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做好事不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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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惜惜見芳霏皺著眉思索,伸手撫平她擰緊的‘川’字:“好啦,咱們先去用晚食,別想這些了。派人去打探便是。”
    深夜,顧府大廳燈火通明。芳霏正和何家姐妹玩著三人紙牌,靈兒把手中牌一丟:“不打了,不打了,輸了一整晚,沒意思!”
    靠窗的貴妃榻上,武昭斜倚著,給顧惜惜添了盞酒,笑道:“我家這丫頭,太孩子氣,真比不得如意和芳霏穩重。”
    顧惜惜與武昭碰了碰杯:“靈兒天真爛漫,倒和我那小徒兒性子像得很。”
    說著勾了勾嘴角,想起那沒心沒肺的丫頭抱著自己胳膊撒嬌的模樣。
    兩人端起酒盞一飲而盡,窗外傳來稟報聲:“主子!”
    武昭知顧惜惜應有要事,起身告辭:“惜惜姐,時辰不早了,叨擾許久,該帶這倆丫頭回去了。”
    “靈兒,悅兒,該回家歇息了。”
    “是,母親。” 兩聲應和整齊劃一。
    顧惜惜笑著拉起悅兒和靈兒的手:“走,我送你們。昭妹,你自己成吧?”
    “成!” 武昭比了個從芳霏那兒學來的 “ok” 手勢。
    轉瞬之間,母女三人已從牆這邊落到那邊。顧惜惜折回大廳時,斷刃已立在廳中,芳霏正好奇追問:“大叔,你可是去打探消息了?”
    “是,二小姐。”
    “那鄭玉兒究竟是怎麽回事?” 顧惜惜重坐回貴妃榻邊。
    “主子,她懷孕是真,隻是胎象不穩,有滑胎之兆。”
    “有勞你了,打聽這些後宅瑣事,下去歇著吧。” 讓七尺男兒去聽後宅婦人的爭鬥伎倆,著實難為了他。
    “能為主子分憂,是屬下分內之事。”
    說罷,斷刃已消失在廳中。
    芳霏坐到顧惜惜對麵,給師父添了杯酒:“師父,這鄭玉兒是想在咱們碧水閣小產,好給鋪子潑汙水?”
    顧惜惜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小腦袋,倒是機靈。”
    “可咱們總不能不營業,也沒道理趕她走啊。”
    “斷不能讓她再進碧水閣,晦氣!”
    “哎,這人真是不長記性。”
    見芳霏又皺起眉琢磨,顧惜惜揉了揉她的腦門:“這事交給我,你別管了。”
    “師父,我想自己試試,總不能事事依賴您。當然,若是做不好,還得靠您兜底。”
    “行,師父給你兜底。”
    “那師父,我出去辦點事。”
    “這麽晚了?讓斷刃跟著。”
    芳霏想了想,應道:“也好,我這身手,真遇著高手,怕是要送人頭。”
    次日,鄭玉兒對著鏡子,見自己臉腫得像豬頭,“啊” 的一聲慘叫:“是誰幹的!” 她目光掃向昨晚守房的丫鬟。
    那丫鬟 “撲通” 跪地:“夫人,奴婢不知啊!”
    “留你何用!拖下去掌嘴!”
    說著,鄭玉兒怒不可遏,一把掃倒桌上的鏡子。柳兒連忙上前勸道:“姨娘,莫動氣,小心傷著肚子裏的哥兒。”
    話音剛落,鄭玉兒下腹傳來一陣絞痛,她捂著肚子急道:“柳兒,快去找郎中!”
    “你們兩個,扶夫人到床上歇著!” 柳兒吩咐完,匆匆往外走。
    她心裏頭正矛盾著 —— 既不希望主子再行那些陰私勾當,又舍不得見她受這份罪。
    這些日子,阿爺在她幼時教的道理總在眼前晃:“女子當學顧將軍,行得正坐得端,做些保家衛國的正經事。”
    可她終究是鄭家的婢女,本該事事向著主子。就像昨兒個,小姐要去碧水閣找茬,她故意稱病躲了,當了回縮頭鴕鳥。
    今兒見主子又遭難,柳兒雖不機靈,卻也瞧出些門道來 —— 小姐剛才是氣昏了頭,沒往那姐妹身上想,這會子定是回過味了。
    果然,躺在床上的鄭玉兒望著帳幔,眼裏像淬了毒,牙縫裏擠出三個字:“薑芳霏!”
    碧水閣裏,芳霏猛地打了個大噴嚏,嘟囔道:“誰在背後罵你姑奶奶?”
    何靈兒湊過來打趣:“莫不是你做了啥虧心事?”
    “少胡說,我向來做好事不留名。”
    “行行行,你是大好人。” 何靈兒轉而問道,“話說你編排的那出《女子先悅己,方能悅人》,啥時候搬上戲台啊?”
    這出戲是芳霏特意編排的,為的是講女子早產子的危害,卻不明著說,隻借 “繁衍” 二字,道出女子懷胎生育的不易。
    裏頭共三折:一折說富貴人家女子早產的故事,一折講尋常百姓家的生育光景,還有一折是醫女嫁人後,堅持要等身子長全、年滿十八再生子的事兒。
    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其中的道理,就留著看戲的人自己琢磨吧。
    倒不是芳霏不想把這些常識教給尋常百姓,實在是普及起來太難。
    隻能先讓上門來的富貴人家認了這個理,再由他們自上而下傳開去,日後再讓鋪裏的演員去義演 —— 這些自然都是後話了。
    這邊兩個小姑娘正笑鬧著,薑家宴會鋪的一個女夥計匆匆上樓,尋到芳霏,附耳低聲道:“東家,何府派人來,說要托咱們鋪子辦宴席,請您過府細談呢。”
    “你先下去吧,回頭讓盈盈來鋪子尋我。” 過了年,薑家宴會鋪的掌櫃之位已交到馬盈盈手上。
    “是,東家。” 夥計應聲退下。
    芳霏唇邊勾起一抹淡笑,心裏暗想:看來還是傷得不夠重,竟還有閑心折騰這些。哎,都怪自己太心軟了些!
    芳霏到了何府門前,見大門緊閉。
    馬盈盈上前叫了半天門,無人應答,隻得朝芳霏無奈地聳了聳肩。
    “哎,是你們主子請咱們來的,既不開門,那我們便走了。” 芳霏揚聲丟下一句,便拉著馬盈盈轉身。
    也不知是哪個下人為主“分憂”,攔著不給開門。
    真當自己非做這單生意不可?若不是想瞧瞧鄭玉兒要耍什麽花招,她才懶得來這一趟。
    躲在門後的柳兒聽到這話,想了想,終究歎了口氣。
    今兒個自己把門關了,攔下這 “小煞神”,夫人知道了怪罪自己就認了;可明日還得再去請,自家夫人這性子,怕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攔也攔不住。
    想到這兒,柳兒 “嘩啦” 一聲拉開大門,望著芳霏和盈盈要走的背影,忙喊:“薑東家,馬掌櫃留步,我家夫人有請!”
    “那就勞煩引路了。” 芳霏語氣淡淡。
    進了花廳,芳霏打量著裏頭的陳設,朝馬盈盈揚聲道:“這些擺件,比起武夫人家的,可差著十萬八千裏呢。”
    這話聲兒響亮,正好被進來的鄭玉兒聽了個正著。她恨得銀牙緊咬,皮笑肉不笑:“我們老爺做官向來清正廉明,自然比不得武夫人那般闊綽。”
    芳霏順話接道:“那是自然,咱們何知府可是出了名的好官,百姓們誰不敬重?”—— 我敢這麽說,你敢接這茬麽?
    鄭玉兒由柳兒扶著坐到主位上,隻顧著細細品茶、吃糕點,半句不提辦宴席的事。
    芳霏看她遮著麵紗,小心翼翼掀開一角細嚼慢咽的樣子,隻覺無語。你不嫌難受,我便陪著便是,反正熬不住的是你。
    吃了塊茶點,鄭玉兒才開口:“小東家,我這剛懷上,時不時就餓,一餓就想立刻吃點東西,倒怠慢了。”
    說罷又拿起一塊茶點慢慢吃著,這一吃就耗了一刻鍾。
    隨後,她又打起哈欠,裝作疲憊不堪的樣子:“抱歉得很,小東家,我這有孕在身,身子說乏就乏,腦袋也暈乎乎的,怕是今日談不成宴席的事了。”
    芳霏心中暗笑:頂著張豬頭臉沒法去碧水閣找茬,就換這法子折騰人,是想惹我動怒動手,好順勢賴上我小產?行,那我就陪你慢慢玩。
    她臉上掛起職業笑容:“既是如此,那就改日再談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