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李沐染這個膽大的，進還是不進成了問題。
    林風、文小羊、小於三人立在原地麵麵相覷。
    “進嗎？”文小羊問。
    兩人都看著林風，等她定奪。
    林風天人交戰，最終還是點點頭，語氣決絕：“進！”頗有視死如歸的味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了全方位了解喻明澤，她也是豁出去了。
    做了決定，兩人仍等她牽頭。
    林風深吸一口氣，手握上門把手輕輕轉動，不發出一絲聲音。
    門緩緩開了一條縫，隨後被推開，裏麵很安靜，沒有聲音。
    林風輕手輕腳進去了，文小羊緊跟在後。
    小於本也想跟進去，到了門口又停下，萬一喻哥出醜被自己看到，那後果不敢想……
    於是貼心地替兩人在身後關上門，還是在外麵等比較安全。
    林風透過隔音玻璃看向裏間，喻明澤正端坐話筒前，嘴唇一開一合念著台詞。
    沒開公放，隻見其動，不聞其聲，終於理解方才李沐染的鬱悶。
    又不好開口問，隻得耐心等待。看看人也是好的。
    文小羊對這種狀態習以為常，拽了拽她胳膊拉她坐下。
    林風感激回視，坐在她旁邊。
    剛沒來得及仔細看，一個多月沒見，他好像更清瘦了，不知是不是為角色使然。發型也從之前的英俊酷蓋變為如今的利落短發，下頜銳利，眉宇間更添英氣。
    配音告一段落，張導摁開話筒開始連環炮似地挑刺，成功將她滿腦子的粉紅泡泡戳破。
    隻見她手指用力敲著桌麵，“……第二段、第三句，重音在哪？怎麽能那麽讀！你再好好看看！”
    “還有後麵，”手裏稿子翻了一頁，“……這個詞是二聲嗎？還是四聲？”
    “……這一整段情緒都不夠，反正打動不了我……”
    ……
    林風聽得一愣一愣，這場麵教導主任訓話似的，大概就是他們口中的“高標準”吧！
    她可真幸運，沒點心理素質這些直戳心窩的話一般人還真承受不來。
    文小羊給了她個眼神，意思是“我說的沒錯吧”。
    林風：……
    裏間喻明澤朝她們望過來，林風急忙縮身躲出他視線範圍。
    試想如果自己挨批，肯定不想被他看到，還是給他留點麵子吧。
    “準備好了再來一遍。”張導摁斷話筒，靠進椅背長呼了口氣。
    真累啊！悟性不夠就得這麽一點點摳著來，要都像林風那麽省事就好了。
    她也不是想逃避作為導演的職責，隻是看過了尖子生，這中不溜……就不夠看了。
    時間雖然緊，但標準在她這不能降，就算再錄幾十遍也得跟他耗下去！
    “咳！”文小羊清嗓引起注意。
    張導這才回頭，發現她倆，“什麽時候進來的？”
    “……剛剛。”林風汗顏，總覺得自己在她那一概全收的配音像走了後門。
    “哦～想看那小子配得怎麽樣？”張導對她心思門清。
    林風抿嘴不說話。
    張導一笑，拍拍小張肩膀，“一會公放。”
    小張不明所以抬頭，“哦。”
    又過了幾分鍾，裏間喻明澤閉目養神。
    看他睜眼，張導摁開話筒，“好了嗎？來吧。”
    林風終於體驗到剛才他們旁聽的感覺，果然有夠震撼的。
    喻明澤的聲音從監聽音箱傳出來，好像就在耳邊，嗓音低沉緩緩流淌，震得人耳廓發麻。電影院的觀眾們有福了。
    除了聲線不錯，台詞咬字清晰，功力過關。
    他補錄的是男主的內心獨白，大部分是對亡妻的思念，自顧自與亡妻的幽魂對話。
    由於出演過亡妻替身，以至於林風覺得他每一句都像是對自己說的，而這一幕還被旁人圍觀，仿佛兩人細膩私密的感情被外界窺知，臉頰不覺開始發燙。
    看來李沐染的痛哭流涕並未誇張，一旦帶入角色心境，很難不被影響。
    林風盡量維持淡定，不讓人看出她的異樣。
    她不會想到，此刻喻明澤想象的傾訴對象也是她，隻有對著她他才能自然而然地真情流露。
    這次他嗓音裏飽滿的情緒逃不過張導的耳朵，邊聽邊不著痕跡地點點頭。
    獨白內容不算長，沒一會就結束了。
    張導將錄音回聽兩遍，覺得滿意了才終於放過，對話筒道：“可以了。”
    裏間喻明澤和外間林風同時鬆了口氣。
    喻明澤卸下耳機掛在譜架上，從裏間出來了。抬頭看到林風有些意外，不知她什麽時候進來的，有沒有聽到自己錄音。
    林風為了避嫌，故意躲開他的目光，不敢跟他對視。
    “辛苦了。”張導卸下耳機，拍拍小張肩膀示意他做好後續工作，隨後領著一眾人從裏麵出來了。
    小於正在沙發上喝水，見狀立馬起身來迎，差點嗆到，捂著嘴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張導見狀笑道：“小夥子，別緊張，我有那麽嚇人嗎？”
    小於不好意思一笑，沒接話。
    “今天辛苦了，沒什麽事你們先撤吧，我跟她還有話要說。”張導開始攆人，林風不在驅逐行列。
    文小羊稍一點頭，看了林風一眼便順從地離開了。
    喻明澤不樂意，原來她說有事要談不是替他留下她的借口，他早該知道她沒那麽好心。
    “怎麽？還怕我吃了她？”張導調侃，“看得也太緊了。放心，走吧！”
    喻明澤依舊立在原地。小於也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知該走該留。
    林風郝然，扭頭給了喻明澤個安撫的眼神。
    他隻得忍下，留了句：“我在車裏等你。”這才依依不舍帶著小於離開了。
    張導看他這副模樣，不禁撇嘴搖頭，雖說小情侶蜜裏調油，但情深不壽啊。
    等門在兩人身後關上，張導才招呼她，“來，別站著了，坐。”
    林風隻得在隔她兩個空位的地方坐下，好奇她要談什麽。
    張導看她故意拉開距離有點無語，看來她還真怕自己。
    沒著急開談，她先拿起茶幾上的礦泉水擰開猛灌了大半瓶，終於舒爽。這一下午連著指導，口幹舌燥。
    林風看她豪爽的做派，不禁咽了咽口水。
    “喝嗎？自己拿。”張導眼神示意。
    林風遲疑，拿起一瓶打開潤了潤唇，隨後擰上蓋子握在手裏，忐忑地等她開啟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