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你心裏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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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裏正叔大哥)!”幾個漢子齊聲應著,兩人各執丈繩一頭扯開,忙活起來。
約莫一刻鍾後,薑裏正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劃拉半晌,抬頭笑道:“約莫兩畝地!閨女都要了?”
其實這地實際多出二分,隻因土質差,擱著也沒人要。能給村裏添筆進項是好,再說如意家開鋪子,本就給大夥尋了掙錢的營生。
“行,那咱就辦過戶。”張桂枝道。
“寫誰名下?”
“我姐的意思,寫如意的名。”
“今兒個就要辦?”
“裏正叔,越快越好,大家夥都等著呢。”
薑裏正想起那些報了名的婆娘,這兩日恨不得一天問三遍,便道:“成,那咱這就去鎮裏跑一趟。”
巳時,張桂枝拿著剛到手的地契,笑盈盈遞到如意手裏,又把剩下的四兩銀子擱在桌上:“你收好了。這地差,三兩銀子一畝,裏正叔按兩畝算的。”
“勞煩舅母了。”
張桂枝連忙擺手:“沒啥,本就是我的活計。你不還給我漲了工錢嘛!”
一想到每月二兩半銀子的薪酬,她就忍不住咧開嘴笑。
“接下來的事,才是咱食品作坊的重頭戲。”如意說著,拿出兩張紙——一張是芳霏畫的作坊建造圖,另一張則是她寫的做米線用的肉醬方子,“舅母,這兩張您收好,尤其是這肉醬方子,須得仔細著些。”
“這麽要緊的東西,咋就給我了?”張桂枝有些發慌。
“您如今是咱食品作坊的大掌櫃,建作坊的事還得勞您從旁盯著,這圖紙正好用得上。”
“可我不懂建房啊,會不會……”張桂枝不怕幹活,就怕辦砸了。
“舅母放心,建作坊有阿爺和我爹盯著,他們那兒也有份圖紙。”
如意細細解釋,“您當掌櫃的,不必事事精通,但得學著掌總攬全局……”
張桂枝聽得認真,眼裏亮閃閃的,滿是向往,半分退縮的意思都沒有。
這正是如意最滿意她的地方——她雖不算頂聰明,也不算頂靈巧,卻有股子韌勁兒,肯下力氣,聽得進勸,做事又踏實。
講完作為掌櫃該掌的門道,如意指了指張桂枝手裏另一張紙:“舅母,這肉醬的做法您也曉個大概,隻是開了作坊,得保證每一批做出來的味道都一樣,就得按著方子上的分量來,半分不能差。”
“曉得曉得。”張桂枝點頭,又有些犯愁,“隻是這方子,雖說能讓大夥各做各的步驟,可她們湊到一塊兒琢磨,怕是能把全方子猜出來。”
“不妨事。”如意道,“最關鍵的講步,您挑兩個信得過的人來做。還有那調配好的料包,得您親自盯著放才行。”
張桂枝認真點頭:“曉得了,這料包的事,我定當仔細盯著。”
說著便要起身:“如意啊,你好生養著身子,眼看快到晌午了,我先出去做飯。”
“有勞舅母了。”
“又說這話,這本就是我該做的。”張桂枝笑道,“你有啥想吃的不?盡管說。”
如意思忖片刻,“我想喝丸子湯。”
“成,那咱中午就做這個。”張桂枝應著,利落地起身出了房門,輕輕帶上門,往後院存糧的庫房走去。
她取下掛在房梁上的籮筐,裏頭是如意早前炸好的丸子。打開一看,剩得不多了,索性全提到了廚房。
薑家小院的煙囪剛冒出炊煙時,芳霏已從清平樂的碧水閣動身,往青州城的碧水閣趕去。
好在清平樂有趙大掌櫃照管,青州那邊有馬大掌櫃打理,芳霏倒能省不少心。
等兩處鋪子都巡看過,芳霏備了份厚禮,徑直往武府去了。
這趟來,一來是道謝,二來是賠罪——畢竟武二是因著薑家村的事,才傷得那般重。
武府正廳內,何靈兒聽芳霏講起那日的凶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得咬牙:“北齊人真該千刀萬剮!”
這天真爛漫的小女兒哪裏知道其中內情。武昭看了大女兒悅兒一眼,母女倆相顧無奈,隻得苦笑。
靈兒不知底細,她們卻是清楚的——武昭早已把何知府與二皇子先前的齷齪勾當,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大女兒。
不為別的,得讓悅兒能看清自己父親的真麵目,還有那位看似俊朗不凡、內裏卻敗絮一團的二皇子,免得這懵懂少女聽了父親的話,對那二皇子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芳霏若是知曉武夫人心中這層思量,定會狠狠讚她一句。
這世間許多事,往往就壞在“你不說、我不問”上,到最後要麽生出誤會,要麽竟釀出悲劇來。
武夫人拉住芳霏的手,問起另一件事:“聽說趙夫人去你家提親了?”
方才還氣鼓鼓的何靈兒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滿眼都是好奇,隻等著芳霏往下說。
芳霏自然沒讓武家母女落空,把前因後果細細講了一遍,聽得武夫人臉上漾起姨母笑——自家交好的姐妹家兒子,要和自己瞧得上的姑娘成好事,怎麽聽都是樁讓人歡喜的美事。
不管多大的女兒家湊到一塊兒,總少不了說些體己閑話。
芳霏這邊剛講完提親的事,武夫人便又拋來個消息:“鄭姨娘有身孕了。”
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何,明明自家小女兒比眼前這丫頭還大些,可跟芳霏相處,不管聊啥都覺得輕鬆自在,甚至常能從這丫頭嘴裏聽到些新鮮見解。
“這是要母憑子貴了?”
“可不是。大年初一還跟鬥雞似的鬥個不休,眼下倒暫時歇了。”
“何知府這就把她扶正了?”
“他啊,總歸是得了好處的。”武昭眼裏滿是譏諷。
“夫人,您就別吊我胃口了。”芳霏催著想聽下文。
“叫聲好姨姨來聽聽。”武昭打趣。
“超級漂亮無敵好的武姨姨!”芳霏喊得又甜又亮。
“哎哎哎!”武昭笑盈盈應著,“鄭家賣了一處田莊、兩家鋪子,把姓何的先前花的銀錢都補上了。”
“呦,這鄭家倒大方。”芳霏道。
“丫頭,你想啊,鄭家往後要想再起來,還得仰仗那姓何的,可不就得盡心討好?”
“所以何知府一高興,又趕上鄭姨娘懷了孕,就給扶正了?”
“那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這下他可嚐到在家中一言堂的痛快了。”
武夫人忍不住又鄙夷起來,“沒了我這塊‘絆腳石’,他倒真有了當家做主的滋味。那麽多女人為他爭得頭破血流,許是暗地裏還覺得自己本事大呢!”
所謂分離後,尤其是不歡而散的,斷無做朋友的道理,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且看著吧,他能得意到幾時。
“武姨,那鄭家二夫人還打算贖回來嗎?”
“她啊,暫時怕是回不來了。鄭家該是拿不出那麽多銀錢了,姓何的也不會為一個女人,去跟張家對上。”
“那我就放心了。前兒聽大伯說,年後要押送一批囚犯去邊關做苦力呢。”
“若是如此,你可得防著點何知府那新夫人。”
“她呀,我不怕。我也是有後盾的。”
武昭一聽,立馬想到顧惜惜,不禁好奇道:“惜惜姐何時回顧府?可有陣子沒見著她了。”
此時被念叨的顧惜惜,正舉起手中酒杯,朝對麵那位白麵病弱的男子揚了揚。
“你知道我喝不得酒。”薑敘白嘴角微揚,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你這人,真沒勁。”顧惜惜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杯,就當謝你救了薑家村。”
“你這謝禮,也太輕省了些。”
“那你想要啥?”
“你心裏有數。”
“我有數個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