
    夏明德盯著他的動作動作，忽然咧嘴笑了。
    他伸手從床頭暗格裏摸出塊青銅虎符，拍在林天掌心。
    “拿著這個，必要時，可以隨便進入帝都任何地方。”
    虎符冰涼，林天卻覺得掌心發燙。
    林天突然咧嘴笑了，笑得像個亡命徒，
    \"不過國主記住了，我這個人，最討厭被人當刀使。\"
    夏明德也笑了，笑得像隻老狐狸：
    \"巧了，朕最喜歡用快刀。\"
    皇城根兒下的日頭毒得很，林天從宮門裏鑽出來的時候，後背的冷汗愣是沒幹透。
    他扯了扯領口，心裏暗罵這鬼天氣，腳下卻不停，直奔天易武館。
    剛到門口，林天腳步猛地一頓。
    謔！好大的陣仗！
    武館門前烏泱泱擠滿了人，清一色朱雀殿的製式黑袍，胸口繡著的赤紅朱雀在太陽底下晃得人眼暈。
    刀劍出鞘的寒光刺得人皮膚發緊，空氣裏飄著一股子鐵鏽混著汗酸的味兒。
    明朗領著十幾個朱雀殿的精銳弟子堵在院中央，對麵是天易武館的幾個老家夥，雙方劍拔弩張，眼瞅著就要動手。
    “林天！你他媽，還敢回來！”
    一聲尖利的嚎叫炸開，孫正雄從人群裏躥出來，活像隻炸了毛的野貓。
    他衝到林天跟前，手指頭差點戳到林天鼻梁上，唾沫星子噴了滿臉：
    “狗日的敲詐犯！今兒不扒你層皮，老子跟你姓！”
    明朗瞥見林天，眼底閃過一絲譏誚，抬手一揮：
    “拿下！”
    唰啦，
    十幾把刀劍同時出鞘，冷颼颼的刃口對準了林天。
    林天站在原地沒動，目光越過明晃晃的刀尖，直勾勾盯著明朗，忽然咧嘴一笑：
    “明長老，湊近點兒，給您看個好東西。”
    明朗嗤笑：
    “少跟老子耍花槍！有屁快放！”
    話雖這麽說，他到底耐不住好奇，陰著臉往前踱了兩步。
    明朗陰著臉往前湊了兩步，鼻尖都快蹭到林天衣領上。
    他眯著眼剛想開罵，突然看見林天從懷裏摸出個東西，
    青銅虎符！
    \"這......\"
    明朗眼珠子猛地一縮，喉結上下滾了滾。
    那虎符上的紋路他太熟悉了，去年隨父王進宮賀壽時，就在國主的龍案上見過一模一樣的！
    林天把虎符往明朗眼皮底下一遞，青銅器特有的冷光晃得明朗腦門發涼。
    他手指頭不自覺地抖了抖，後背唰地冒出一層白毛汗。
    這玩意兒代表啥他太清楚了，見符如見君，先斬後奏皇權特許！
    \"撤！都給老子撤！\"
    明朗突然扯著嗓子嚎了一嗓子，扭頭就要開溜。
    \"站住！\"
    孫正雄一把拽住明朗袖口，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似的，
    \"明朗，這是幾個意思？
    這王八蛋給你看啥了？該不會你也......\"
    明朗被拽得一個踉蹌，臉色跟刷了層白灰似的。
    他偷瞄了眼林天手裏那玩意兒，舌頭直打結：
    \"外...外公，你放手我給跟說，他有......\"
    林天樂了，慢悠悠把虎符往懷裏一揣，歪著頭衝明朗樂：
    \"明長老，你告訴孫老頭，我有什麽！\"
    他忽然壓低聲音，
    \"不過你可想清楚了，泄密的話，可是要誅九族！\"
    \"誅九族\"三個字輕飄飄從林天牙縫裏擠出來，明朗當場腿一軟，差點跪地上。
    他死死盯著林天那雙黑得滲人的眼睛，後槽牙咬得咯咯吱響，這小子他媽玩真的！
    周圍朱雀殿的弟子們麵麵相覷，搞不清自家老大怎麽突然慫成這樣。
    \"啪！\"
    明朗跟觸電似的甩開孫正雄的手，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
    這貨突然腰杆一彎，對著林天來了個九十度鞠躬，腦門差點磕到地上。
    \"林...林先生！\"
    明朗嗓子都劈了，
    \"是我有眼無珠！這就滾！馬上滾！\"
    說完扭頭就跑，那幫朱雀殿的精銳還沒反應過來，自家老大已經竄出去老遠。
    有個愣頭青還想問怎麽回事，被明朗一腳踹在屁股上：
    \"你他媽等死呢？跑啊！\"
    孫正雄直接傻眼了。
    他張著嘴站在原地，臉上的橫肉一抽一抽的，活像生吞了隻蒼蠅。
    剛才還趾高氣揚的架勢，這會兒連手指頭都在抖。
    \"靠！\"
    這貨突然跳腳，指著林天鼻子罵：
    \"姓林的你給老子等著！早晚......\"
    \"滾。\"
    林天眼皮都沒抬，隨手撣了撣袖口。
    孫正雄後半截狠話硬生生噎在嗓子眼，憋得滿臉通紅。
    最後狠狠一跺腳，帶著幾個跟班罵罵罵咧咧地往外走，有個不長眼的小弟擋了道，被他踹得在地上滾了三圈。
    院門口看熱鬧的街坊呼啦散開，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武館轉眼安靜得能聽見麻雀叫。
    林天站在青石板上，盯著地上雜亂的腳印，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晨光剛爬上鎏金殿簷，值夜內侍裏的燈籠還沒熄透，五更鼓的回聲已經在宮牆夾道裏撞了三圈。
    夏明德搭著內侍總管的胳膊邁進紫辰殿時，腳底金磚上還凝著夜露，龍紋朝靴碾過去，留下半截濕痕。
    \"國主駕到——\"
    唱喏聲驚飛簷角銅鈴上歇著的麻雀，文武百官烏紗帽下滲出層薄汗。
    夏明德今兒個氣色倒好，就是左手總按著肋下，明黃龍袍的暗紋裏藏著湯藥味兒。
    \"啪！\"
    描金奏折拍在案幾上的動靜，驚得前排幾個老臣眼皮直跳。
    夏明德指頭點著燙金封皮，眼風掃過殿下黑壓壓的人頭：
    \"秋祭那日，朕要給麒麟殿那位宋聖女指婚。\"
    話音沒落，後排有個穿孔雀補子的官員膝蓋一軟，官帽翅\"哢\"地撞在旁邊人玉帶上。
    \"宋詩瑤？！\"
    禮部尚書嗓門沒收住，半句話在殿梁上打了個轉。
    他旁邊戶部侍郎趕緊拽他袖子，自己胡子卻抖得比對方還厲害。
    夏明德眯著眼看底下亂成一鍋粥。
    左邊文官隊列裏，幾個白胡子老頭正互相使眼色，右邊武官堆中，年輕些的將軍們已經繃緊了腰背。
    最前排的錢世龍喉結動了動，象牙笏板在手裏轉了三圈愣是沒敢舉。
    \"國主！\"
    終於有個紫袍老臣撲出來，額頭抵在冷磚上，
    \"聖女婚事牽連國運，是不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