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標在鯨歌裏。"
    蘇雨晴的指尖劃過全息投影，藍光映著她蒼白的臉。培養皿中兩人的血液正以詭異的角度相互纏繞，像兩條爭奪領地的海蛇。
    林默盯著那滴懸浮在空中的血珠，它折射出的光譜在牆上投下一串莫爾斯電碼般的暗影。係統精靈的警告聲在他耳膜深處震動："深度記憶檢索有72.3概率導致海馬體過載，建議宿主——"
    "閉嘴。"他扯開襯衫領口，露出鎖骨下方新植入的神經接口，"把雨晴的血液樣本接入我的腦橋。"
    實驗室的玻璃幕牆外，暴雨拍打著整座城市。霓虹燈在雨簾中扭曲成彩色蜉蝣，遠處金融區的全息廣告正循環播放神秘財團的宣傳片——嶽母八歲時的照片在ai合成的笑容裏一閃而過。
    蘇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瞳孔在藥物作用下擴張成兩個黑洞，倒映著林默緊繃的下頜線："母親把備份藏在馬裏亞納海溝的熱泉區......"她的聲音突然變成嶽母特有的沙啞音色，"用座頭鯨的求偶頻率解密。"
    林默感到後頸的芯片開始發燙。係統精靈在他視網膜上投射出猩紅的倒計時：005959。
    "夠用了。"他將注射器紮進頸動脈，冰涼的納米機器人順著血管湧向大腦，"啟動記憶深潛協議。"
    黑暗如潮水般漫過視野。
    第一個畫麵是婚禮現場。
    林默站在教堂最後一排，看著三年前的自己僵硬地挽著蘇雨晴。嶽父蘇誌遠在致辭時故意將話筒轉向他："讓我們歡迎這位......"攝像機特寫鏡頭裏，新郎胸口的廉價領針正在高檔西裝上折射出寒酸的閃光。
    記憶突然扭曲成數據流。
    他看見嶽母的實驗室在爆炸前0.3秒——她將一枚生物芯片塞進試管，試管標簽上寫著"雨晴的十六歲生日禮物"。火焰吞沒她的瞬間，試管裏的液體竟逆著重力向上漂浮。
    "注意心率！"係統精靈的警報刺破記憶迷霧。
    林默在意識深淵中下墜。他看見十二歲的蘇雨晴在琴房彈奏德彪西的《沉沒的教堂》，琴鍵下滲出海水；看見陳浩在某個慈善晚宴上，偷偷調換蘇家項目的環保評估報告。
    然後是一串二進製鯨歌。
    聲波在腦內具象化成發光的拓撲結構，某個坐標點正在太平洋底規律閃爍。當他試圖靠近時，記憶突然被暴力入侵——
    "找到你了。"陳浩的臉從數據流裏浮現，他的左眼是機械義眼，"原來蘇夫人給女婿留了這麽有趣的遺產？"
    現實中的林默猛然抽搐。實驗台被他撞翻，培養皿碎裂的聲音驚醒了半昏迷的蘇雨晴。她看見林默的鼻孔滲出藍血，而窗外暴雨中隱約傳來座頭鯨的次聲波。
    "他正在被反向追蹤！"係統精靈的投影劇烈閃爍，"檢測到量子級別的意識入侵！"
    蘇雨晴扯斷輸液管，沾血的手掌拍在控製台上。她哼起一段變調的搖籃曲——正是林默在記憶深處聽到的鯨歌頻率。
    深海般的黑暗中，林默突然抓住那縷聲波。他看見嶽母留下的生物計算機正在熱泉噴口旁緩緩脈動，像一顆沉睡的心髒。
    "坐標確認。"他掙開陳浩的意識鎖鏈，聲音沙啞得可怕，"但陳浩知道了。"
    暴雨突然停止。城市上空，財團的無人機群正組成嶽母年輕時的肖像，機械合成的女聲在整個金融區回蕩："人類進化需要係統性的......"
    蘇雨晴關掉監控屏幕，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林默的手臂："母親當年銷毀的是被汙染的核心。"她指向自己太陽穴，"純淨的貝份還在海底。"
    林默擦掉鼻血，發現手背上凝結的血珠呈現出奇特的斐波那契螺旋。係統精靈突然彈出全息地圖，馬裏亞納海溝的3d模型上，一個紅點正與蘇雨晴哼唱的頻率共振。
    "鯨歌是密鑰。"他抓起車鑰匙，牆上的電子鍾顯示2317，"退潮還剩四十三分鍾。"
    蘇雨晴按住他掏槍的手："陳浩會封鎖港口。"
    "所以我們要走水下隧道。"林默扯開實驗室的地板暗格，露出兩套潛水服。其中一套的氧氣瓶上刻著嶽母的筆跡：當心熱泉區的盲鰻。
    係統精靈突然發出尖銳警報。監控畫麵顯示，陳浩的黑色轎車已停在研究所正門，他的機械義眼正對著攝像頭虹膜識別。
    "他比預計的快了十七分鍾。"林默將神經抑製劑紮進蘇雨晴頸部，"呼吸保持平穩，能騙過生命探測器。"
    蘇雨晴在藥物作用下癱軟在他懷裏時，嘴唇擦過他耳垂："母親說......盲鰻會吃掉所有金屬......包括你的芯片......"
    走廊傳來電梯到達的叮響。
    林默抱起假裝昏迷的蘇雨晴，踢開應急通道的門。他最後瞥見實驗室裏，那滴懸浮的融合血珠終於墜落，在地板上濺出一個完美的Ω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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