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買房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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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蟬鳴剛爬上梧桐樹梢,沈傑就敲開了陳景明的宿舍門。
    "你小子真把我當免費勞動力了?"陳景明頂著雞窩頭,套上跨欄背心,褲腰還沾著昨晚烤串的油漬,"大早上的能有啥轉的?
    鯤鵬小區那牆皮掉得跟狗啃似的,二棉廠宿舍連電梯都沒有......"
    "你當我是來看風景的?"沈傑把裝著筆記本的帆布包甩上肩,遞過去個塑料袋,"豆漿趁熱喝,路上說。"
    出租車碾過坑窪的柏油路時,陳景明終於從豆漿的甜香裏抬起頭:"所以你真打算買房?
    就咱們這窮學生?"他捏著塑料杯的手發顫,杯底的甜沫濺在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上,"我上個月找兼職發傳單,一天才賺五十。
    六十萬夠我發四十年傳單!"
    "四十年後,這房子能翻十倍。"沈傑望著車窗外倒退的招牌,目光掠過"濱城晚報"的報亭——2009年6月的報紙頭版還印著"北郊新區規劃草案公示"。
    前世他蹲在工地看這份報紙時,草案早成了紅頭文件,房價像被火燎的野草,瘋了似的往上竄。
    "你咋知道的?"陳景明的喉結動了動,豆漿杯在他掌心捏出褶皺,"該不會是...薑雅琴說的?"
    沈傑沒接話。
    出租車在鯤鵬小區門口刹住,他推開車門,熱浪裹著牆漆的味道湧進來。
    小區外牆的翻新工程隻做到第三棟,腳手架上的工人正往桶裏倒水泥,水泥漿"啪嗒"砸在沈傑腳邊的水窪裏,濺起星星點點的白。
    "看這位置。"沈傑仰頭指了指,"離新修的地鐵三號線始發站八百米,規劃裏說兩年後通車。"他蹲下身,指尖劃過牆根的苔蘚,"現在均價三千五,通車後能上八千。"
    陳景明踮腳往小區裏張望,晾衣繩上的碎花床單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幾個老太太拎著菜籃從單元門出來,其中一個衝他們喊:"小同誌,看房啊?
    三棟二單元有戶要賣,五樓,兩室一廳。"
    "阿姨,多少錢?"沈傑快走兩步。
    "房主急用錢,開價三十七萬。"老太太把菜籃往臂彎裏攏了攏,"我幫你問問?"
    "不用了。"沈傑轉身時,陳景明正用腳尖踢地上的碎石子,"這小區太新,漲幅不夠猛。"他壓低聲音,"去二棉廠宿舍。"
    二棉廠宿舍的鐵門鏽得能刮下紅粉,門房裏的老保安正用蒲扇趕蒼蠅。
    沈傑摸出包紅塔山,抽出一根遞過去:"師傅,打聽個事,這院裏有要賣房的嗎?"
    老保安眯眼瞧了瞧煙盒,沒接:"小年輕買啥房?娶媳婦都嫌破。"
    "給我媽買的。"沈傑從帆布包裏翻出個保溫杯,"她就愛住老鄰居多的地兒。"他擰開杯蓋,茉莉茶香混著熱氣湧出來,"剛泡的,您嚐嚐?"
    老保安的蒲扇停了。
    他盯著保溫杯上"濱城師範大學"的ogo看了三秒,終於接了煙:"三排西頭那家,閨女要出國,急著變現。
    六十平,要價二十八萬。"
    陳景明跟在沈傑身後往院裏走時,褲袋裏的手機突然震起來。
    他掏出來看了眼,臉色變了:"傑子,我二叔來電話了,說虎躍汽修廠缺人,日結一百五......"
    "貼廣告的活給你日結兩百。"沈傑在單元樓下的公告欄前停住,從帆布包掏出一疊紙,"幫我把這些貼到每個小區的公告欄,重點貼樓梯間。"
    陳景明湊近看,白紙黑字刺得他眯眼:"高價收房!
    亞光鯤鵬二棉廠宿舍等老小區,單價四千起,現金全款,三天辦結!
    聯係人:沈傑 138xxxx5678。"
    "四千?"陳景明的聲調拔高,"現在市場價才三千五!
    你瘋了?"他捏著廣告紙的手直抖,"這得虧多少?
    我爸賣豬肉,一天才賺五十......"
    "所以你貼一張我給十塊。"沈傑從錢包裏抽出三張紅票子拍在他掌心,"先拿三百,貼完再結。"
    陳景明的手指蜷起來,把錢攥進手心:"你這是...做中介?"
    "差不多。"沈傑望著公告欄裏褪色的"停水通知",想起前世在工地上聽工頭閑聊:"亞光小區要拆了建商場,補償款按市場價翻倍。"他沒說後半句——那工頭說這話時,亞光小區的房價已經漲到一萬二,而現在,那裏的老房子還在三千塊徘徊。
    陳景明把廣告卷成紙筒敲腿:"行吧,看在錢的份上。"他轉身要走,又回頭,"你真不考慮跟我去汽修廠?
    那活實在......"
    "我要的是未來。"沈傑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楊樹的濃蔭裏,低頭在筆記本上記下:二棉廠宿舍三排西頭,28萬,急售。
    接下來三天,沈傑的帆布包成了移動補給站。
    亞光小區的保安趙守安蹲在保安室門口啃饅頭時,他遞過冰鎮的綠豆湯;鯤鵬小區的保潔阿姨掃落葉時,他送上從食堂順的茶葉蛋;二棉廠宿舍的老保安值夜班打盹,他塞了包瓜子——當然,每回遞東西時,他都會笑著補一句:"叔,要是有鄰居想賣房,記得跟我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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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沈這孩子實誠。"趙守安把空綠豆湯瓶放在窗台上,對遛彎的王大爺說,"昨兒看我襪子破了,還非要給我買雙新的。"
    第四天傍晚,沈傑正蹲在亞光小區的公告欄前貼廣告,褲袋裏的手機突然炸響。
    他接起來,聽筒裏傳來個沙啞的男聲:"是小沈吧?
    我是王啟賢,亞光廠的副廠長。"
    "王叔您好。"沈傑站直身子,後背的汗把t恤粘在牆上,"聽說您有房要賣?"
    "頂樓六樓,七十平,兩室一廳。"王啟賢的聲音帶著喘,"我老伴住院要手術,急用錢。"
    "我下午就能看。"沈傑摸出筆在掌心記,"您開個價?"
    "六十五萬。"
    沈傑的心跳漏了一拍。
    前世他在工地搬磚時,聽項目經理說亞光小區拆遷補償是一萬二一平——七十平就是八十四萬。
    他壓著嗓子:"王叔,我剛畢業,湊錢不容易。"他頓了頓,"六十五萬的話,我得找親戚借,可我二舅剛買了房......"
    "六十萬。"王啟賢的聲音發顫,"不能再少了。"
    "成交!"沈傑脫口而出,掌心的字被汗水暈開,"我明天上午帶合同,現金全款。"
    過戶手續辦得比預想中快。
    房產局的工作人員盯著沈傑的身份證看了三次:"小同誌,你確定?
    這房子沒電梯,頂樓夏天能熱死。"
    "我媽就愛爬樓梯鍛煉。"沈傑把銀行卡推過去,餘光瞥見陳景明正扒在玻璃窗外,鼻尖壓得扁扁的,像隻被拍在牆上的青蛙。
    "六十萬!"陳景明跟著沈傑走出房產局時,聲音都變了調,"你把薑雅琴借的錢全砸進去了?
    那可是救命錢!"他揪住沈傑的袖子,"我昨晚數了,你貼廣告貼了一百二十八張,賺了一千二百八,可這六十萬......"
    "下個月就能翻倍。"沈傑把房產證塞進帆布包最裏層,"等拆遷補償下來,還薑雅琴的錢綽綽有餘。"
    陳景明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人行道上,驚得路過的小學生拽著媽媽的衣角跑開。"義父!"他仰著臉,汗把劉海粘在額頭上,"收我當幹兒子吧!
    我也想買!"
    沈傑被他拽得踉蹌,低頭看見他肚皮上的肉把跨欄背心撐得緊繃:"行啊,你先減到一百五十斤。"
    "真的?"陳景明的眼睛亮得像剛擦過的玻璃彈珠。
    "假的。"沈傑轉身就走,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喘氣聲——陳景明正追上來,褲腰的鬆緊帶"啪"地崩斷了。
    晚風掀起沈傑的衣角,他摸了摸帆布包裏的房產證,上麵還帶著房產局的油墨香。
    遠處傳來收舊家電的吆喝聲,混著陳景明"等等我"的喊叫聲,在暮色裏蕩開一圈圈漣漪。
    街角的路燈次第亮起時,沈傑的手機屏幕亮起,是薑雅琴的消息:"明天早上八點,市醫院門診樓。
    周叔說你爸的複查號約到了。"
    他望著陳景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突然笑了。
    有些事,確實該從這些老房子開始——比如還債,比如翻身,比如讓某些人,再也不用為三百塊的鍵盤紅著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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