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碧水閣頭一日開張，從早忙到晚，總算是順當落下帷幕。
    打烊後，芳霏抱著一樓櫃台的錢匣子往桌上一擱，嘩啦啦倒出銀錠銀票，細細數了兩遍，笑得眉眼彎彎：“整整八千兩！”
    這話一出，屋裏人齊刷刷倒抽一口涼氣。薑家的手工作坊起早貪黑才掙幾個錢？再瞧瞧這碧水閣，日進鬥金的架勢，當真是沒法比！
    薑阿奶咂巴著嘴，想起自己管的米線作坊，每月刨去米麵人工，滿打滿算才二三十兩銀子入賬。
    老太太忍不住撇撇嘴，心裏直癢癢 —— 原先覺著作坊收入還算體麵，如今見了這八千兩的進項，頓覺自己那點營生不夠看了。
    要說薑家如今也是 “人人有營生” 的場麵：薑阿奶的米線專供小食鋪和碧水閣，芳霏特意分了兩條線記賬，雖說麻煩些，可賬算得清楚明白。
    老太太起初還嫌折騰，架不住兒媳孫女都有掙錢的門道，自己不跟著摻和，心裏總像貓撓似的，這才應下了差事。
    薑家父子，每月攥著十幾二十文零花錢，在滿屋子 “富婆” 跟前，連話都不敢大聲說，隻能苦著臉心中歎氣：咱上哪兒說理去！
    芳霏數完自己懷裏的錢匣子，裏頭銀票碼得整整齊齊，抬頭衝薑小姑笑說：“小姑，該你亮家底啦！快數數收了多少銀子？”
    薑小姑一翻手腕，錢匣子 “嘩啦” 倒在桌上，小額銀票裹著銀錠滾出來，叮當聲響個不停。
    如意和芳霏搭手，將散碎銀子歸攏到一旁。
    如意抄起小戥子，左撥右挪地稱了好一陣，高聲報數：“散碎銀子共八十五兩！”
    “銀票三百五十兩！” 薑小姑利落地清點完一遝銀票，興奮得聲音都高了幾分。
    芳霏翻開賬本細細核對，嘴裏念叨著加減，末了重重合上賬本：“沒錯！總共四百三十五兩！”
    雖說這點銀子跟碧水閣八千兩的進賬比起來，實在不算啥，可薑小姑笑得開心。
    她摩挲著手中銀票，心裏直樂 —— 這可是她頭一回當掌櫃的收成，意義大不相同！
    清點完銀子，薑家人隨便扒拉了幾口晚飯，便各自回房歇息。第二日天不亮還得趕回村子，手工作坊、米線坊都離不了人盯著。
    這邊芳霏和如意卻沒急著睡，兩人來馬茗茗房門前，“咚咚” 敲了兩下。
    門一開，如意就從袖子裏掏出張契書，“啪” 地拍在桌上：“茗茗姐，這是給你擬的文書，快看看！”
    馬茗茗拿起契書一瞧，臉色就變了：“你倆這是作甚？先前不是說好，我就當個掌櫃的？”
    “茗茗姐！” 芳霏叉著腰，佯作生氣，“你忙裏忙外，這一成利是你該得的！再推三阻四，可就不把我當妹子了！”
    這話一出，倒把馬茗茗噎住了 —— 當初盤下州城碧水閣時，為這事就掰扯過好幾回。
    馬茗茗眼眶一熱，歎道：“好妹妹，我知道你們一片心意。說起來，要不是芳霏你出主意，我那清平縣的醉仙樓早都得賤賣了，哪能有今天？”
    “這就是咱們的緣分！” 芳霏笑得眉眼彎彎。
    “可這契書…… 我簽了實在過意不去！” 馬茗茗還想推辭。
    芳霏朝如意使個眼色，兩人突然一左一右撲上去，一個攥住馬茗茗手腕，一個掏出印泥，“啪嗒啪嗒” 往她手指上按。
    等馬茗茗反應過來，兩份契書都按上紅手印了！
    “茗茗姐，文書都按了手印，這一成利你不收也得收！” 芳霏晃著契書，衝她直挑眉。
    馬茗茗又好氣又好笑，戳著兩人腦門直搖頭：“你倆小潑皮！我算是栽在你們手裏了！”
    “那我們回房啦！茗茗姐累了一天，早些歇著！” 芳霏打著哈欠，拉著如意就往外跑。
    等房門 “吱呀” 關上，馬茗茗捧著契書坐在床邊，指尖一遍遍摩挲著紙麵。不知怎的，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下來 —— 這輩子能遇上這對姐妹，真是天大的福氣！
    月亮爬上柳梢頭時，薑家上下早已鼾聲四起。
    顧惜惜母子白日裏雖沒在碧水閣幫襯，卻把鄭姨娘在門口找茬的鬧劇瞧得一清二楚。
    問過芳霏得知內情後，母子倆一合計，趁著夜色摸黑往知府府裏去。
    待摸到鄭姨娘院子，顧惜惜掀了兩片瓦片，剛露出個縫，就撞見屋內春光乍泄。
    白花花的身子扭作一團，她慌忙捂住顧成意眼睛：“別看！”
    心中直歎：失策了，不該帶上成意！
    顧成意臉漲得通紅，幸虧夜裏黑燈瞎火，旁人瞧不見他窘迫模樣：“娘，我去別處看看！” 說著轉身就跑。
    沒一會兒，屋裏傳來女子浪叫和男人悶哼，顧惜惜估摸著事兒辦完了，這才又湊到瓦縫前。
    隻見兩人裹著被子歪在床上，總算沒了辣眼睛的場麵。
    她心裏暗罵：何知府這老色胚真是好命，正房娶了貴氣夫人，小妾又這般勾人。
    正想著，屋裏飄出調笑聲：
    “玉兒，可還盡興？”
    “老爺壞死了！問得人怪臊得慌……”
    “你方才那叫聲，聽得為夫骨頭都酥了！”
    鄭姨娘伸手捂住何知府的嘴，嬌嗔：“再胡說，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何知府摟著人直樂，還伸手捏了捏鄭姨娘的臉蛋。
    顧惜惜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啐了一口：老娘可不是來聽你倆調情的！
    這時，鄭姨娘環抱住何知府開了口：“老爺，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有話直說便是，給我還賣什麽關子！”
    “老爺~這碧水閣，妾身琢磨著，咱們要是也能開一家......”話沒說完，眼波先往何知府臉上瞟。
    何知府眯著眼打量她：“今兒玉兒去碧水閣，莫不是受了什麽委屈？”
    "哎喲您可折煞妾身了！"鄭姨娘蹭了蹭何知府的肩膀，“不過是瞧著人家做得紅火眼熱罷了。再說了，這生意既來錢又體麵，往後與各府夫人們走動起來，不是也能幫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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