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年跨國科研團隊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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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 年冬至的南京紫金山,竹林深處的臨時實驗室裏飄著三種語言的蒸汽。江淺推開櫃子 “禁止吸煙” 木牌的木門,一股混合著伏特加、煤焦油和糯米漿的氣味撲麵而來 —— 蘇聯物理學家安德烈正在用酒精燈加熱時砂樣本,英國化學家瓊斯的燒杯裏翻滾著墨綠色的沉澱,而中國地質學家李四光正蹲在地上,用放大鏡觀察甲骨上被沙粒侵蝕的紋路。
“鉀元素含量異常。” 瓊斯舉著分光鏡,金絲眼鏡滑到鼻尖上,他呼出的白氣在鏡片上凝成水霧,“這些沙粒的光譜裏有兩條未知譜線,像是……” 他突然打了個噴嚏,將手裏的記錄本濺上褐色的藥汁,“像是某種放射性同位素。”
江淺接過記錄本,紙頁邊緣已經被時砂磨出毛邊。她翻到安德烈繪製的磁場圖譜,那些代表磁力線的紅色曲線在時砂樣本周圍扭曲成怪異的螺旋。“昨天從殷墟送來的甲骨,表麵檢測出同樣的螺旋磁場。” 她指著李四光攤開的拓片,“你們看這些卜辭的刻痕,邊緣有細微的金屬光澤,時砂正在改變甲骨的化學結構。”
安德烈突然抓起伏特加酒瓶,往燒杯裏倒了半杯透明液體。“讓我們看看它怕什麽。” 他的俄語帶著濃重的西伯利亞口音,藍色的眼睛在酒精燈的映照下閃著興奮的光,“在列寧格勒,我們用酒精清洗鈾礦石,效果比任何試劑都好。”
當伏特加與沙粒接觸的瞬間,燒杯裏爆發出淡紫色的火焰。瓊斯驚呼著打翻了手裏的硝酸銀溶液,銀鏡般的沉澱在桌麵上蔓延,恰好將那些試圖逃逸的沙粒包裹成銀色的小球。“上帝啊!” 他掏出懷表,表蓋內側的全家福已經蒙上了一層青銅色的沙膜,“它們在繁殖!這些沙粒像病毒一樣在複製!”
江淺迅速用玻璃罩扣住那些銀色小球,指尖觸到罩壁的冰涼。她想起三天前在重慶防空洞,崔可夫將軍遞給她的那份密電 —— 斯大林格勒的工廠裏,車床正在被石砂腐蝕成粉末,那些原本堅硬的鋼鐵,正在變成和沙粒一樣的物質。
“李四光先生,您覺得這些沙粒的來源可能是哪裏?” 她轉向蹲在角落的老人,他正用地質錘敲擊著一塊從紫金山采集的岩石,石屑在陽光下閃爍著同樣的青銅色光澤。
老人推了推鼻梁上的圓框眼鏡,將岩石粉末撒在放大鏡下。“看這些石英晶體的排列方式。” 他的聲音帶著湖南口音,指尖在桌麵上畫出複雜的幾何圖形,“它們不屬於任何已知的地質層,倒像是……” 老人突然停頓,目光落在實驗室牆上的世界地圖上,“倒像是從地心深處噴出來的物質,帶著地核的磁場特征。”
夜幕降臨時,實驗室的煤油燈突然閃爍起來。瓊斯發現他的光譜儀開始自動繪製圖譜,那些代表未知元素的譜線,正在緩慢地向鈾元素的位置移動。“它們在模仿已知物質。” 他顫抖著記錄數據,鋼筆在紙上劃出歪斜的線條,“就像變色龍,這些沙粒在學習如何變成我們世界裏的東西。”
江淺突然想起敦煌莫高窟的壁畫,那些用礦物顏料繪製的飛天,正在時砂的侵蝕下改變顏色。赭石變成了鉛灰,石綠褪成了青銅,仿佛整個古代世界都在被同一種力量重塑。“我們需要更多樣本。” 她將那些銀色小球裝進鉛製容器,“明天我去明孝陵,那裏的明代石碑表層已經出現了同樣的腐蝕痕跡。”
第二天清晨的明孝陵,寒風卷著沙粒抽打在神功聖德碑上。江淺踩著結冰的台階爬上碑座,發現那些原本清晰的楷書已經變得模糊,碑文中 “奉天承運” 四個字的筆畫裏,嵌著無數細小的青銅色晶體。安德烈用地質錘敲下一小塊碑石,晶體在陽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芒,恰好與實驗室裏的沙粒光譜完全吻合。
“它在吸收文字。” 李四光撫摸著碑麵的凹痕,老人的指腹已經磨出了厚厚的繭子,“這些文字是用朱砂混合桐油寫的,朱砂裏的硫化汞,正是時砂缺少的元素。”
瓊斯突然從背包裏掏出一本莎士比亞詩集,書頁間夾著的幹花已經變成了青銅色。“我明白了!” 他將花瓣撒進隨身攜帶的培養皿,“它們需要有機質!這些沙粒在吞噬碳元素,就像植物需要光合作用一樣!”
當他們帶著碑石樣本返回實驗室時,發現昨夜封存的銀色小球已經穿透了鉛製容器。那些沙粒聚集成一條細長的絲線,正在緩慢地鑽進實驗室牆角的裂縫 —— 那裏存放著老周修複古籍用的糨糊,糯米漿裏的澱粉分子,對時砂來說顯然是絕佳的養料。
“必須找到阻止它們複製的方法。” 江淺用鑷子夾起一絲沙線,它在燈光下像活物般扭動,“安德烈,你的低溫防護技術準備得怎麽樣了?”
蘇聯人正在調試一台從莫斯科空運來的製冷機,銅管裏的液氨發出嘶嘶的聲響。“最低能降到零下 196 度。” 他拍著機器外殼,上麵的紅五星已經被沙粒覆蓋成了褐色,“這是用來保存液態氧的設備,現在讓我們看看沙粒在液氮裏還能不能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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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液氮注入裝有沙粒的保溫瓶時,那些活躍的沙粒突然靜止了。瓊斯的光譜儀顯示,它們的未知譜線不再移動,仿佛被凍結在時間裏。“成功了!” 他興奮地揮舞著記錄本,卻沒注意到瓶口溢出的液氮正在地麵凝結成霜,而那些霜花的形狀,恰好與沙粒的螺旋磁場完全一致。
江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向窗外。紫金山的輪廓在月光下泛著青銅色的光暈,那些原本覆蓋著積雪的山頂,正在被時砂改造成和保溫瓶裏同樣的螺旋結構。“它們在模仿我們的方法。” 她的聲音帶著寒意,“我們用低溫凍結它們,它們就在改造山脈的形狀,用同樣的原理對付我們。”
黎明時分,實驗室的門被急促地敲響。老周抱著一卷被沙粒侵蝕的《永樂大典》殘頁衝進來,那些泛黃的紙頁上,朱紅色的批語正在變成青銅色,像某種活物在紙上爬行。“它們在吃 k!” 老人的聲音帶著哭腔,指腹蹭過紙頁,留下一道褐色的痕跡,“用鬆煙墨寫的字消失得最快,油煙墨反而能多撐一會兒。”
瓊斯立刻用顯微鏡觀察墨痕,發現鬆煙墨裏的碳顆粒正在被沙粒分解成更小的分子。“鬆煙墨的碳鏈更短。” 他推了推眼鏡,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它們在選擇更容易消化的食物!就像嬰兒隻能喝牛奶,這些沙粒還沒學會分解複雜的碳結構!”
江淺迅速將油煙墨磨成粉末,混合著糯米漿調成糊狀。當這種混合物塗在《永樂大典》殘頁上時,那些青銅色的痕跡果然停止了蔓延。安德烈看著顯微鏡下的變化,突然抓起伏特加酒瓶往墨糊裏倒了些液體。“讓我們給它們加點料。” 他笑得像個孩子,“在西伯利亞,我們用酒精浸泡草藥,效果總是加倍。”
三天後的聖誕節,紫金山飄起了帶著沙粒的雪花。實驗室裏,跨國科研團隊的成員們圍坐在煤油燈旁,看著最新的實驗結果 —— 被油煙墨和伏特加混合液處理過的沙粒,已經失去了複製能力,它們在顯微鏡下變成了無害的灰色粉末。
李四光將這些粉末撒在紫金山的土壤裏,很快就有嫩芽從粉末中鑽出來。“它們在被分解。” 老人的眼睛裏閃著淚光,“土壤裏的微生物,正在把這些外來物質變成植物的養料。”
江淺望著窗外青銅色的雪花,突然想起崔可夫將軍的話“真正的敵人不是沙暴,而是人類之間的隔閡。” 此刻實驗室裏,安德烈正教瓊斯用俄語說 “幹杯”,李四光則在給他們講解甲骨文上的 “和” 字,那些跨越國界的笑聲,比任何實驗試劑都更有力量。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沙霧照進實驗室時,瓊斯發現他的光譜儀上,那些代表未知元素的譜線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全新的譜線,既不屬於沙粒,也不屬於任何已知物質,仿佛是不同世界碰撞後誕生的新生命。
“它在進化。” 江淺輕聲說,將這份新圖譜小心翼翼地夾進記錄本,“而我們,也在進化。”
實驗室外的竹林裏,積雪開始融化,帶著沙粒的水珠滲進土壤,在凍土上澆灌出點點新綠。這些來自不同國家的科學家們還不知道,他們此刻的發現,將在十九年後的日內瓦會議上,成為跨國應急小組製定防護方案的基礎。他們隻是專注地記錄著每一個數據,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用智慧為人類文明築起一道無形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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