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沈傑的手機鬧鍾準時響起。
    他閉著眼摸索到手機，屏幕亮起時，薑雅琴昨晚的消息還靜靜躺在對話框裏——"今天的兔子玩偶，我放在床頭了。"
    "啪嗒"一聲，手機被倒扣在枕頭邊。
    他坐起身，透過窗簾縫隙漏進的晨光裏，看見趙俊帥的床簾還嚴嚴實實拉著，床尾露出半截籃球鞋，鞋幫上沾著淡粉色的毛絨，像是蹭到了什麽玩偶。
    "傑哥起這麽早？"徐啟豪從下鋪探出頭，頭發炸得像團亂草，"不是說論壇之夜要下午才布置場地？"
    沈傑套上白襯衫，紐扣扣到第二顆時頓了頓："得先對流程。"他彎腰撿襪子，餘光瞥見趙俊帥的書桌，昨晚那瓶花露水還敞著蓋，玻璃上凝著層水珠，旁邊壓著張折成心形的便簽紙，邊角露出"瑤"字的尾筆。
    "俊帥！"徐啟豪抄起枕頭砸向床簾，"太陽都曬屁股了！"
    床簾"嘩啦"被掀開，趙俊帥揉著眼睛坐起來，脖頸上的草莓印淡了些，卻在晨光裏泛著粉，像顆沒熟的櫻桃。
    他抓過桌上的便簽紙塞進褲兜，衝徐啟豪咧嘴笑："我對象說今天要一起吃早飯，急什麽？"
    "對象？"張宇軒從衛生間探出頭，牙刷上的泡沫滴在領口，"就昨天那草莓印的主兒？
    該不會是陳心瑤吧？"
    趙俊帥正往臉上拍爽膚水的手頓住，耳尖瞬間紅到脖頸："你...你聽誰說的？"
    沈傑係好鞋帶，轉身時剛好看見趙俊帥慌亂塞進抽屜的情侶鑰匙扣——銀色小熊和粉色小兔，和前世畢業酒會上陳心瑤戴的那對一模一樣。
    他扯了扯袖口，語氣隨意："俊帥這反應，十有八九是了。"
    "傑哥你別瞎說！"趙俊帥抓起桌上的潤唇膏往沈傑身上扔，卻在觸到沈傑口袋時頓住——那裏露出半截車鑰匙，"哎你這車鑰匙哪來的？"
    "陳叔借的。"沈傑避開潤唇膏，"論壇之夜要拉物料，總不能靠兩條腿跑。"
    "行啊你，現在都混到有車用了。"趙俊帥突然彎腰，裝作係鞋帶的樣子，手指快速將車鑰匙往沈傑口袋裏按了按，"我可跟你說，要是讓輔導員看見你開著車在校園裏晃，得說你炫富。"
    沈傑低頭，正撞見趙俊帥藏在桌下的手，嘴角微微翹起。
    他沒拆穿，隻抬手看表："七點半圖書館門口集合，遲到的請全組喝奶茶。"
    "哎等等！"趙俊帥追著他到門口，壓低聲音，"你跟薑雅琴...昨天玩得挺開心？
    我可聽說她連選修課都翹了陪你。"
    沈傑的手指在門把手上頓住。
    走廊的穿堂風掀起他的襯衫下擺，他想起昨夜花灑下薑雅琴湊過來的睫毛，想起她床頭的兔子玩偶，喉結動了動："你管得倒寬。"
    "我這不是關心兄弟嘛！"趙俊帥拍他後背，力道大得差點讓他踉蹌，"當年你追伍芷清那勁兒，我可記得清楚。
    現在換薑雅琴...哎你說，要是陳心瑤跟我提結婚，我該不該答應？"
    沈傑腳步一停。
    走廊盡頭的公告欄上，"畢業季"三個大字被晨光鍍了層金邊。
    他轉身時，趙俊帥正摸著脖子上的草莓印，眼神裏帶著點前世沒有的堅定："前世你說最後悔沒表白，現在有機會，當然該抓住。"他伸手拍了拍趙俊帥肩膀，"不過結婚不是過家家，你得想清楚是為了愛情，還是怕畢業就散。"
    趙俊帥的耳尖又紅了，低頭盯著自己的運動鞋："我...我就是覺得，跟她在一起，日子有盼頭。"
    沈傑沒再說話。
    他知道，這聲"盼頭"在前世趙俊帥喝醉時也說過，隻是那時陳心瑤已經嫁去了外省。
    他快步走下樓梯，晨風卷著桂花香撲來，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蘇曉晴的消息："沈總，辦公室門開了，我把論壇流程表放你桌上了。"
    創業公司的辦公室在老教學樓三層，推門時還能聽見樓下大一新生晨讀的聲音。
    沈傑踩著滿地的氣球包裝紙走到工位前，蘇曉晴正踮腳掛橫幅，淡紫色的裙擺掃過地板："李萌悅說要換暖色調，我覺得紫色更襯"青春啟航"的主題..."
    "停。"沈傑抽出她手裏的雙麵膠，"把橫幅往下挪三十公分，投影儀的光會擋住"航"字。"他翻開桌上的流程表，指尖劃過"嘉賓致辭"那一欄，"周文翰，把校友名單再核一遍，王學長去年創業失敗，別請他來掃大家的興。"
    "明白。"周文翰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唰唰作響，"我昨天聯係了05屆的林學姐，她現在開教育機構，願意帶學生來做分享。"
    "很好。"沈傑轉向技術部的許澤愷，後者正蹲在地上理電線，"今晚可能有五百人在線直播，服務器加購的事落實了嗎？"
    "昨天半夜跟阿裏雲談的，十二點前能到位。"許澤愷抬頭，眼鏡片上沾著灰塵，"就是...咱們賬戶裏的錢，夠嗎？"
    "蘇曉晴。"沈傑側頭，"財務報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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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曉晴從文件夾裏抽出一張紙，指尖微微發抖："上季度廣告分成到賬十八萬，減去場地費和設備租賃，還剩...十二萬七。"
    "夠。"沈傑把報表拍在桌上，"許澤愷，加購最高配置。
    周文翰，下午三點去打印喜報，要燙金的。
    李萌悅？"他抬頭看向門口，市場部的姑娘正抱著一摞宣傳單站在那兒，"你怎麽才來？"
    "我去奶茶店談讚助了！"李萌悅把宣傳單拍在他桌上，"蜜雪冰城願意免費提供三百杯飲料，條件是在背景板加他們ogo。"
    "可以。"沈傑快速掃過宣傳單，"把ogo放在右下角，別擋住主視覺。"他突然皺眉，"你今天怎麽沒給我安排任務？"
    李萌悅眨眨眼："沈總日理萬機，哪用得著我們安排..."
    "扣你一百塊獎金。"沈傑抽出筆在流程表上寫了幾個字，"去買二十盒潤喉糖，論壇之夜嘉賓要說話，別讓人家嗓子啞了。"
    辦公室裏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蘇曉晴捂著嘴笑，周文翰的鋼筆"啪嗒"掉在地上，許澤愷直起腰時撞翻了椅子。
    李萌悅跺著腳撲過來搶流程表，卻在看見他寫的字時愣住——"沈傑：負責所有突發狀況"。
    "五點半活動結束，全體去校門口的湘菜館聚餐。"沈傑合上流程表，目光掃過所有人發亮的眼睛，"另外，下周開始在師大和財大開奶茶店，選址的事...李萌悅，別瞪我，扣的錢從奶茶店分紅裏補。"
    "耶！"李萌悅蹦起來，差點撞翻許澤愷的電腦，"沈總萬歲！"
    窗外的蟬鳴突然拔高。
    沈傑望著牆上的倒計時牌——距離畢業還有27天。
    手機在此時震動，他低頭，是薑雅琴的消息："今天的課提前結束了，我...我有點想抱你。"
    他指尖懸在屏幕上，最終回了句："論壇之夜在布置場地，等忙完。"
    放下手機時，他看見趙俊帥的車鑰匙從口袋裏滑出半截，在晨光裏閃著淡淡的光。
    走廊裏傳來李萌悅的吆喝："許澤愷你別摸魚！
    沈總說今天弄不好服務器，你明天就去奶茶店擦桌子！"
    沈傑笑了笑，轉身走向還沒掛好的橫幅。
    風從窗口灌進來，卷起桌上的流程表，"青春啟航"四個字被吹得獵獵作響，像麵即將揚起的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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