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重建工作進行到第七天，林婉兒在機械獸殘骸堆裏發現了半截會發出哨音的齒輪。那是枚黃銅質地的傳動輪，邊緣刻著19世紀蒸汽朋克風格的卷草紋，轉動時會發出類似老式八音盒的雜音。楚軒本想將其熔煉成備用零件，卻被林婉兒偷偷藏進了工作台抽屜。
    “再讓‘奶茶罐’喪屍把奶精噴到齒輪軸承裏，你就等著給自動販賣機寫道歉信吧。”她戴著焊接麵罩，火星從防護鏡邊緣濺落，語氣裏帶著楚軒熟悉的狡黠。三天後，當楚軒在實驗室角落發現那個用機械獸殘爪當棲木的金屬造物時，差點被自己的機械義眼校準係統嗆到。
    那是隻翼展三十厘米的鸚鵡，羽毛由齒輪簧片拚接而成，尾羽是三段可伸縮的機械連杆，最絕的是喙部——居然用的是“劍穗”喪屍斷裂的鏈齒。此刻它正歪著腦袋，用紅寶石眼睛盯著楚軒的耳尖，突然發出沙啞的電子音：“喂！冰塊臉！你的機械心髒漏跳頻率又超標了！”
    “林婉兒！”楚軒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你給它植入了什麽數據模塊？”
    工作台後的身影傳來壓抑的笑聲，林婉兒舉著扳手從齒輪堆裏探出頭，鼻尖沾著機油：“隻是把趙內卷的‘搞事語錄’和‘奶茶罐’喪屍的警報聲做了個數據融合而已。”她打了個響指，鸚鵡突然振翅飛起，齒輪羽毛碰撞出嘩啦啦的聲響：“給楚軒看看你的新技能，暴暴。”
    “暴暴？”楚軒挑眉。
    “全稱‘暴躁機械鸚鵡’。”林婉兒擦了擦手，從口袋裏摸出枚核桃大小的能源核心，“它的喙能破解三級以下機械鎖，尾羽可以發射幹擾電波——當然，主要功能是罵人。”
    話音未落，實驗室大門突然被撞開，趙內卷抱著一箱辣條竄進來，背後跟著三隻被奶精粘住傳感器的“耳尖紅”喪屍。鸚鵡立刻撲棱著翅膀衝過去，鏈齒喙精準地啄向趙內卷的指尖：“滋滋——垃圾人類！辣條殘渣會堵塞齒輪軸承！滋滋——”
    “靠！這破鳥怎麽回事？”趙內卷手忙腳亂地甩著辣條，卻被鸚鵡尾羽的電波幹擾得手機屏幕亂閃，“楚軒你管管你老婆的發明啊！”
    “首先，它有完整的獨立能源係統。”楚軒麵無表情地調出操作台數據，耳尖卻還泛著紅，“其次，根據《實驗室造物管理條例》第三條——”
    “得了得了！”鸚鵡突然落在楚軒肩頭，用翅膀拍打他的機械義眼，“冰塊臉少年條文！沒看見那邊的黑霧又在冒泡泡嗎？”它轉向林婉兒，齒輪羽毛嘩啦啦響成一團，“暴暴偵測到地下磁場異常，坐標x32y17，深度1.2米，建議立刻啟動鑽探程序！”
    林婉兒的笑意瞬間收斂，她調出地麵掃描圖，果然在機械獸殘骸下方發現了蛛網般的能量線路。楚軒皺眉看著鸚鵡：“你什麽時候接入實驗室主係統的？”
    “就在你給林婉兒戴項鏈時。”鸚鵡發出機械音的壞笑，“暴暴可不像某些人，連耳尖紅都會被‘耳尖紅’喪屍全程直播——”
    “夠了！”楚軒猛地轉身，卻看見林婉兒正捂著嘴偷笑，操作台屏幕上還掛著昨天他被鸚鵡啄時的監控錄像。機械心髒突然漏跳了兩拍，他迅速調出維修日誌，試圖掩蓋耳尖的溫度：“準備鑽探設備，趙內卷負責外圍警戒。至於你——”他盯著鸚鵡，“如果再泄露我的生理數據，就把你改造成自動販賣機的出貨口。”
    “嘁，冰塊臉害羞了。”鸚鵡振翅飛到鑽探機上，用鏈齒喙敲打著金屬外殼，“動作快點！地下的齒輪在磨牙呢，沒聽見嗎？”
    鑽探機啟動的瞬間，實驗室地麵再次傳來輕微震顫。林婉兒將手放在楚軒手背上，感受著機械心髒的跳動頻率：“暴暴的核心能源，其實是用機械獸殘留的意識數據驅動的。”她低聲道，“我在那些數據流裏，發現了些奇怪的碎片——像是有人在重複播放同一句話。”
    “什麽話？”
    “‘當齒輪開始倒轉時，第一個愛上你的人會變成機械核心。’”林婉兒看著鸚鵡正在啄食辣條的背影，齒輪項鏈在胸前微微發燙，“暴暴的罵人程序，其實是那段數據的亂碼重組。楚軒，你說這算不算是某種警告？”
    鑽探機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金屬鑽頭卡住了地下某物。鸚鵡猛地展翅飛起，紅寶石眼睛爆發出強光：“警告！檢測到能量反應！是齒輪悖論的——”
    話未說完，地下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楚軒和林婉兒對視一眼，同時調出義眼的熱成像模式，隻見鑽探坐標處的地麵下，正浮現出一個由齒輪構成的巨大眼球，瞳孔位置流轉著和機械獸核心相同的暗紅光斑。
    “暴暴！幹擾電波全開！”林婉兒抓起操作台的機械臂控製器，“楚軒，用你的共振頻率鎖定齒輪間隙！趙內卷——別吃辣條了！去啟動應急能源閘門！”
    “知道了知道了！”趙內卷邊跑邊往嘴裏塞辣條，“你們小兩口能不能別總在危機時刻秀恩愛？上次的奶精愛心還沒擦幹淨呢——”
    鸚鵡突然俯衝而下，精準地啄走他手裏的辣條：“滋滋——垃圾人類！戰鬥狀態禁止投喂垃圾食品！滋滋——楚軒，他的腦電波頻率異常興奮，建議直接鎖進備用艙！”
    楚軒看著在機械臂間靈活穿梭的金屬鸚鵡，突然發現它尾羽連杆的刻痕，正是當年他教林婉兒繪製的第一份齒輪圖紙。機械心髒的跳動不知何時與林婉兒的呼吸同步，在鑽探機的轟鳴聲中，他突然覺得，就算實驗室永遠充滿危機也沒關係——隻要身邊有這個總愛製造驚喜的姑娘，和這隻吵吵鬧鬧的機械鸚鵡。
    地下的齒輪眼球突然睜開，無數細小的齒輪蟲順著鑽探孔爬出。鸚鵡發出尖銳的電子嘯叫，鏈齒喙在齒輪蟲群中劃出銀色殘影：“來啊雜碎們！暴暴大爺的齒輪潤滑油還沒喂飽呢！”
    林婉兒看著楚軒邊戰鬥邊試圖調整鸚鵡程序的模樣，突然笑出聲。或許，這就是他們的日常——在齒輪與危機中，在暴言與心跳裏，一點點拚湊出隻屬於他們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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