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前台接待員困惑地探頭，"您剛才說來找蘇總？"
    林默的指尖還殘留著量子存儲體的灼熱感。他眨了眨眼，發現自己站在蘇氏集團大堂的電梯前，西裝口袋裏裝著那塊時間琥珀。玻璃幕牆反射出他蒼白的臉色，以及身後三個不同角度的監控攝像頭——它們正記錄著他同時存在於三個坐標的異常現象。
    "我約了蘇總十點見麵。"他聽見自己機械地回答，右手不自覺地摸向口袋。存儲體表麵凹凸不平的紋路突然變得滾燙，一段記憶碎片如電流般竄入腦海——
    ——蘇雨晴站在時空裂縫邊緣，長發被無形的引力拉扯成直線。她回頭對他微笑，嘴唇開合說著什麽，但聲音被扭曲成尖銳的蜂鳴。林默想衝過去，卻看見無數個自己從不同時間線撲來，每個"林默"的瞳孔裏都閃爍著相同的暗星標誌。
    "林先生？您還好嗎？"前台小姐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林默這才發現自己的襯衫已被冷汗浸透，電梯門不知何時已經打開。陳浩正從裏麵走出來，那塊幽藍閃爍的智能表在他腕上發出規律的脈衝光。
    "真巧啊，妹夫。"陳浩用戴著智能表的手拍了拍他肩膀，藍光突然變成刺目的紅色。林默感到一陣眩暈，耳邊響起係統精靈久違的聲音：「警告！次級係統正在嚐試逆向寄生！」
    大堂的燈光開始頻閃。林默踉蹌後退時，看見陳浩的瞳孔深處浮現出和自己記憶中相同的暗星圖案。更可怕的是，陳浩西裝翻領上別著的家族徽章——那本該是陳家的獅鷲標誌——此刻正緩緩扭曲成蘇家的梧桐樹紋樣。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林默壓低聲音質問。
    陳浩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的智能表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三十年前的兒科醫院，穿著病號服的小男孩蜷縮在牆角啜泣。當鏡頭轉向男孩胸口的名牌時，林默的血液瞬間凍結——上麵赫然寫著"蘇誌遠"。
    "係統故障了？"陳浩皺眉拍打智能表，影像卻越發清晰。男孩的哭聲通過手表揚聲器傳出，與此刻大堂裏回蕩的消防警報詭異重合。林默口袋裏的時間琥珀突然劇烈震動，他眼前閃過無數碎片——
    ——蘇雨晴在實驗室調整量子參數、陳浩往紅酒裏倒入白色粉末、嶽父蘇誌遠對著鏡子練習微笑時左臉會出現不自然的僵硬......這些畫麵如暴風雪般席卷而來，最後定格在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細節：所有場景中，人物的手表都停在九點十五分。
    「宿主必須打破時間循環」係統精靈的聲音夾雜著電流雜音，「建議立即觸發所有未來記憶」
    林默衝向安全通道。在推開消防門的瞬間，世界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樓梯間的燈光變成一個個懸浮的像素塊，牆壁如融化的蠟般扭曲下垂。他摸出時間琥珀，發現存儲體表麵浮現出一串不斷跳動的數字：3...2...1...
    "不！"他本能地攥緊存儲體，數字歸零的刹那，所有未來記憶如海嘯般湧入——
    ——他看見自己簽署股權轉讓書、看見蘇雨晴被推下天台、看見陳浩戴著蘇家族徽接受媒體采訪......最可怕的是最後一個畫麵：係統精靈的虛擬形象在數據流中解體前，用口型對他說"小心遞歸"。
    世界開始崩潰。樓梯台階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林默感到自己在向下墜落。就在意識即將消散時，一隻溫暖的手突然穿透維度壁壘抓住了他。
    "抓緊我！"蘇雨晴的聲音從更高維度傳來。她的手臂從虛空中伸出，皮膚上布滿發光的數據紋路。林默抬頭望去，發現妻子身後展開著無數平行世界的投影，每個世界的蘇雨晴都做出相同的救援動作。
    當他們的手指相扣時，崩潰的世界突然定格。林默看見腳下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莫比烏斯環，環帶上密密麻麻寫滿"蘇誌遠"的名字。更遠處，陳浩的智能表還在循環播放那段求救影像，但男孩的哭聲已經變成了成年蘇誌遠的大笑。
    "這是......"林默的聲音在扭曲的空間裏產生回聲。
    "所有時間線的交匯點。"蘇雨晴將他拉向自己，數據紋路順著相觸的皮膚蔓延到林默身上，"陳浩的係統不是武器，是三十年前被植入父親體內的求救信號。"
    像素化的風暴中，林默突然明白了一切。那塊時間琥珀在他掌心化為光點，組成一行懸浮的文字：真正的囚徒從來不是我們。
    就在這時，陳浩的智能表突然爆發出刺眼強光。當光芒散去時，林默發現自己站在蘇家老宅的兒童房裏，麵前是正在搭積木的幼年蘇誌遠。男孩抬頭看他，左臉浮現出與陳浩如出一轍的暗星圖案。
    "你終於來了。"小男孩的聲音裏混雜著成年人的低沉語調，"我們玩個遊戲好不好？"
    積木塔轟然倒塌的瞬間，林默聽見係統精靈最後的提示：「警告！檢測到維度遞歸。宿主當前處於第7層夢境，蘇醒協議啟動失敗——」
    窗外，一輪血月正緩緩升起。月光照在積木散落的零件上，映出每塊積木底部刻著的相同字樣：蘇氏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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