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還未散盡，林楠站在院門口，最後一次檢查包袱裏的物品。
    藥箱、幹糧、換洗衣物，還有那把瑞士軍刀，一樣不落。
    她深吸一口氣，清晨冰涼的空氣灌入肺腑，讓她的頭腦格外清醒。
    “都帶齊了？”
    張春秀站在女兒身後，手裏捧著個熱乎乎的布包，她的眼睛紅腫，顯然一夜未眠。
    “娘，您這是……”
    林楠接過布包，掀開一角，裏麵是幾張還冒著熱氣的蔥花餅。
    “路上吃，南邊濕熱，記得勤換衣裳，要是，要是實在不習慣，就早點回來。”
    聽著母親的聲音有些啞，林楠鼻子一酸，將布包小心收好。
    “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張春秀替女兒整了整衣領，咬緊牙齒，拚命抑製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車鈴聲，林楠知道是時候走了。
    她環顧一圈這個溫馨的小院，最終將目光落在張春秀的臉上，突然下跪。
    “哎喲，閨女這是做什麽！”
    張春秀連忙扶起女兒，眼淚終於決堤。
    林楠站起身，緊緊抱住母親瘦削的身軀，身子輕輕顫抖著。
    “娘，等我回來。”
    走出院門時，林楠加快腳步，不想在這個時刻被人圍觀。
    轉過村口的老槐樹，她看到周玄野正靠在一輛軍綠色卡車旁抽煙，身邊站著個許久未見的何欽。
    “林姑娘，好久不見啊！”
    林楠禮貌地點點頭，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周玄野。
    兩人的視線碰撞的一瞬間，就見周玄野掐滅煙頭，嘴角勾起一抹痞笑。
    “睡得好嗎？”
    “還行。”
    林楠故意板著臉，卻掩不住耳尖的微紅，她瞥了一眼卡車，突然有點哭笑不得的。
    “這就是你說的車隊？”
    周玄野拍了拍身旁的卡車，抬起下巴，一臉驕傲。
    “怎麽樣，夠氣派吧？”
    一旁的何欽也是點頭，拍拍車廂。
    “林姑娘你放心，一路上咱們都安排妥了，周哥特意囑咐給你留了最舒服的位置！”
    周玄野聽到這話，好險被口水給嗆到，直接踹了他一腳。
    “就你話多。”
    三人沒再耽誤時間，趕忙上了卡車。
    讓林楠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車廂裏鋪了厚厚的稻草，還放著個小馬紮，顯然是特意準備的。
    周玄野和何欽則是跳上駕駛室，發動機轟鳴起來，卡車緩緩啟動。
    林楠透過車廂的縫隙，隱約瞧見了母親和舅舅一家人……
    車子駛上大路後，顛簸變得明顯起來，林楠抓緊車廂邊緣，聽著前麵駕駛室裏兩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周哥，你說這次去南邊，能弄到那批貨嗎？”
    “不好說，得看那邊過得順不順利……”
    林楠沒太在意他們的談話，她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南方。
    南城已經跟國際接軌，那邊的醫院創建成什麽樣子了。
    憑借著周玄野的能耐，能讓她進一些實驗室麽，她帶的藥材夠不夠做實驗……
    腦子裏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讓她完全沒注意到車子已經停了下來。
    “林姑娘，下來活動活動，吃個早飯再走！”
    看著何欽敲了敲車廂，林楠這才回過神，發現車子停在一片樹林旁。
    她爬下車廂，腿已經有些發麻，接過周玄野遞來一個軍用水壺。
    何欽在一旁生起了小火堆，正烤著幾張餅，他衝林楠咧嘴一笑。
    “林姑娘，真是好久沒見了，你之前給我處理的傷口，現在已經徹底好了，手法真強啊。”
    林楠接過周玄野遞來的餅，一邊吃著一邊應答。
    何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從口袋裏麵拿出了一個油包紙，裏麵包著的是泛黃的紙張，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字。
    “林姑娘，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個？”
    看著他神秘兮兮的樣子，林楠輕笑著接過。
    而等看清楚上麵是幾張藥房後，她趕忙仔細的閱讀起來，眉頭逐漸皺緊。
    “這是……”
    “我家祖傳的方子，我爹臨走前給我的。”
    何欽蹲在一旁，抓了抓頭發。
    “他說這是能治肺癆的，但我看不懂這些藥材，亂七八糟的……”
    林楠認真研究著藥方，完全沒注意到周玄野看她的眼神變得異常柔和。
    “這個方子很精妙。”
    良久，林楠抬起頭，眼睛裏麵亮盈盈的。
    “不過，這裏麵的幾味藥需要調整一下劑量，不然的話容易傷到一些內髒。”
    何欽正在吃東西，聽到這話激動的咳嗽了幾聲。
    而就在他剛想要開口的時候，突然碰觸到周玄野的目光，才恍然大悟。
    “我突然想到一個事兒啊，林姑娘。”
    他衝林楠擠擠眼，咧嘴一笑。
    “之前，您不是答應給我們做一些東西來著，這都要出發了，是不是……”
    林楠聽到這話，才想起自己承諾的人情債務。
    她放下藥方，從包袱裏取出一個小木盒。
    “早就做好了。”
    周玄野見狀眼睛一亮，他接過木盒掀開蓋子，就見裏麵整齊排列著十幾個小瓷瓶，每個瓶身上都貼著標簽。
    “這是……”
    “改良版的止血粉，這個是速效型，這個是長效型，這個是抗感染的……”
    林楠逐一介紹著，說到最後停頓了一下，看向周玄野，點了點一個小瓶子。
    “還有這個，是專門給你的。”
    周玄野聞言，拿起那個貼著紅色標簽的瓶子。
    “有什麽特別的？”
    “你昨天不是跟我念叨，說你最近總失眠麽，我就加了點安神的藥材。”
    林楠的聲音低了很多，小聲嘟囔了一句。
    何欽在一旁，聽到這話癟了癟嘴巴，被周玄野一個眼刀瞪得縮了縮脖子。
    隻見周玄野將小木盒小心收進懷裏，聲音裏麵夾雜著明顯的笑。
    “謝了小丫頭，我會好好用的。”
    林楠點點頭，突然覺得車內的空間有些逼仄，她站起身擦了擦嘴角。
    “該出發了吧？”
    “再走兩個小時，應該就能到渡口了，到時候能加快點速度。”
    周玄野率先跳上車，而後伸手拉住林楠。
    “上來吧，小丫頭。”
    這人的手心溫暖幹燥，讓林楠心跳加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底多出了幾分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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