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重新上路後，車廂裏的氣氛明顯輕鬆了許多。
    林楠靠在稻草堆上，閉眼休息，聽著前麵駕駛室裏傳來何欽興奮的聲音。
    “周哥！你快看這個！林姑娘做的這個袖箭也太精巧了！”
    “別在車上亂動，小心走火。”
    周玄野的聲音帶著警告，讓林楠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給何欽的那個袖箭機關確實精巧，但也不至於讓一個成年男人興奮成這樣。
    正想著，隔板上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緊接著是何欽的痛呼。
    “哎喲！”
    “活該，讓你不聽勸。”
    周玄野的聲音裏帶著幸災樂禍，而林楠則是搖搖頭，從包袱裏取出一個小本子，開始記錄這幾天的見聞和想法。
    南方的醫療條件、藥材市場、可能的實驗場所……
    一個個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她的眼神裏麵愈發明亮。
    “林姑娘！”
    突然隔板又響了一下，把她嚇了一跳，就聽見何欽的聲音傳了過來。
    “能停一下車嗎？這個機關我搞不明白！”
    周玄野歎了口氣，將車停在路邊一片空地上。
    林楠才剛跳下車廂，就見何欽就迫不及待地衝了過來，手裏舉著那個袖箭機關。
    “你看，這個卡扣怎麽用啊？我試了好幾次都不行！”
    林楠接過機關，手指在幾個隱蔽的卡扣上輕輕一撥，機關立刻發出哢嗒一聲輕響，展開成一個精巧的發射裝置。
    “我靠！這也太神奇了！”
    何欽瞪大眼睛，周玄野也走了過來，目光落在林楠靈活的手指上。
    隻見她熟練地調整著機關的幾個部件，動作行雲流水，仿佛已經操作過千百次。
    “這樣……”
    林楠將機關對準遠處的一棵樹，輕輕扣動扳機，嗖的一聲，一支細箭精準地釘在了樹幹上。
    相比較機關的能耐，林楠更是讓何欽倒吸一口涼氣。
    “林姑娘，你練過？”
    林楠將機關還給他，睫毛輕顫。
    “小時候跟獵戶學過一些。”
    周玄野挑了挑眉，沒有拆穿她的謊言。
    他清楚地記得，林楠說過她姥爺是大夫，可沒提過什麽獵戶。
    何欽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興奮地擺弄著機關。
    “周哥，你看林姑娘這手藝，比咱們在軍區大院見過的那些……”
    “何欽。”
    周玄野突然打斷他，眉頭皺緊。
    “去檢查一下車胎。”
    何欽愣了一下，隨即會意，餘光瞥了一眼林楠。
    “好！林姑娘，待會兒再請教你啊！”
    而等他走遠了之後，周玄野才靠近林楠，壓低聲音。
    “你確定要教他這些？”
    “有什麽問題嗎？”
    見林楠滿不在乎的樣子，周玄野瞥了眼蹲在車旁，假裝檢查輪胎的何欽。
    “這小子，心思活泛得很。”
    林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好對上何欽偷瞄過來的視線。
    後者立刻裝作專心檢查輪胎的樣子，耳根卻悄悄紅了。
    林楠突然明白了什麽，嘴角微微上揚，看向周玄野。
    “你是怕……”
    “我是怕他不知輕重。”
    周玄野怕林楠誤會，輕歎口氣，突然嚴肅起來。
    “丫頭，你跟我們不一樣，何欽這小子平時沒個正形，但對你……”
    他的話沒說完，但林楠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輕輕點頭。
    “放心，我有分寸。”
    周玄野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你這小丫頭，真是聰明，跟你這樣的人聊天真省心。”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林楠猝不及防，臉頰頓時燒了起來，她急忙後退一步，瞪了這人一眼。
    “別動手動腳的！”
    周玄野看到她的反應，也知道自己剛剛逾越了。
    他輕笑了一聲，轉身走向駕駛室。
    “何欽！別裝模作樣了，上車！”
    重新上路後，何欽明顯安靜了許多。
    林楠能聽到他在前麵小聲跟周玄野說著什麽，但具體內容聽不真切。
    大概過了半小時左右，車子再次停了下來，這次是在路邊的一個小飯館吃午飯。
    飯館很簡陋，隻有幾張油膩的木桌和長凳。
    周玄野選了最角落的一張桌子，示意林楠坐在靠牆的位置。
    “吃什麽？這裏的紅燒肉，好像是招牌菜。”
    他遞過一張油乎乎的菜單，就見林楠掃了一眼，搖了搖頭。
    “隨便，我不挑。”
    “我要紅燒肉！再來個炒青菜！”
    何欽不見外，立刻舉手點菜，緊跟著又開始擺弄那個袖箭機關。
    這次他學乖了，沒有亂按，而是虛心向林楠請教。
    “林姑娘，這個彈簧是怎麽裝進去的？這麽小的空間……”
    林楠接過機關，耐心地解釋著。
    她纖細的手指在精巧的零件間穿梭，時不時拆解重組，看得何欽目瞪口呆。
    “太神奇了，林姑娘你還會做什麽？”
    林楠看著這人的目光，嘴角勾起，從包袱裏取出一個小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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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
    布包裏是一個簡易的手術器械套裝，雖然簡陋，但該有的工具一樣不少。
    何欽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把剪刀，眨了眨眼睛。
    “這是，手術用的？”
    林楠點點頭，剛準備開口，就被周玄野插話了。
    “林大夫的手藝，比軍醫院的還好。”
    他的語氣裏帶著不加掩飾的驕傲，倒是讓林楠一愣，有些不好意思。
    “平時閑的沒事兒做，就弄了些小玩意兒。”
    “才不是小玩意兒！”
    何欽一拍桌子，明顯激動的樣子。
    “林姑娘你是不知道啊，現在南邊最缺的就是你這樣的……”
    “何欽。”
    看著這人半個身子都要趴在桌子上了，周玄野再次打斷他。
    “菜來了，趁熱。”
    注意到周玄野的舉動，林楠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接過這人遞過來的筷子。
    熱氣騰騰的紅燒肉和炒青菜被端上桌，暫時打斷了談話。
    林楠注意到周玄野給她夾了好幾塊肥瘦相間的肉，自己卻隻吃青菜。
    “你不吃肉？”
    對上她的目光，周玄野咧嘴一笑。
    “看你吃，我高興。”
    這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林楠差點被米飯嗆到。
    何欽則是在一旁擠眉弄眼的，被周玄野在桌下狠狠踹了一腳。
    吃完飯重新上路後，何欽終於安靜下來，目光盯著前方的路，心跳卻逐漸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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