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中州乍現軒轅墮,山海火燃烽燧揚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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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月亮尚未完全隱去,白木便叫醒了豎爺等人。此時,整個村子早已蘇醒:女人們在馬廄旁喂馬,男人們與孩童則在三樓環廊上齊聲誦讀,仿佛昨夜的疲憊未曾存在。
    眾人享用過與初次品嚐時同樣鮮美的鳥蛋早餐後,兩人共騎一馬,跟隨白木、白林兄弟向東疾馳而去。
    隨著月亮在西邊天際消散,東邊的太陽緩緩升起。柔和的晨光傾灑在翠綠的草地上,為其鍍上一層嫩黃。一路上,色彩斑斕的動物們慵懶地臥在柔軟的草甸上,沐浴著溫暖的陽光,沉沉酣睡。馬蹄踏過草地的細碎聲響,仿佛被悄然消音,絲毫不曾驚擾它們的美夢。當馬隊進入第一片樹林時,晨光尚顯稚嫩,僅在林緣徘徊,未能穿透層層枝葉。眾人放慢速度,屏息凝神,輕聲穿過這片幽暗靜謐的樹林,竟未吵醒一隻走獸、驚動一隻飛鳥。
    不久,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金色的光芒鋪滿大地。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落下細密急促的雨點,轉瞬又化作顆顆碩大的雨珠。奇特的是,陽光依舊明媚,天空不見絲毫雲層,可雨珠卻直直落在眾人頭頂,打濕了衣衫,浸潤了草地,也喚醒了沉睡的走獸。
    雨落之後,草地上的走獸紛紛起身,昂首張嘴,貪婪地接住落下的雨滴;林中的鸞鳥也振翅離巢,在雨幕中歡快翱翔,任由雨水打濕絢麗的羽毛。
    待雨停歇,眾人抵達一座緊鄰樹林的小村莊。村子僅有五戶人家,其中一戶便是白木嶽父的家。眾人將馬匹拴在村外林邊的樹上,跟著白木步入村中。
    村裏總共八人,皆是年逾半百的長者。白木的嶽父 —— 一位頭發花白、身形佝僂的老人,似是早已等候多時,熱情地將眾人迎入屋內。其餘村民也紛紛趕來,齊聚一堂。白木向雙方引薦後,便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老人們聽聞此事,滿臉驚愕 —— 他們雖聽聞過神與魔的傳說,卻從未親眼目睹。如今突然聽聞有魔要毀滅世界,隻覺荒誕離奇。白木費了一番口舌,才讓嶽父與其他村民意識到此事並非玩笑,老人們這才神色凝重地討論起來。
    “如果這事是真的,必須得去告知軒轅人。”一位村民神色凝重地說道。
    “沒錯,若此事屬實,唯有軒轅人有能力阻止。”另一位村民附和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憂慮。
    “自上古時期起,軒轅人參與的戰爭從未有過敗績,無論對手是人、獸,還是魔。”又一位村民挺直腰板,語氣中滿是自豪。
    “可到底該如何前往軒轅國?”白木眼中閃過一絲向往。在他的記憶裏,最遠隻到過六百裏外的軒轅湖。雖說軒轅國位於湖中央,可對他而言,那仿佛遙不可及 —— 軒轅湖遼闊如海,湖麵上尋不到半點軒轅國存在的痕跡,宛如虛無縹緲的傳說。此前他多次詢問,卻無人知曉答案,此刻又不自覺地問出了口。
    “我知道有個人去過,你們可以找他問問。”白木的嶽父目光深邃,緩緩開口。
    “誰?”白木本沒抱希望,沒想到竟有意外收獲。嶽父話音未落,他便難掩激動地追問。
    “我的表弟甘銀。四十多年前,他毫無預兆地離家,整整消失了三個月才回來,始終沒提去了哪裏。後來有次閑聊,他無意間說漏了嘴。雖然後來極力掩飾,但我確信,他一定去過軒轅國。”白木的嶽父回憶著往事,語氣篤定。
    “甘銀住在哪裏?”白木難掩興奮,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他住在離軒轅湖不遠的村子裏。”
    白木的嶽父隨即繪製了一幅詳盡的地圖,仔細標注出甘銀所在的村落,並附上一封介紹信。起初,北靈並不讚同前往軒轅國,她堅持認為當務之急是趕赴大荒。然而,在白木和村民們的再三勸說下,加上其他同伴也覺得軒轅國順路,權當路過,北靈最終不再堅持。
    白木安排白林回村報信,自己則主動請纓,擔任豎爺一行的向導。盡管他對前路也並不熟悉,但眼神中滿是堅定。
    眾人沒有絲毫耽擱,在白木的帶領下,懷揣著地圖與介紹信,向東疾馳而去。
    途中,路過一片樹林時,眾人各自吃了幾個鳥蛋充饑。行至一處開滿藍色小花的山崗時,他們終於見到了神秘的視肉。那團東西如同白花花的肥膘,藏匿在崗坡下終年不見陽光的草叢中。幾隻走獸井然有序地排著隊進食,視肉質地柔軟,它們無需撕咬,隻需輕輕一吸,視肉便滑入口中。神奇的是,無論多少走獸食用,視肉的大小始終不變,在幾隻走獸吃完後,依舊保持著最初的模樣。
    太陽西移不久,天空毫無征兆地又下起了太陽雨。眾人學著走獸的模樣,仰起頭、張開嘴,任由珍珠般大小的雨珠落入口中,滋潤略顯幹渴的喉嚨。雨珠觸碰嘴唇時,與普通雨水無異;但滑入喉嚨的瞬間,卻如米漿般滑膩,似蔗汁般甘甜。
    臨近傍晚,前方草地上出現一片樹林。白木帶領眾人繞著林子走了半圈,在林邊尋得一個村子。這是個僅有四戶人家的小村落,房屋依舊圍成一圈。村中的沃之野人,如同先前遇到的一樣,熱情地接待了眾人。眾人在村中享用了鳥蛋,休整一夜後,次日繼續向東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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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走獸的喧鬧打破草地的寧靜,鸞鳥重新點綴澄澈的天空時,太陽已高懸樹梢。此時,一行人剛登上一處崗頂。眼前地貌陡然改變,不遠處的草地消失不見,一片無邊無際的銀色光芒鋪展開來,宛如綴滿繁星的夜空,出現在草地盡頭。
    “軒轅湖!”白木難掩興奮地高呼。
    眾人這才恍然,那片銀色光芒,正是在柔和陽光下閃耀的湖水。
    “那就是軒轅湖啊!果然像大海一樣遼闊!”三恒不禁感歎。
    “沒錯!軒轅湖呈圓形,直徑超千裏,稱它為海也不為過。”焦火附和道。
    “白木,地圖上是不是說,一直向東走到能看見軒轅湖,再往南走?”豎爺策馬靠近激動的白木,詢問道。
    “是的,豎爺。你看,南邊那座雄偉的高山便是放皋山。它是鸞鳥棲息地的分界線,也是沃之野的邊界。我們向南行進,翻過兩座小山,穿過一片樹林,就能看到一個村子。那村子位於放皋山半環繞的山穀中,甘銀就住在那裏。”白木平複了激動的心情,掏出地圖,邊指邊解釋。
    眾人一刻未停,調轉方向朝南疾馳。半個時辰後,抵達地圖標注的第一座山前。這是一座低矮的東北至西南走向的山,屬於放皋山餘脈,西南與雄偉的放皋山相連,東北延伸至浩渺的軒轅湖畔。山上不見草木,唯有嶙峋淩亂的岩石,宛如一座巨型堡壘的廢墟。
    眾人下馬,牽著馬在岩石縫隙間尋覓上山之路。所幸此山不高且坡度平緩,很快便登上了如斷壁殘垣般的山頂。下山時,為尋一條便於馬匹通行的道路,眾人在山上繞來繞去,最終來到一處如牆壁般陡峭的山崖下,再無去路。正當眾人失望地準備原路返回時,山崖上方傳來“撲拉”一聲異響。眾人抬頭張望的瞬間,一隻怪物赫然出現在眼前。
    “你是睦民人?”焦火瞳孔微縮,滿臉詫異。
    豎爺和三恒這才仔細打量眼前的怪物:身高近一丈,長著鳥首人身,背後生有兩對翅膀,與他們初入這個世界時遇見的睦民人極為相似,隻是身形稍矮些。
    “沒錯,我是睦民人,林餘。”怪物微微頷首,語氣透著幾分禮貌。
    袁後神色警惕,上前一步問道:“睦民人向來深居睦民國,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此事說來複雜,改日再與諸位詳談。你們……是在追蹤某人?”林餘目光掃過眾人,突然發問。
    焦火目光緊鎖林餘,身體不自覺繃緊:“並無此事。為何這麽問?”他深知睦民人能感知心緒,對方突然現身,想必是察覺到了什麽關鍵信息 —— 畢竟對方隱居於此,顯然不會輕易露麵。
    林餘臉上閃過一絲懼色,轉瞬又恢複平靜:“我方才感受到你們在找人,還以為你們在追查先前路過之人。不過,即便與那人無關,我也得提醒諸位,這世間恐怕將有大禍降臨。我們睦民人生來便能感知他人散發的‘氣’,也就是情緒。約一刻鍾前,我在懸崖洞穴中休憩時,一股暴戾之氣如雷霆般自上方掠過。那氣息雖轉瞬即逝,卻裹挾著毀天滅地的可怖念頭。我被那股可怕的氣震懾得動彈不得,直到你們出現,才回過神來。那種氣息,恐怕就是傳說中的魔氣。若我所料不差,這世上已然出現了一個強大的魔,他的目標,正是毀滅一切。希望你們能將此事傳揚出去,讓世人早做準備。”
    豎爺心中猛地一沉:“你可知那魔往何處去了?”他暗自思忖,林餘所說的魔,極有可能就是他們一直在追查的存在,可若此時與之遭遇,眾人恐怕凶多吉少。
    “那股氣息朝著海邊而去,不知是否會前往軒轅國。”林餘道。
    “軒轅國豈不是危險了?”豎爺眉頭緊皺,滿臉擔憂。
    焦火沉吟片刻,分析道:“不必過於憂慮。若那魔僅憑一己之力就能覆滅軒轅國,又何必苦心經營勢力、搶奪神域神器?軒轅國堪稱當世最強,就連神域也未必能輕易撼動。”
    “無論如何,我們都得盡快趕往軒轅國,將消息告知軒轅人。即便那魔並非衝著軒轅國而來,也絕非善類。”白木握緊韁繩,神色凝重。
    “白木說得對。林餘,你住在軒轅湖邊,知道怎麽去軒轅國嗎?”袁後目光投向林餘,開口詢問。
    “我曾去過軒轅國,不過是飛過去的。從這裏到軒轅國大約四百多裏,我全速飛行也得兩三個時辰。你們若要前往,隻能乘船。”林餘解釋道。
    白木環視眾人,麵露無奈:“可沃之野沒有船,我們沃之野人也不懂造船。”
    “那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去找甘銀吧!”焦火提議道。
    焦火的提議得到了眾人一致讚同。在林餘的指引下,眾人很快下了山。途中,豎爺向林餘透露,他們早已知曉魔的存在,此行目的正是前往大荒尋找對抗之法,並誠摯邀請林餘同行,卻被婉拒。林餘表示,隻要目標一致,日後必有並肩作戰的機會,但因個人緣由,無法與眾人同路。豎爺雖感遺憾,也不再強求,眾人在山腳下與林餘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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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眾人騎馬穿過一片空曠的草地,來到另一座山腳下。這座山與先前那座極為相似,同樣低矮,呈東北至西南走向,作為放皋山的餘脈,一頭連著放皋山,一頭延伸至浩渺的軒轅湖畔,且山上寸草不生,唯有嶙峋淩亂的岩石。這次,白丘頻繁飛到岩石上方,為眾人探尋合適的路徑,眾人順利翻過了第二座山。
    在第二座山與放皋山環抱的山穀中,一片林子占據了半個山穀。眾人穿行其中,隻見鸞鳥穿梭,卻不見走獸蹤跡。出了林子,一座房屋圍成環形的村子映入眼簾,村子緊鄰山腳。這個村子約有十來戶人家,規模竟比沃之野其他村落都大。
    眾人將馬拴在林邊,朝著村子走去。然而,村內所有房屋的門都緊閉著,無論敲門還是高聲呼喊,都無人回應。“這裏不會是空村子吧?” 眾人心中滿是疑惑。白丘飛到房頂,進入村內探查,果然空無一人。他從裏麵打開一戶房屋的門,眾人這才進入村子。
    村中人去樓空,眾人困惑不已。他們是都已離世,還是集體離開了?大家在村裏四處搜尋,試圖找到一些線索,卻一無所獲。線索中斷,白木像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腦袋,頹喪地坐在布滿灰塵的凳子上,一言不發,其他人也滿臉失望。
    “這是在哪裏啊?”不知何時,吉雲醒了過來,從三恒上衣下擺的口袋裏探出腦袋,大聲問道。
    “這是什麽東西?”原本無精打采的白木,眼神瞬間明亮起來。他迅速起身,走到三恒跟前,低頭打量著吉雲問道。
    “你是什麽東西,膽敢如此無禮!”吉雲怒目圓睜,抬手便要施展法術攻擊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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