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住進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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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便將張老夫人的一封手書遞了過去。
“既是如此,我便回去稟明母親。”劉辭接過信封,見上麵寫著“劉夫人親啟”,心裏踏實了些——有這封信在,便是接不到芳霏姑娘,母親那裏也說得過去。
他轉頭對芳霏道:“芳霏姑娘,那我先告辭了。”
“有勞公子替我向劉夫人道聲歉,今兒我先去盛祖母府中安頓,明日一早再去貴府拜訪。”
“好說。”劉辭應下,翻身上馬,揚鞭離去。
這邊張元初一把將芳霏拉上自己的馬車,嘴巴就沒停過,嘰嘰呱呱說個不停,多半是抱怨京裏處處受拘束,還有那些宴會上總有人擠兌她。
芳霏聽著,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師父怎麽教咱們的?有仇就得報,哪能平白讓人欺負去!”
“大姐姐都幫我懟回去了。”元初說著,親昵地往張元芷胳膊上一靠。
張元芷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呀你,平常在家跟隻小老虎似的,怎麽一出去就蔫了?”
“我不是怕她們,是怕連累你們呀。”元初小聲嘟囔。
祖母、大伯母,還有姐姐待她,都是極好的。正因為這樣,她才更怕自己行差踏錯,連累了張家的名聲。
芳霏揉了揉元初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她自然知曉張元初的身世,也懂她的這份顧慮。
在外人眼裏,她父親終究不是正經張家人,可她的吃穿用度、一應待遇,卻和張家嫡女沒兩樣。
那些在府裏為了爭寵擠破頭的世家小姐,見了怎會不眼紅?少不了明裏暗裏說些酸話。
元初之所以忍著這些無端攻訐不反擊,說到底還是個心細的姑娘,怕自己一時衝動言行失當,被人揪住把柄傳揚出去,說張家教女無方,連累了祖母的清譽。
總而言之,身在大家族,行事總得多幾分掂量。
“何來連累?”張元芷摸了摸她的頭,語氣裏帶著疼惜,“咱們家人何時在乎過這些虛名?記住了,若是嘴上講不過,你不是會武藝嗎?打回去便是!”
“嗯嗯,曉得了!”張元初連連點頭,像隻啄米的小雞。
芳霏望著眼前這位元芷姐姐,蕙質蘭心,端莊秀麗,瞧著竟像畫中走出來的仙子。
可言行間又帶著幾分灑脫不羈的風骨,活脫脫像那李清照再世,讓人瞧著就移不開眼。
她心頭一動,竟脫口問道:“元芷姐姐,你會泛舟作詩嗎?”
“妹妹若是想泛舟,咱們後院倒有片荷塘。”
張元芷淺淺一笑,“隻是眼下時節不對,既無荷花可賞,也無蓮蓬可吃呢。”
張元芷稍頓了頓,笑道:“至於作詩,不過是胡亂塗鴉罷了,說來倒怕惹芳霏妹妹笑話。”
“才不是呢!姐姐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才女!”元初小姑娘仰著小臉,滿臉與有榮焉的自豪。
芳霏暗忖:果然如此,我就說沒看錯人!
天邊殘陽漸漸隱入西山,五輛馬車緩緩駛入張府。
與此同時,王二帶著另外六車貨物,來到了京城劉家商行交接,一切都按部就班。
張府前廳裏,菜肴正一道道往桌上端。
張老夫人拉著芳霏的手往餐桌走,臉上掛著笑:“丫頭,可算把你盼來了,路上還順當?”
“托盛祖母的福,一路安穩。”芳霏笑著應道,心裏卻嘀咕:除了路上顛得吐了兩回——倒不是她矯情,實在是古代的路坑坑窪窪,木頭輪子的馬車又沒個減震,加上為了趕時間整日趕路,想不吐都難。
“你這丫頭,就會報喜不報憂。”張老夫人嗔了句,“元初那丫頭前陣子回來,可是把路上的苦處抱怨了好一通。”
說著,便用公筷夾了塊魚腹肉放進芳霏碗裏,“來,多吃些。”
“謝謝盛祖母!”芳霏笑得眼睛眯成了縫——她愛吃帶辣的魚,這道菜正合口味。
“咱家這菜方子,都是如意那丫頭給的。”
張老夫人望著窗外,歎了句,“可惜府裏廚娘的手藝,總做不出如意那股子味道。”
“娘,兒媳還應付得來,身邊還有芷兒幫襯呢。”
張大夫人知道婆母的心思——自從去年去了趟清平縣,婆母就常念叨那邊的好,尤其是參加完京裏的宴會回來,坐在馬車上總說“無趣得很,盡是虛禮”,轉頭就懷念起清平縣的淳樸民風。
“這事暫且不提,以後再說。”眼下朝局不穩,張家男兒在外理事,後宅絕不能讓人鑽了空子。
“吃菜,吃菜。”張老夫人說著,又給芳霏添了些菜。
念著芳霏一路奔波勞累,晚飯後老夫人沒多留她說話,讓元芷、元初領著她去了早備好的院子歇息。
芳霏泡了個熱水澡,卸下滿身乏累,往鋪著香軟被褥的床榻上一躺,直咂嘴:“舒坦!”
馬茗茗沐浴回來,推開門見她就這麽敞著懷躺著,忙道:“快蓋好被子,仔細著涼。”
說著走到床邊,手還沒碰到被子,就被芳霏一把拉上了床。
“好姐姐,快睡吧。”芳霏的聲音懶懶的,滿是困意。
“好,睡。”一路同行,兩人同吃同睡,早已習慣共臥一榻。
芳霏摸出枕頭下的銀葉子,“嗖”地一聲甩向燭心,燭火應聲而滅,銀葉子穩穩釘在房柱上。
這一路閑時無事,她央著暗中護著的穿雲大叔教她使暗器,拿這銀葉子當暗器練,沒成想竟在這上頭頗有天賦。
芳霏沉沉睡去時,晚歸的張首輔剛在書房坐定,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吩咐身旁老仆沏杯濃茶。
忽聽窗欞被敲了兩下輕、一下重的三聲,他道:“進來吧。”
很快,廳中閃過一道黑影,正是穿雲:“見過首輔大人。”
“顧將軍那邊還好?”如今衛家主母視她為眼中釘,又因她被暗中啟用,二皇子的人更是欲除之而後快,由不得他不憂心。
“主子那邊尚可。”穿雲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是主子讓屬下帶給大人的。”
張首輔展開信紙快速看完,連道:“好,好,辛苦她了。”
這一個月,顧惜惜除了聯絡父親留下的舊部,竟還親自去了北齊,激活往日埋下的暗線。
這一路馬都跑死了好幾匹,當真擔得起“辛苦”二字。
門外傳來老仆的腳步聲,張首輔微微點頭,穿雲身影一晃,已消失在房中。
一口濃茶下肚,壓下幾分倦意,張首輔重新拿起書桌上那摞文書,細細翻看起來。
東方剛泛起魚肚白,芳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這一夜不用提心吊膽防備著殺人劫貨,睡得格外踏實安穩。
剛下了床,門口就傳來丫鬟的聲音:“薑小姐,夫人讓奴婢們來伺候您梳洗。”
“進來吧。”芳霏拉開房門,見門外站著兩個十三四歲的丫鬟,模樣都俏俏的。
“奴婢春枝。”
“奴婢細柳。”
春枝懷裏還抱著個妝匣。
原本備好的幾套衣衫首飾卻沒送來。
倒不是張夫人小氣,實在是昨兒見了芳霏帶來的禮物:那繡工精絕、樣式新奇的衣衫,還有配套的首飾、小巧包包,自家備下的那些瞧著就太尋常了,反倒拿不出手。
芳霏穿戴停當,就聽月亮門那邊傳來張元初的聲音:“二師姐,今兒我能跟你一道嗎?”
“自然能。”芳霏笑著迎出去,見元初身上穿的正是昨兒送她的那套“迎春花”。
亮黃色的上襦配著嫩綠色的下裙,襯得她小臉越發白淨;雙丫髻上纏著綠藤,墜著迎春花朵,還綴著銀鈴,走一步晃一下,瞧著格外俏麗。
斜挎在肩上的嫩綠色帶子尾端,掛著個巴掌大的編織包,左下角繡著一叢迎春花,與這套襦裙交相呼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