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陽光斜斜地射進會議室，在沈傑的鏡片上投下一片光斑。
    他合上蘇曉晴剛送來的合並財報，用指節在“拚多多”三個字上輕輕敲了兩下，目光掃過還未散去的員工——李萌悅的馬克杯還放在桌角，杯壁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許澤愷的西裝後襟被剛才架著他的小夥子拽出了一道褶皺，此刻他正站在投影儀前收拾u盤，指尖微微顫抖著。
    “都別急著走。”沈傑屈指敲了敲桌麵，會議桌瞬間安靜下來。
    他抽出財報裏夾著的三頁紙，“除了月州遊戲，咱們另外兩條業務線的營收也該公布一下了。”
    李萌悅的筆在筆記本上戳出了一個洞“沈總您是說……蜜月奶茶店？”
    “還有拚多多。”沈傑把紙推到會議桌中央，“奶茶店這一年開了三十家直營店，單店日均流水破萬的有七家。拚多多那邊……”他頓了頓，“蘇總監剛核對完數據，今年給咱們的分成是三千八百萬。”
    “轟”的一聲，柳若條的椅子又被撞翻了。
    李萌悅的鋼筆“啪”地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時聲音沉悶“沈總您這是要把咱們從遊戲公司變成商業帝國啊？”
    “帝國倒不至於。”沈傑笑著彎腰幫她撿起鋼筆，“但總不能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他直起身時，目光掃過許澤愷泛紅的耳尖——那是對方激動時的老毛病了。
    “不過沈總……”李萌悅突然眯起眼，“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她指了指許澤愷，又指了指自己，“您對許總是不是太偏心了？”
    會議室裏響起了低低的哄笑聲。
    許澤愷的耳尖紅得更厲害了，手指無意識地絞著u盤線。
    沈傑倚著桌沿，眼尾微微挑起“怎麽說？”
    “月州遊戲是許總帶著團隊打拚出來的，可奶茶店是我和老周跑遍江浙談下來的鋪子，拚多多的分成也有財務的功勞。”李萌悅托著腮，“您該不會……”她故意拖長音調，“欺負我們不是‘男人’？”
    哄笑聲變成了倒抽冷氣的聲音。
    蘇曉晴扶了扶金絲眼鏡，筆尖在筆記本上劃出一道重重的痕跡。
    許澤愷猛地抬頭，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溜圓。
    沈傑卻笑出了聲。
    他伸手抽過李萌悅的筆記本，在空白頁上唰唰地寫了一串數字“李主管這個月加班47小時，奶茶店選址報告改了12版，上周為了談下西湖邊的鋪子，在人家門口蹲了三個鍾頭。”他把本子推回去，“這些數字，夠不夠證明我沒欺負‘女人’？”
    李萌悅的臉騰地紅了，低頭盯著本子上的字跡，手指摩挲著紙邊“那許總……”
    “許總的功勞，等散會我單獨和他說。”沈傑看了一眼手表，“現在——”他拍了拍密碼箱，“發年終獎。普通員工十萬，項目組組長十五萬，許總……”他頓了頓，“等會來我辦公室拿。”
    會議室炸開了鍋。
    柳若條直接跳上椅子喊“沈總萬歲”，李萌悅攥著鋼筆的手又開始顫抖，連蘇曉晴都抿著嘴笑，筆尖在筆記本上點出一串小點。
    許澤愷扶了扶眼鏡，喉結動了動，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散會。”沈傑拍了拍手，“下午兩點前把獎金領完，晚上去雪悅國際——”他掃過眾人發亮的眼睛，“慶祝。”
    員工們鬧哄哄地往外走，許澤愷落在最後，指尖還絞著那根u盤線。
    沈傑等所有人都出了門，才關上門，從西裝內袋裏掏出手機“剛讓財務轉了一百萬，查收。”
    許澤愷的手機“叮”地響了一聲。
    他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手指猛地一顫，手機差點摔在地上。
    他抬頭時眼眶通紅，鏡片上蒙了一層霧氣“沈總……這太多了。”
    “多嗎？”沈傑拉開椅子坐下，“去年三月項目啟動，你在公司睡了一百二十天；《龍淵》上線前三天，你發著39度高燒還在改程序；海外服務器被攻擊那晚，你在機房守了整整一夜。”他指了指許澤愷眼下淡淡的青黑，“這些，一百萬夠不夠？”
    許澤愷的喉結動了動，想說“夠”，聲音卻哽在喉嚨裏。
    他低頭盯著手機屏幕，指腹輕輕蹭過“00”的數字，突然吸了吸鼻子“我爸媽在老家蓋房……缺三十萬。”他抬頭時眼淚砸在鏡片上，“我跟他們說……說今年能湊夠。”
    沈傑從抽屜裏抽出一包紙巾推過去“那就蓋個大點兒的，二樓留一間書房。”他頓了頓，“你媽上次視頻說，你爸總念叨著想有個能放茶海的地方。”
    許澤愷的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
    他抓過紙巾捂住臉，悶聲說“沈總……我不值得……”
    “值不值我說了算。”沈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去把眼淚擦幹淨，等會蘇總監該以為我欺負你了。”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蘇曉晴端著保溫杯探進頭來，目光在許澤愷泛紅的眼眶上停留了兩秒“沈總，財務室說……”她突然眯起眼，“許總這是被您訓哭了？”
    許澤愷手忙腳亂地擦臉，鏡片上的水痕抹得更花了。
    沈傑倚著桌子笑“蘇總監要是覺得我欺負人……”他故意拖長音調，“下個月扣你年終獎？”
    蘇曉晴的保溫杯差點掉在地上。
    她瞪圓眼睛“沈總您不能公報私仇！”
    “逗你的。”沈傑指了指她手裏的保溫杯，“去把李萌悅他們喊上，雪悅國際的包間該訂了。”
    蘇曉晴哼了一聲，轉身往外走，又回頭瞥了一眼許澤愷“許總要是真被欺負了，找我告狀啊。”
    許澤愷終於破涕為笑，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沈傑看著他收拾手機的動作，想起剛才薑雅琴發來的照片——母親揉麵時沾在鼻尖的麵粉，父親舉著鍋鏟的憨笑。
    他摸出手機回了一條消息“晚上帶爸媽去雪悅國際，我訂了包間。”
    窗外的陽光更亮了，把“雪悅國際”四個字的預訂短信照得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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