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鹵肉鋪和碧水閣都是那少東家一手操辦起來的。說來一個十歲丫頭，真有能耐！”
    “是那個自帶冷意的姑娘？” 張寶根這話勾起了陳彥之的興趣。
    先前聽侍衛說她與趙家關係頗深，他已打消了探究的念頭，這會兒倒又起了心思。
    “不是的！那個丫頭凶得很，是少東家的姐姐。她倆是雙生子，妹妹更水靈，脾氣也好。”
    “還有個妹妹？” 陳彥之若有所思，眼中的光亮更盛了些。
    張寶根見他感興趣，說得越發帶勁。
    一旁的侍衛看著他唾沫橫飛的樣子，又瞧著自家少爺眼中迸發的神色，心裏直犯嘀咕 —— 真想一巴掌把這小子的嘴給縫上。
    老太爺早有吩咐，此番既要護少爺周全，更要看好他，萬不能在趕考途中生出事端。
    “隻可惜，那少東家不在青州，聽人說去了京城！” 張寶根最後感慨一句。
    侍衛頓時鬆了口氣，連忙提醒：“公子，該動身去州城了。”
    “你也一同去吧。” 陳彥之淡淡道。
    “謝少爺！” 張寶根頓時滿臉歡喜，忙不迭應下。
    京城碧水閣四樓窗口，芳霏望著對麵鋪子新砌起的高牆，那遮掩的法子瞧著有些眼熟，便問身邊的掌櫃：“你可聽說那是做什麽營生的？”
    “不曾。早前派人打聽，隻知背後東家是江南來的，聽口音像是揚州人士。”
    想起州城開在對麵的翠波閣，芳霏挑了挑眉——江南人最是精於生意，許是從碧水閣得了些啟發，也未可知。
    她隨即把這事拋在腦後，繼續忙著自家鋪麵的生計。
    三月初二一早，這條街上便被各家馬車堵得嚴嚴實實。
    京中各家小姐早對碧水閣紅紗遮掩的高定衣裳神往不已，再聽說今日要拍賣另外七套 “世間僅此一件” 的孤品，誰不想搶個獨一無二的彩頭？
    不止閨中少女，連各家夫人聽聞碧水閣要售限量新款，也都想著搶個頭彩，把各式精巧物件買上一遍。
    五樓雅間裏，一位眉目如畫的貴人憑窗而立，一顰一笑皆含風華。
    她望著樓下絡繹的馬車，嘴角漾開笑意：“走吧，咱們下樓去。”
    “是，瑞貴妃娘娘！” 芳霏跟著眾人一同躬身行禮。
    “芳霏丫頭，到我這兒來。” 瑞貴妃笑著拉住她的手，“走，好孩子。”
    碧水閣門口，皇貴妃一現身，街上的貴人們紛紛下了馬車，屈膝行禮：“見過瑞貴妃娘娘！”
    “大家不必多禮。” 瑞貴妃聲音溫婉和煦。
    芳霏從馬茗茗手中接過鋪著紅布的托盤，上麵放著一把係著紅綢的金剪刀，恭敬道：“勞煩貴妃娘娘剪裁。”
    先前碧水閣門匾早已掀過紅綢，走的是潤物無聲的軟營銷，此番開業，芳霏便提議用剪裁之禮添些喜氣。
    瑞貴妃接過剪刀，輕輕一剪，那係著紅花的紅綢便斷成兩段。
    緊接著，夥計敲響三聲銅鑼，高聲唱喏：“碧水閣開業大吉 ——！”
    人群中，華箏望著這新奇的剪彩儀式，小聲嘀咕：“這還不承認是從異世來的？”
    “箏兒，你又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華夫人看著眼前越發難懂的女兒，皺起了眉頭。
    “沒什麽呀，女兒是說，終於能見到四樓那高定衣裳的真容了。”
    華箏挽住華夫人的胳膊輕輕搖了搖。這便宜娘親雖非親生，待她卻著實不錯。
    “你既喜歡，便上去瞧瞧，若是瞧中了就爭取一把。娘這裏有銀子，隻是萬不可跟公主爭搶，聽見沒有？”
    華夫人把話說透了 —— 她這女兒行事素來沒分寸，不得不先叮囑。
    “曉得了娘，我又不是三歲孩童！” 華箏撇撇嘴，有些不以為然。
    “知道就好。行事莫要莽撞，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念頭也先收收。不然再被你父親關禁閉，我可不會再為你求情了。”
    自打上次她三番五次邀芳霏開什麽 “男青樓” 被拒後，張夫人把這荒唐想法回娘家一說，華家家主當即動了怒，把她關了禁閉。
    今兒還是借著碧水閣開業的由頭，靠華夫人求情，才得了出門的機會。
    四樓的碧水閣劃分為兩個區域，一個是各種編織包的展示區域，另外一個便是各家小姐們，心心念念的那紅紗下的真麵目，此時照在上麵的紅紗已經拿掉，改為原先說的用紅幔帳圍在四周。
    頭一個撩開紅幔帳瞧見實物的，正是夏國最尊貴的少女 —— 昭華公主。
    昭華公主與三皇子都極像他們的母親，今兒芳霏算是親眼證實了：蕭元秦那張臉若是生作女兒身，定也如貴妃般芳華絕代、傾國傾城，或是如昭華公主這般明豔嬌俏、精致可愛。
    說起來，昭華公主被教養得極好，雖是金枝玉葉，卻半點沒有驕縱的公主病。
    許是宮中無姐妹爭寵，性子養得單純了些。
    此刻她興奮地揚起笑臉，拉著身邊的芳霏道：“這也太漂亮了！我定要這個！”
    方才那木頭模特頭上的珠翠冠，看得她一怔；還有那仙袂飄飄的裙子，早已讓她腦補出自己穿上的模樣。
    在場的京中小姐們心思與昭華相仿，可聽見公主發話，縱心中萬般想要，也都閉了嘴。
    芳霏正想開口解釋拍賣的規矩，卻有人先開了口：“芳霏妹妹，我記得碧水閣的規矩是競價拍賣，價高者得，對吧？”
    華箏說完，朝昭華公主盈盈一拜，得意地瞟向芳霏 —— 哼，讓你先前不識抬舉，我偏要膈應你，看你怎麽承受公主的怒火！
    可這位夏國最尊貴的公主，並非她想的那般會因身份驕橫。
    隻見昭華眼中閃著好奇的亮光，看向芳霏：“拍賣？聽著倒新鮮！什麽時候開始？”
    “公主，稍後半個時辰便開始。您可先去二樓喝杯茶水歇息，屆時小女再派人通報。”
    “走走走，你陪我去，順便講講這兒有什麽好喝的！” 昭華一把拉住芳霏的手，就要下樓。
    芳霏忙朝馬茗茗遞了個眼色 —— 這裏先交給你了，茗茗姐。
    華箏望著昭華牽著芳霏的手，手裏的帕子都快擰成了疙瘩，暗自咬牙：她倒是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